沈世林看到我被丁耐劫持在手中时,他并没有说话,而丁耐看到他明显有些慌。他带着我往后退说:“让警察都离开!不然我杀了她!”
沈世林并不急,他只是缓缓的说:“丁耐,你伤她对你没有好处。”
丁耐说:“可我不伤她,我们谁都没有机会离开,沈世林,你恩将仇报。亏我们当初还帮你,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才会把顾先生和顾氏害成现在这样!如果我们活着走不出去,那她也别想活!”
沈世林笑着说:“可她死了,你也别想活。”
丁耐说:“大家一起死!这有什么好怕!”他说完这句话,忽然拿枪往我脑袋上更用力顶了一下。沈世林见后,看向顾宗祠说:“你以为我会心软?”
顾宗祠说:“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在顾氏最虚弱的时候吞掉我们顾家了,你之所以让我们在那里残喘着,其实你一早就设计让赵樵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提出借钱给我,你非常清楚当时的我不会放过收购康健的,你也非常清楚当时赵樵需要从国外走私东西进来,而正需要借用我们顾氏对外贸易的通道。你一步一步拿捏的很好,将我逼到现在,我无话可说。因为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玩不赢你,我认输,可我顾宗祠这辈子最蠢的事情,便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话而放你一马,当时我真应该任由你被自己养的狗咬。”
沈世林说:“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明白,我只问你,放不放人。”
顾宗祠沉默了下来,我死死掐住丁耐的手,丁耐感觉到我的力道,他似乎是明白什么,对着顾宗祠说:“顾先生,你还在犹豫什么?!全部都是这个女人害你成这样,如果当初不是你答应她,如果不是你今天执意要来见她,我们怎么会被困在这里?难道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比不上她吗?”
顾宗祠说:“丁耐,我从来不想拿女人来换取自己平安,这些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你放了她。”
丁耐听了这句话,忽然眼睛内闪过愤怒,手持着枪对我说:“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们何至于此,纪精微,记住这个世界上到底是谁最爱你,可你呢?却为了一个对你最狠的人,往最爱你的胸口狠狠开上一枪,现在你都看到了,都是因为你我们会变成这样,既然我们今天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丁耐看向沈世林一眼,冷笑一声说:“你不退吗?”
沈世林似乎算准丁耐不敢开枪,他说:“你们今天一个都逃不了。”呆帅扑才。
丁耐听到沈世林这句话,他忽然冷冷一笑,我死死掐着他有些颤抖的手,他过了许久,忽然将顶在我额头上的枪移到我左肩上,他稍微一扣扳机,看向冷静自持的沈世林,他似乎认定了丁不敢开枪,我看不见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瞬间,先前还一脸镇定的沈世林脸上起了细微的变化,紧接着他脸色忽然闪过一丝慌乱,我甚至不清楚他脸上的慌张是怎么回事,紧接着便是顾宗祠一句厉声说:“丁耐!不要啊!”
他这句话一出,我甚至还没感知到什么,嗓子内的声音已经比自己最先发出一声闷哼声,再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来时,我僵硬着脖子低头一看,便看见自己左肩上破了一个洞,血流了出来。
沈世林最先回过神来,他在那一声闷响时,忽然一把夺过身边队长手中的枪,他眉目阴冷指着丁耐说:“把枪放下,立刻。”
丁耐朝着我左肩上开了一枪后,看到沈世林紧张的眼神,他哈哈大笑说:“原来你也怕,我以为你不会怕。”
沈世林再次重复一句:“立刻把人给我放了。”
丁耐拖着全身无力的我往后退了几步,他说:“那你让他们都走,等我们安全后,我自然会把人交给你。”
那队长刚想说什么,沈世林立即说:“可以,但前提是,我让你走十米,十米你必须把人给我放下,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丁耐说:“十米不够,我们认为安全后,自然会帮你把人给留下。”
沈世林说:“如果远了,她会血流身亡,必须十米,不行那大不了鱼死网破。”
站在一旁,一直苍白着脸的顾宗祠说:“丁耐答应他!”
丁耐说:“十米不行!如果十米,把人放下,他们随便一枪,我们都得死。”
沈世林目光一直停在我左肩上的血,我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衣服,殷红的血在胸口染红一大片,看上去触目惊心,他说:“五十米。”
丁耐说了一句:“好。”
沈世林身边的队长说:“人走了!我们没办法交差!”
沈世林说:“撤,一定要撤。”
那队长说:“是她自己闯到里面,先前我还听到她通知里面的人逃走,她这是妨碍我们公务!一看就是与他们一路的!”
沈世林说:“你听错了,当时我就在外面并没有听见有人通知他们,让他们先撤。”
那队长不动,沈世林忽然冷笑一声反问:“人死了,江队长负责吗?”那队长一听,只能对他们说:“先撤!”
那队长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往后退着,一直围在后门的警察也逐渐散开,丁耐架着我,低声说了一句:“走!”
