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何智明像是还想起什么,他看向沈世林说:“其实她和我提过你。”
沈世林看向他。何智明说:“那时候我知道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后,她和我提过你。”
沈世林握住手中的茶杯问:“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有时候挺恨你的。”
沈世林听了,握住茶杯的手稍微放松,他说:“还有呢。”
何智明叹了一口气说:“还有……”他想了想,朝他摇摇头说:“你只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也许,她那时候还没料到有一天,她会离开你,所以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沈世林苦笑说:“她应该对我已经无话可说。”沈世林看向何智明说:“在她死的时候,我见了最后一面,她当时躺在手术台上。浑身是血,医生都站在手术台边束手无措,全部颓然的看向奄奄一息的她,我当时就站在她身边想,流了这么多血,她得多疼啊,可她只是躺在那儿朝我笑。她笑着说,让我好好照顾嘉嘉,她只是要我照顾嘉嘉。我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蹲在她耳边说,我会娶她,可她听了,一直没有再开口说话,等我抬眼去看时,她已经闭眼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我那句话,如果她听到了,她会不会在自己最后一程高兴一点。”
何智明听到沈世林说的话,他叹了一口气说:“有些话你说得太迟了。”
沈世林说:“不,我觉得是我的报应,如果她再等等我,如果我稍微早一点告诉她,是不是结局就不同了?”
何智明说:“也许会,也许不会。”
两人聊了一会儿,沈世林便从饭店离开,回到家里后,他第一件事情便还是喝酒,他想,再次入梦去看看她,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喝多少,她再也没有来过她梦中,再也没有。
第二天早上,他收拾好自己去上班后,他刚从会议室内出来,秦川来到办公室和他报告情况,他正坐在那揉着眉头,一天工作下来让他非常疲惫,秦川站在他办公桌前说:“沈总,纪小姐的母亲出事了。”
他揉眉的动作稍微一顿,随即抬起脸看向他,秦川说:“听说纪小姐活着的时候,曾经给了她妈妈一笔养老钱,可那笔钱被她现任丈夫骗走后,带着自己的女学生跑了。”呆沟布弟。
他皱眉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秦川说:“我也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听说这几年郑江一直出轨他们学校的一名女学生,闹着要纪小姐的母亲要离婚,可是她妈妈一直不肯,得知那名女生怀了郑江的孩子后,郑江找了一个要投资的理由,把那笔钱骗到手,第二天早上,便和那女生消失无踪,现在已经报案了。”
秦川见沈世林没有反应,问:“我们要不要管?毕竟是纪小姐的母亲,现在她离世了,也挺可怜的。”
沈世林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一句:“知道了。”秦川也不敢再问下去,便从沈世林办公司离开,可到达下午时,他还是让助理去了一趟,助理找了好久,找到徐琪萍的住址后,刚到达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呜咽声。
那扇门没有紧闭,秦川将门推开后,便正好看见徐琪萍坐在沙发上正抱着一张相片颤抖着声音哭着,房间内很乱,到处均是翻箱倒柜,秦川小心翼翼走进去后,坐在沙发上的徐琪萍像是听见了什么,她满头白发,眼睛没有焦距的对着门口问:“精微,精微,你是不是回来了?看妈妈了?”
她说了这句话,秦川刚想开口,她便从沙发上滚落,顺着地下爬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秦川的脚,她说:“精微,他们说你死了,我根本不相信,你快回来帮妈妈讨公道,郑江和人跑了,精微,妈妈只剩下你了,你千万别离开妈妈。”
秦川刚想往后退一点,王琪萍再次报警他的腿说:“精微,你还记得你七岁那年吗?那时候你发了高烧,在妈妈怀中一直说疼,妈妈为了你,跑遍所有医院,还有你十岁那年,你刚搬去你舅舅家,你住了十天,你偷偷跑到我厂子内的住宿区,她抱住我说,你不想住在你舅舅家,你说她总是骂你爸爸没用,你说舅妈总是打你,你说让我带你走,你宁愿跟着我流浪,也不要待在哪里,可那时候妈妈没有能力照看你,只能拜托你舅舅。
你十五岁那年,我去你舅舅家时,我看到你蹲在洗手间内,洗着你舅舅家所有人的衣服,手都破皮了,你非常懂事,还倒了一杯水给我,说你不累,只是手疼,说只要我吹吹就没事了,精微,你小时候那么乖,长大后,怎么这么不听话,妈妈一个人,你让妈妈怎么活下去,精微,你都没给我养老送终,怎么就自己先走了,你让我怎么办啊。”
徐琪萍说到这里,忽然松开秦川的腿,朝着那地板狠狠磕着头说:“你们把我女儿还给我,求求你们了,她很乖的,从小听话又懂事,长大后又聪明,你们把她还给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们了。”
秦川站在那,只能望着满头白发的徐琪萍在地下死死磕着头,他有些手足无措,他确实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只能傻站着,她磕了好久,大概是没有力气了,便趴在地下失声痛苦着,她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孤单的人,二十几岁那年,死了丈夫,今年快六十岁时,死了女儿,自己的现任丈夫骗走了她所有钱,和别的女人跑了。
她哭好久,趴在地下便再也不肯起来,只是抱着手中的照片,那相框内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还是很多年前的,她和她丈夫还很年轻,七岁的纪精微穿着白色小裙子,乖巧的依偎在他们怀中,看向镜头,而他们夫妻两都站在她身边,小小的纪精微脸上满是笑,她从小到大都很漂亮,那时候她很幸福,因为她有爸爸,有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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