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已经被卫安旁敲侧击而做贼心虚露了马脚的赖妈妈被一个粗壮的护卫揪着,迅速被推进了门,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一系列进门又跪下的动作极快,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赖妈妈忽然被推搡着跪在地上,膝盖发出脆响的同时连头也嗡的一声好像炸开了,闭着眼睛下意识的瘫坐在了地上。
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梅夫人先往前忍无可忍的踹了她一脚:“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哪里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竟这样恩将仇报,竟然背后谋害主子?!”
梅夫人跟她的儿媳妇关系向来不怎么好。
因为梅夫人喜欢诗词歌赋,在管家一事上实在是有些不大上道,因此梅大奶奶过的着实很是辛苦。
之前因为梅夫人去远足的时候在农家寄宿时出了些事,梅大奶奶为了去接她,身上已经四个多月的孩子没了。
梅莺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梅大奶奶看的眼珠子一样。
梅夫人因为心中有愧,又因为想跟儿媳和解,因此对梅莺也极好。
这回来给郑王坐床,也是因为这事儿对梅莺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梅夫人才跟梅大奶奶说了,然后把人领出来的。
可是结果现在梅莺却成了这副样子.......
赖妈妈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临江王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长出了一口气,借此忍住心里的不耐烦。
卫安挑了挑眉,咳嗽一声,见赖妈妈看了过来,便皮笑肉不笑的问她:“说啊,你刚才不是说想活命吗?要是想活命的话,就把收买的你的人指出来。”
卫安的目光淡淡的从赖妈妈身上掠过,往她身后众多夫人面前扫了一眼之后又落回赖妈妈身上,冷淡的说:“你要是不说.......别人说了的话,你就不要想活命了。”
似乎是为了让赖妈妈觉得她的话是可信的,她转头问梅夫人:“梅夫人,若是刚才被奶娘指出来的,引着她去找你们的那个仆妇招认了,赖妈妈怎么处置?”
梅夫人知道卫安的意思,咬牙切齿的抹泪:“交由官府处置,她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赖妈妈登时心灰意冷。
作为一个在梅家已经呆了这么多年的老人,她清楚的知道梅夫人的性格。
梅夫人看着清清淡淡好说话的样子,可是却是一个极执拗的人。
她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的。
何况梅夫人现在这么想着要跟大奶奶求和。
为了给大奶奶和大少爷一个交代,梅夫人一定会重之又重的惩罚她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撑在地上的两只手都快没了力气,犹豫的闭了闭眼睛,绝望又惊恐的朝仙容县主站的地方看过去。
仙容县主被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一步。
临江王府的耐心到了极点,却还是忍耐而克制的出声提醒:“时候不早了,再耽搁下去,恐怕席面都要散了,新郎官从头到尾不出现,当心被人背后议论........”
一直没搞清楚状况,现在忽然有些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晋王妃默不作声,没有再附和临江王妃的话。
“是太耽搁时间了。”郑王点头同意了临江王妃的意见,不大耐烦的冲之前推搡赖妈妈进来的那个大个子护卫挥手:“既然她不说,便拖出去吧。”
卫安半点儿犹豫也没有,紧随其后的出声吩咐蓝禾:“之前那个抓住的仆妇应当已经招供了,去把她带过来。至于赖妈妈.......”她轻笑了一声,带着十足的不在意和冷淡:“让人看着,不许她自尽。”
之前卫安就说的很明白了,就算是她不说,别的人也会说的。
卫安根本就不止这一个法子,她已经说过了,要是自己想活命,就要说出究竟是谁指使.......赖妈妈急的心脏都差点儿跳出胸腔,终于有些崩溃的扬声喊了一句:“我说.......郡主您饶了我.........我说........”
郑王面无表情的抬手止住了大个子的动作。
卫安嗯了一声,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上的珍珠:“那便说吧,人在不在这个屋子里?”
老王妃便轻轻呼了口气。
她从前最担心卫安以后会受欺负,会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或许当年那些小时候所受的苦,所挨得日子,并没有毁掉卫安,而是让她成了一个更无畏更好的卫安。
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长宁实在对不住卫安。
她衷心的希望卫安过的好一些。
看卫安现在的样子,她以后显然能把一切的事都处理的很好。
这样便很好了。
赖妈妈颤抖的厉害,这么冷的天,冷汗还从额头上一直掉到没铺地毯的方格纹地砖里,过了半天,才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指,指向了长安长公主背后的仙容县主。
再三确认过赖妈妈没有指认错,真的是指着仙容县主以后,一屋子的人都鸦雀无声。
临江王妃不可置信的看了赖妈妈一眼,再看看长安长公主和仙容县主,还疑心是赖妈妈指错了,厉声呵斥了她一声:“你胡说些什么?!”
长安长公主也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郑王,仿佛跪在地上的赖妈妈是只不堪一提的蝼蚁:“你信这种人的胡乱攀扯?!”
这屋子里这么多诰命,还有几位藩王妃。
要是传了出去,仙容县主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这对于一个贵女来说,实在是最不可承受的痛。
长安长公主联想气之前女儿的种种不对劲,再想到之前卫安的针对和冷言冷语,再到现在为什么卫安和郑王故意把诰命们都请到这间屋子里来,心里的寒意就一点一点的冒上来,冷淡无比的看了卫安一眼。
卫安分毫没有退让,甚至没有正眼看长安长公主一眼。
她只是轻笑了一声,在一片静默里出了声,清晰而坚定的问赖妈妈:“你看清楚了,到底指认的有没有错?这可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