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定了卫家现在只是没什么还手之力,通常甚至只能靠着卫安的婚事来拉几分气势,隆庆帝便从来不觉得卫家敢做出触怒龙颜的事。
而且锦衣卫也不是摆设,他们查到的东西都已经极为清楚的展现了卫家的清白。
卫老太太嫁妆丰厚,而后来卫安又得到当初老王妃的一部分陪嫁,加上当初长宁郡主留下的那批嫁妆,卫家又有不少发还的明家的财产和田地,先不说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去做关外走私的生意。
就说他们为了银子铤而走险,这便是绝不可能的。
既然不是为了银子,那就只能是为了谋反了。
这便更不可能了,卫家多少年不在军中了,自从卫家老太爷和大老爷死了以后,卫家便没有人走武将的路,军中无人,寸步难行,他们自己尚且没什么熟悉的将领,更何况是帮助谢家牵线,还能让那些人帮他们做中间人,给他们行方便,联系鞑靼人呢?
何况......
那印鉴的事若是真的是卫家所为,卫家有这个能耐,就不会这么多年活的都如同一条狗没什么两样了。
卫老太太的性格他最知道了,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若是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若无其事的瞒着这么久。
她也没那个胆子。
所以他一接到那个印鉴,立即便知道了这是别人陷害卫家的连环计。
有了郑王府的先例在先,加上这些人的手段,他很快便意识到,是有人故意想要把卫家跟郑王府推出来,用以掩盖他们自己的罪行。
因此他特意让锦衣卫严审郑王府的那些内奸,很快就顺藤摸瓜的把陆元荣给揪了出来。
正说着,外头便传说是沈琛来了。
沈琛养病的这些日子,少有进后宫的,隆庆帝知道他是特意因为永和公主的事在避嫌,也并没有强行要求他来林淑妃处日日请安。
现在林淑妃算起来,还是这个把月来头一次看见沈琛,一见到沈琛,她便忍不住叹了口气摇头:“清减了不少。”
隆庆帝也跟着点头,让沈琛起来,就问他:“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沈琛答应了一声,还特意谢过了林淑妃:“娘娘派来的太监很妥当,我的东西也并不多,很快就都收拾好了,我是特意来跟娘娘道谢的。”
林淑妃笑了笑叫他起来,看了隆庆帝一眼,忍不住便拿他取笑:“什么东西不多?我听林嬷嬷她们说过了,他们过去的时候原本也没什么东西了,东西都被你自己收拾好了,你这么急着出去,是不是急着看寿宁去啊?”
提起寿宁郡主,隆庆帝就想起什么事来:“对了,早就让寿宁进宫来瞧瞧的,可是竟就混忘了......”
事情太多,后来卫家自己也接连出事,进宫的事一拖再拖,现在沈琛都要出宫了。
林淑妃扑哧一声笑了:“进宫不进宫,也不打紧,她是郡主,原本初一十五便能进宫来请安的,再说,以后跟阿琛成亲了,进宫的机会还少吗?”
的确是这么回事,隆庆帝也不再提这件事了,反倒看着沈琛问他:“去山东平叛不是件简单的事,加上郑王也是在那里失踪,你千万要打起精神。”
沈琛应了声是,在隆庆帝跟前少了些从前的肆无忌惮,隔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问隆庆帝:“圣上,我听说卫家跟郑王出事......”
这事儿闹的很大,沈琛在宫里听见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隆庆帝干脆就直接把这件事跟他说了,隐去了印鉴的事,直接又道:“陆元荣畏罪自尽,没问出其他的来,已经下令押解荆西知府进京了,他那里总知道更多,该挖出来的也就都挖出来了。这些人居心不良,且下手狠毒,不弄明白他们的用心,朕难以安心。”
沈琛皱起了眉头,似乎很是担心:“他们为什么总盯着卫家?”
“朕身边的老人不多了,他们这些人是故意跟朕过不去。”隆庆帝心知肚明,是那些人觉得卫家一来好欺负,二来毕竟有明家的事在先,好算计好设计,设计他们也有由头,更容易让人相信,只是这些原因就不必跟沈琛说了,他顿了顿,就叮嘱沈琛:“其他的话也不必说了,这件事我已经严令刑部的人去处置了,保准不会冤枉了卫家和郑王,你有时间,好好想想去山东的事罢。”
“我就是去担个名儿,不是还有兵部尚书大人吗?”沈琛笑了一声,很是放松:“有他们在,还能有我什么事儿?”
隆庆帝瞪了他一眼:“你给朕老实点儿!这是为了你好,你父王即将进京,你们当初闹的那么僵,总得有个和缓的机会才好。这件事成了,朕也好让你这个平西侯当的更名副其实些,你自己争气些!”
他竟然开始给自己和临江王和好铺路了,沈琛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知道隆庆帝经过这次卫家和郑王府被陷害的事,大约是更加着急的想要考验临江王,并且决定下一步究竟怎么做了,就一副不怎么听的样子,胡乱的答应了几声就跟隆庆帝告辞。
林淑妃也在一旁替他说话:“人家这么多天没去卫家了,卫家刚好又刚出了事,担心也是难免的,圣上您再要是这么留着他不放人走,他到时候可得急了!”
隆庆帝难得的脸上有了些笑意,摇了摇头,再说了几句平叛的事,跟他说了分派的人手,才让他走了。
等他一走,隆庆帝便跟林淑妃道:“时常召他进宫,让他跟小六儿亲近亲近。”
林淑妃有些茫然:“圣上?”
“沈琛是个重情义的。”隆庆帝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声,面色沉沉看不出喜怒:“小六儿跟他走得近,日后总有他的好处。”
临江王很重视这个干儿子,而且最难得的是,沈琛自己也有能耐。
他得把沈琛培养的更有能耐一些......
林淑妃也有些明白了,并没再多问什么,很是乖巧的垂下头轻声答应:“臣妾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