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袖珠与韩载纠缠在一起,直至力竭,才在他怀中睡去。
后半夜的时候,韩载感觉到怀中香软的娇躯突然轻颤起来,他睁开眼,垂眸盯着她看了片刻,抬起手想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滴。
指尖刚碰到她,她就受惊的睁开眼眸。
两人四目相对,姜袖珠的眼里蓄满了惊慌、恐惧和憎恨,苍白的唇轻轻的颤抖着。
韩载低哑地问了句,「做噩梦了?」
听到「噩梦」两个字,姜袖珠轻舒一口气,垂下眼皮,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然后推开他转身下了床榻,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盏茶,慢慢的啜饮。
韩载坐起身,打量着她的背影,片刻后沉声追问道,「梦到什么了?」
姜袖珠闻言,握着茶盏的手一顿,眼睫如蝶翼一般轻轻扑闪,沉默片刻,将身子转向他,委屈的开口。
「我梦见在先皇出殡那天,有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人当众戳穿了我和你的私情,陆行功趁机将我押入先皇的棺椁,陆贵妃和陆国公带人朝棺椁中丢石块,我被砸的头破血流,想要躲避,一转身却和先皇对上,他明明已经死了,但那双眼却睁得溜圆……」
说到最后一句,姜袖珠眼神躲闪,露出惊惧。
韩载屈起一条腿,手搭在上面,冷眼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下地,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那在你这个梦境之中,本王扮演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冷眼旁观,还是落井下石?」
在她面前停下后,他身上带着极重的威压,沉声质疑。
姜袖珠怔住。
韩载俯望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目露嘲讽,「姜袖珠,你虽然求着本王,嘴里也都是甜言蜜语,可在你心里从未相信过本王,对不对?」
姜袖珠与他对望,秋水般的眸子眨了眨。他说的对,事实的确如此,可她不能认。
这般想着,她面上浮起一抹轻笑故作轻松,「不过一个噩梦,说出来就好了,现在我都放下了,王爷怎么却斤斤计较起来了?」
面对姜袖珠的倒打一耙,韩载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凉薄起来,舌尖抵着槽牙笑了笑,「既然放下了,就出去吧,本王要就寝了。」
姜袖珠眉心微皱,委屈不已,「王爷是在赶我走?」
韩载看向她的眼神不带半点温情。
姜袖珠抿起唇瓣,她虽然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了韩载,但本能的不想和他闹僵,想上前抱住他,韩载却先一步道,「你是自己走,还是本王叫人将你扔出去?」
姜袖珠将他眼底的冷色看的分明,只得披了外袍,一步三回头的先离开。
韩载看着她离开,良久后才收回目光,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这样虚伪的女人,他以往明明是最厌恶的,可偏偏每一次她一贴上来他就忍不住妥协。
如今倒纵得她越发不知高低。
天将明时,韩载才睡去。
姜袖珠则被浮云安排在了东跨院。
躺在陌生的床上,她将两人昨夜的争执复盘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光大亮,才约莫明白,韩载为何生她的气。
想必是察觉到他在她梦中扮演的角色只是一个明哲保身、见风使舵的小人,面子上挂不住了。也罢,她以后注意就是。
当日,姜袖珠特意又炖了一盅补汤,但是一直等到亥时,韩载都不曾回来。
浮云暗暗觑了姜袖珠一眼,劝道,「王爷兴许不回来了,要不姑娘先睡吧。」
姜袖珠不想白白浪费一夜的时间,她看向浮云,「再等等。」
等到丑时,韩载终于回来。
姜袖珠从
窗口看到,立刻起身朝外走去。
她今日换了一套新的衣裙,是烟紫色流光纱裁制而成,衬得整个人俏丽又妩媚。
韩载看到她从东跨院冲出来,眼神在她身上流连了一下才离开。
姜袖珠没有错过韩载的眼神,她跟在他身后进了正房,轻声试探,「王爷今晚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韩载突然转身,姜袖珠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胸口,轻呼一声,鼻尖微红,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若是以前,韩载早就揽了她的腰,啄着她的唇笑她不小心。
可昨夜的事还历历在目,他现在对他没有半分绮思邪念。
他扯了下唇,冲她道,「如果你等到这么晚,追进来只是为了自荐枕席,请回吧,本王今日没兴致。」
姜袖珠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心,「我已经知错了,王爷……」
「秦赭!」韩载没等她说完,就朝外面唤了一声,下一刻,秦赭从外面走进来,朝姜袖珠做了个请的手势,「今日宫中出了些事,王爷有些累,您就先回去吧!」
姜袖珠用力的咬住下唇,委屈的盯了韩载一眼,眼里写满不甘心,又踯躅了片刻才离开。
她走后,韩载闭上眼,用力的捏了捏眉心。
秦赭看出自家主子是真累了,打算退下。
刚走两步,韩载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问道,「黄老大夫身边的药童查的如何了?」..
秦赭:「那小药童是七年前从贺州逃难来的上京,当时饿的皮包骨,又是冬日,险些就死在了雪里,幸好遇着袁幕僚出行,将他救了下来……不过,倒是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他是被人指使才偷换药盒的。」
「那就继续查下去。」
「是!」
秦赭退下后,韩载简单沐浴了一番,就上床歇下。
后半夜的时候,他感觉身上的被子突然被人掀开,下一刻,一具馨香柔软的身体乳藤蔓一般将他缠上。
韩载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秋水般的凤眼……
姜袖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在韩载让她「滚」之前,自觉的下地,披起衣裳离开。
韩载在她走后,盯着帐顶的明珠看了许久,才合上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
之后几日,姜袖珠如法炮制。
韩载也渐渐的习惯了她夜半来、天明去。
这日,姜袖珠正打算离开,韩载突然握住她的手臂,低低的说了句,「陆行功死了。」
姜袖珠立在床边,表情顿了一下,问道,「怎么死的?」
「刚到岭南地界,就中了瘴毒,昏迷几日后,大夫极力救治,但还是没救过来。」停了下,他又道,「我想陆国公一定会将这件事记在你的头上,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着手对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