所有人便快速朝着后门走去,我被丁耐拽得跌跌荡荡,感觉左肩的血像是水一样,源源不断往下流着,我被他们拽得脚步几乎在地上拖着走的,一直走到一处大河边,前方是一片水路,幽冷的月光挂在天边,映射一池水散发着寒光,夜晚刮很大的疯,丁耐拽着我直喘着气,前面没有退路了,顾宗祠四处看了一眼,对始终还拽着我的丁耐说:“谁让你真开枪的?!”
丁耐因为急促奔跑的缘故,他胸口上下起伏说:“不开枪沈世林根本就有恃无恐!他算准了你舍不得伤她!就这点他根本就不会放我们离开,如果不这样做,哪里能够恐吓到他们?!”
顾宗祠想要接过丁耐怀中的我,丁耐一把躲过说:“在我们没从这里逃出去,我是不会把人交给你,顾先生,她必定死不了,只是左肩,顶多流一些血,我有分寸的!”
我疼的额头上是细细的冷汗,我看到顾宗祠的脸在月光下从来没有过的苍白,他短发被风吹得直飕飕响,他说:“现在五十米了,把人放了。”
丁耐说:“我们的船还没来,等等。”
顾宗祠有些震怒说:“你先放人。”
丁耐非常固执说:“不行!顾先生我不能因为你,就放任这么多人的命不顾,我必须等到船来才放她离开。”
丁耐这句话刚落音,湖面上忽然开过来一辆船,有人欣喜呼喊着说:“船来了!船来了!”
丁耐往后一看,发现是真的船来了,他看了一眼五十米外正如一团黑影的警察,等船停在岸边后,顾宗祠一把从丁耐手中拉过我,丁耐也没再说什么,因为船来了,就代表他们根本不需要惧怕,顾宗祠将我抱在怀中,他在一片风声中说:“精微,如果我能够活着回来,我一定回来找你,你等我。”
他说完这句话,丁耐和他们的同伴已经淌水上了船,丁耐站在船上大叫了一声:“顾总!快上来!”
顾宗祠将我放平在地下后,他要走,我用右手臂轻轻拽住他,他侧脸看向我,我对他说:“别回来找我,但你一定要平安。”
顾宗祠说:“好,我会的。”
他说完这句话,便朝着船跑去,可他跑到湖水内,便看到那一艘大船上忽然冒出很多警察,本来正站在船上大喊顾宗祠快上船的丁耐回头一看,便立即回过头对着还没上船的顾宗祠大喊了一句:“顾总!是警察!您快跑!”
他这句话刚落音,他便回过身朝着他身后的警察连续开了几枪,他一直开到第四枪时,紧接着又传来一声枪鸣声,可这一次不是丁耐的,是警察的,他站在船尾上的身体摇晃了几下,便直直朝着河水内坠落,噗通一声以后,水面溅起巨大水花,将站在河水内的顾宗祠全部溅湿,那冰凉带着血腥味的河水让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紧接着船上再次传来几声枪鸣,分不清楚是谁开的。
当一切都静止后,站在五十米外的警察朝着我们这方围了过来,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我歪着脸看向背对着我站着的顾宗祠,月光将他身体勾勒得极致冰冷,我哭着说:“宗祠,你自首吧,别跑了,你逃不掉了。”
顾宗祠听到我声音后,这才从水面上缓缓转过身来看我,他看到警察已经逼近了他,船上也陆陆陆陆续续下来一些警察,我身体被人一把从地下给拽了起来,等我反应过来时,抱住我的人是沈世林,他抱着我不断往后退着,我死死揪住他衣领,哀声求着说:“世林,你放过他,我求你放过他,饶他一命。”
沈世林只是紧绷着脸,根本没有理会我的哀求,他看向依旧站在湖面的顾宗祠说:“放下你手上的枪,我会请求他们宽大处理。”
可顾宗祠并没有动,我再次哭着说:“宗祠!放下你手中的枪!你投降啊,别跑了!”
许久顾宗祠发出一丝冷笑,他背对着月光,我看到他手缓慢从身侧抬了起来,手中握着一把枪顶着额头,在宽阔的河面上,他身体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当我看到他姿势时,我预感到什么,破声大喊一句:“不要啊!”我声音回旋了一圈带着惊恐与颤抖,余音还在,紧接着空旷的河面上传来剧烈的枪声,循环了大约三秒的时间,一切仿佛静止了,所有一切,月光与河水,空气与呼吸,唯独只有那声枪声像是永远久留不散。
站在河水内的他仿佛一座雕塑,依旧保持那动作没动,紧接着,一分钟过后,他身体忽然毫无预兆往后倒,河面发出激烈的噗通声,水花四溅,很快他倒在河水内身体被迅速淹没。
过了一会儿,一切平静后,河面上荡着涟漪,一圈扩散一圈,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说:“宗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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