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王没有想到沈琛在这个时候居然笑出来了,下意识便觉得有些奇怪,等到看见沈琛抬起头来,便又忍不住怔住了,他把沈琛从小带大,当然知道他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便忍不住有些心虚。
到底是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还是长乐公主和沈聪唯一的儿子,临江王想了想,还是按捺住了心里的暴躁和恼怒低声解释说:“那个丫头死了也就死了,以后你要多少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就这么死脑筋呢?!”
临江王或许宠爱他,却不知道他真正要什么,沈琛忽然觉得有些悲哀,见他还是一副觉得自己无理取闹的样子,忽然也没了什么说清楚道理的兴致,他只是静静的等着临江王自己安静下来了,才说:“如果我说,我不要别的女人,若是她死了,我保证绝不独活,你是不是以后还要背着我继续做这样的小动作?”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临江王下意识的哼了一声,甩了袖子想要去打沈琛的脸:“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的父母死了,我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上?!”
所以说跟父母永远是说不了道理的,他们永远有办法模糊重点,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你不懂得尊重他们。
沈琛心里明白,所以也根本没有兴趣继续纠缠下去,冷冷的打断了临江王的痛骂:“不管你信不信,我今生今世都只会有一个妻子,这回的事......”
临江王很是反感沈琛说的这番话,好像他做了多过分的叫人无法容忍的事,在他看来,卫安就是不适合沈琛,别看他们现在好的蜜里调油,可是男人哪里有以后不贪新鲜的?卫安是那种眼里能容沙子的人吗?这种女人就不能要。他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你实在是太不知道好歹了!我是你父亲,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跟父母说话永远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你跟他说道理,他跟你说情分,永远都试图用养育之恩来绑架你,叫你什么都听他们的。
沈琛对于这一点已经深有体会,便直接摇头打断了临江王的话:“好了父亲,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些的,你让我来,想必也不是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吧?”
当然不是,临江王想到徐安英刚才的表现,忍不住觉得头痛,哼了一声怒气未消的问:“你说是为了什么!?现在人都被你给杀了,人家跟我要交代,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琛挑了挑眉,显然觉得徐安英是不要脸至极了,他呵了一声,反问临江王:“他难道敢说不知道他儿子抱着什么打算?敢说不知道他儿子杀我妻子的事?!如果他知道的话,那他有什么资格跟我要交代?!我不跟他要交代,他就该谢天谢地了!如果不是他攀附上了你,这次的事出了这么大的力,他现在还有能耐站在这里问你跟我要交代吗?!”
换做从前,徐安英当然是没那个底气,他知道临江王把沈琛当成亲儿子一样的养,处处都护着他偏心他,可是现在不同了,他们徐家为了这次宫变的事出了多大的力?!当年的还乡团一个个的可都是鸡犬升天的,他不说比还乡团多立下了多少功劳吧,可是总也少不到哪去了,要是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都不能给自己的儿子一个交代的话,那么还要当这官做什么?!那费尽心机,把全家乃至全族人的性命都搭进去了冒险是做什么?!
临江王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的,要是这回的事轻飘飘的过去,那底下的人心里恐怕都不会安心。
他们徐家可是天大的功劳,领头羊都因为得罪了沈琛所以死的悄无声息的,其他的人还怎么说?!只怕是闯进宫里来的人心里都要算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而那些跟着徐三老爷在揽月宫的人更是会疑神疑鬼,生怕沈琛找上门了。
他咬牙切齿的对着刚进门来的徐家大老爷说:“这次的事,我要沈琛这小子付出代价!”
徐大老爷经过回乡一事老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看上去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嚣张了,佝偻着身子动作都有些慢腾腾的,听见父亲这么说,他黯淡的眼里迸发出奇异的光彩,费力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得意的笑:“他也有今天!从前都是我们看他的脸色过活,原来他也会犯错。这回的事可谁也没有通知他,他私自改变行程回来,通过谁问出的王爷的计划?!这种宫变的消息也是随便能透露的吗?!如果这个都能随便透露了,那王爷还有何威信可言?!这王府的保密的功夫又是有多差?!不管怎么样,这回我们就要咬死他这一点不松口,说破天,他这回也是私自回来的,这就是不对!”
他说的唾沫横飞,想起弟弟的死,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无比狰狞:“这个贱人!要不是因为她,我不会落到那个地步,您也不会铤而走险,压上全家,咱们帮了这么大的忙,现在转头沈琛就恩将仇报,想杀了我们!没那么容易,非得要了他半条命不可!”
徐安英比他老练多了,知道咬死这一点也不足够,说到底,临江王心里沈琛是更重要的,要对付沈琛不行,那就要从另外的方向下手。
他很快就定了主意,这件事不能扣在沈琛身上,那就扣在卫安身上,反正这两个人中总得要一个为这次的事负责的。
等到晚些时候临江王那边终于派人来请的时候,他便施施然站了起来,先吩咐儿子老实呆着,哪儿都不许去,才又整理了自己的衣裳,想了想,招手唤过一个内侍来:“你等会儿,去给秦家报个信,就说事情失败了,顺便跟他们说,说卫安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这可不是他狡猾,而是卫安和沈琛太不上道了,怎么什么缺德事都干的出来,半点余地都不给人家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