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到的时候,孔院判已经急着赶来了。
他今天是在太医院坐班的,听见永和公主受伤,孙院判要他一起来,还以为公主伤的或许太重,并不敢耽误,急着便赶来了。
等他到了之后,才发现并不是因为摔伤了的事,孙院判要跟他讨论的是另一件事。
孔院判听了以后,脸色便变了,深深的看了孙院判一眼,便进去给永和公主把了脉,而一看完,他便知道孙院判并不是无的放矢,不由面色沉沉的朝着孙院判看去,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便出了门。
嬷嬷看的奇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跟在后面,有些不明白的问他们:“不知道殿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她想了想,就有些变色:“难道是之前开的那个方子有问题?”
孔院判没说话,摸着胡子看了孙院判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色。
嬷嬷便更急了:“二位院判这是怎么了?我们殿下到底怎么了,还请院判给个明话吧......”
孔院判便摇了摇头:“兹事体大,我们恐怕需要上报圣上和娘娘,由圣上和娘娘决断。”
嬷嬷不明白,要说上报隆庆帝跟彭德妃,这是自然的,好好的公主在侯府做客便摔成这样,总得有人要给出一个交代。
可是问题是,这两个太医说的好像并不是一回事。
她咳嗽了一声,正想说话,里头就传来了永和公主的声音,是在唤她进去。
她看了两个院判一眼,只好转身又进去了,就见永和公主已经坐了起来,不由上前了几步扶住她问她:“殿下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永和公主摇了摇头,问她:“为什么孔院判也一起来了?”
嬷嬷自己也正一头雾水,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孙院判给您把脉之后便说要去请孔院判来一同诊治,我还以为是因为您伤的重的缘故,可看他们的样子,又好像不像......”
永和公主便垂下了头,好一会儿才吩咐嬷嬷:“去请二位院判进来,本宫有事吩咐。”
嬷嬷应了一声是,急忙起身去外头召了太医进门。
孔院判跟孙院判都先后进了门。
嬷嬷自己拦在外头,没过多久,就见外头来了人,正是永清公主身边的嬷嬷,说是彭德妃已经听说了宫外发生的事,问永和公主伤的严不严重,另外已经派了仪仗来接公主回宫了。
永清公主一出事就先来看了永和公主以后便回宫了,将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彭德妃。
她其实还挺喜欢卫安的。
不是那种唯唯诺诺任人摆布的性子,而且自己也有本事,应付的不卑不亢,自己不受伤的同时又尽量的保全了尊严。
可彭德妃却跟她不同。
听说卫安竟然几次从冯淑媛她们的夹击之下脱身的时候,面色便逐渐的变了。
彭凌薇从前也说过,卫安最会扮猪吃老虎了,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可是关键时刻,总有那么一两手让人惊艳的技艺。
这样的人其实是很讨厌的。
彭德妃最讨厌这样出风头的人。
她冷笑了一声便道:“所以永和便就这么受伤了?”
真是没用!
永清公主便急忙摇头:“不是.......”她把卫安逃脱之后又跟阿玉和冯淑媛先后的冲突都说了,末了便道:“后来皇姐便说要跟卫安单独比试,而后在卫安占了优势的时候,皇姐从马上摔下去了......”
彭德妃便会意的微笑起来。
她就说,永和公主好歹也是方皇后带出来的,怎么会没用至此。
原来是用了这招苦肉计。
她便又斥责道:“真是荒唐!寿宁做的未免也太过分了,堂堂郡主,竟这样争强好胜,导致公主受伤!”
她一面说,一面吩咐彭嬷嬷:“去禀报皇上,说是永和受了重伤,问皇上如何处置。”
隆庆帝是很在意儿女们的,对永和也向来很好,一听说永和公主受了伤,并没有迟疑便赶来了:“不是说去参加冯家丫头的及笄礼吗?怎么还会受伤?!让太医去看了没有?”
十天了,这还是彭德妃这十天里头一次见隆庆帝,还是因为永和公主受了伤才见了面,她心里有些酸涩又有些不平,却很快按捺住了,带着一脸的焦急附和:“可不是,好端端的出去的,刚才永清回来却说永和受伤了,还说是因为打马球从马上摔下去的......孙院判跟孔院判都已经赶去了,臣妾已经派了仪仗出宫,若是永和能挪动,便把她接回宫里来。”
隆庆帝是真的焦急,便催促道:“快让人去!”
他对方皇后终究是有愧疚的,而四皇子已经死了,他想要弥补也不过是提高他的祭祀规格,想要做的再多是不能了。
唯有永和。
是他跟方皇后之间仅剩的那么一点牵连了,这么多年,他也是真的把永和公主捧在手心里疼爱过,父女天性不是假的。
荣昌侯府一天之间就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宫里仪仗来接永和公主的时候,荣昌侯和荣昌侯夫人的脸都灰了。
永和公主何等金贵,却在她们府上受伤,隆庆帝说不得便会降罪的!
她们害怕,可是冯淑媛却并不怕,她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安慰兄嫂:“不必害怕,这马球赛是公主要打的,公主受伤也是卫安推的,要怪罪也该怪罪到卫安头上,关我们侯府什么事?圣上圣明,他会分清楚的。”
孔院判和孙院判原本就不能决断,听见宫里来了仪仗才算是松了口气。一起跟着仪仗回宫去了。
而暂时也没人提起追责的事,陈绵绵松了口气又还是悬着心,问卫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是在这里等着吗?”
卫安就笑了:“我们当然不等着,现在有人说我们有罪吗?既然没罪,自然是该回哪里回哪里,若是有罪,就算是我们回了家,不也一样会被抓回来?”
陈绵绵被她绕晕了,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挠了挠头,见她站起身来,也只好跟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