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袖珠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低下头,轻声自嘲道,“是我自取其辱了,在你心里,袁薇止便是十恶不赦,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完,她转过身,背对着他,揩了揩眼角。
韩载望着她的动作,问道,“你哭了?”
“没有!”姜袖珠下意识的反驳。
韩载单手负在身后,踱步到她的正面,拿开她的手,望着她微红的眼角,沉默片刻道,“敢在摄政王府下毒,不论此人是谁,本王都会严惩。”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彻查这件事需要时间,更需要证据,不是靠你一句猜测就能定案的。”
“那就请王爷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待查清真相后能做到不偏不倚。”
韩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未言语。
不多时,外头传来秦赭的声音,“王爷,药已经开好了。”
“那就回府罢!”韩载率先朝外走去,姜袖珠坠在他的后面。
今日朝中休沐,街道上极为热闹,但姜袖珠就像听不到外头的嘈杂一般,低着头,揪着衣带若有所思。
韩载盯着她瞧了片刻,转过头拨开车帘扫了眼外头,然后吩咐秦赭,“前面紫燕楼停下,今日午膳在外面用。”
秦赭应了声“是”。
姜袖珠抬起头,韩载解释道,“本王突然想吃紫燕楼的百味燕了。”
“那你自己去吧,我在车上等你。”姜袖珠情绪低沉,根本没有用膳的心情。
韩载挑眉,“你忘了本王前日跟你说的,陆国公会因陆行功之死而迁怒于你?”
姜袖珠眸光微微闪动,“我跟王爷去紫燕楼。”
很快,马车在紫燕楼外停下。
韩载先一步下车,姜袖珠则跟在他身后下了车,两人直接被小二引去了三楼的雅间。
小二殷勤的上了茶,跟着将水牌呈上,韩载一眼扫过去,点了几个招牌菜,然后拂袖让小二退下。
“紫燕楼做的是江南风味,厨子都是专程从扬州请来的,菜做的十分地道。”
韩载饮了口茶水,扫向姜袖珠,淡淡的说道。
姜袖珠瞥了他一眼,“王爷喜欢就好。”
韩载挑眉,“你不喜欢扬州风味?”
“当年,我那样的身份,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很多菜都只闻其名,不曾品尝过。”
姜袖珠说的坦然,韩载盯着她看了片刻,眼皮微压,敛去眼中情绪,没再言语。
菜很快上齐,姜袖珠在小二退出去后,摘下幂篱,陪韩载一起用饭。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姜袖珠只用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韩载觑了她一眼,姜袖珠解释,“菜很好吃,只是我实在没什么胃口。”
她话落,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吵嚷声,听着像是个醉鬼在闹事。
姜袖珠和韩载对视一眼,重新将幂篱戴上,她刚躲到屏风后面,外面就大打出手。
秦赭双拳难敌四手,雅间的门直接被人踹开,有几个锦衣小厮护着一个喝的酩酊大醉的公子哥大摇大摆地晃了进来。
“感情就是你占了这天字一号雅间?”萧郑满脸通红,醉醺醺的指着韩载说道,“现在这个雅间小爷要了,你立刻给小爷滚出去!”
韩载冷眼看着萧郑,一言未发,端起桌上的酒盏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口。
萧郑看他这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愈发恼火,口中骂了句脏话,就要让小厮将韩载丢出去。
几个小厮得了自家主子吩咐,摩拳擦掌打算上前,这时韩载的手腕突然一抬,酒盏被他掷了出去,直接将萧郑砸的退后几步,头破血流。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可是宗室之子,更是陆国公府大小姐的未婚夫!有陆家襄助,皇后娘娘此番诞下的若是女胎,那小爷说不定就是大庆的下一任皇帝!”
“本王看你真是醉得不轻!”韩载冷斥,接着扫向收拾完其他人后匆忙赶进来的秦赭,“紫燕楼的大厅有座活水莲池,将他丢进去,让他好好的清醒清醒!”
“是!”秦赭拎了萧郑,直接从三楼丢到一楼的池子里。
其他还留在雅间的小厮反应过来,眼前之人竟是当朝摄政王,纷纷磕头求饶。
秦赭走进来,踹了为首的小厮一脚,“还不滚出去!”
小厮连滚带爬的朝外退去。
雅间的门重新关上,秦赭请罪,“属下办事不利,让王爷受惊了。”
韩载冷觑了他一眼,“出去吧。”
秦赭退了出去。
姜袖珠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王爷,外面人多眼杂,不如早些回去吧!”
“坐下!”韩载言简意赅的说道。
姜袖珠顿了一下,顺从的落座。
韩载将面前的酒盏推给她,“陪本王喝几杯。”
姜袖珠面上露出一抹为难。
韩载见她不愿,自顾自的又给自己倒了一盏酒,饮下后,突然扣住姜袖珠的腰,掀开幂篱,将口中的渡给她。
竹青酒烈得很,姜袖珠忍不住咳嗽起来。
韩载看着她涨红的脸,嗤笑了一声,“没用!”
姜袖珠口中又辣又苦,狠狠的瞪了韩载一眼,“我最恨喝酒的男人!”
韩载闻言,微微顿了一下,“这是为何?莫不是在春风楼时曾有醉酒的客人唐突过你?”
“不是!”
韩载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研判,“是你自己说,还是本王让人去查?”
姜袖珠檀口微张,目光复杂的看着韩载,她知道,以他的本事,什么都查得出来。
沉默片刻后,情绪低沉的说道,“我娘到扬州后,在医馆里做工时曾跟一个大夫好过,原本他们是要成亲的,但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在一次醉酒后,竟然唐突了我娘,还妄图染指……我娘悲愤之下,便用烛台打了他……”
“后来呢?”韩载目光沉沉的看着姜袖珠追问。
幂篱之下,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姜袖珠眼眶滚落,她哽咽着道,“那个大夫死了,我和我娘将他伪装成意外身故的模样,他在扬州并无什么亲眷,也没人追究,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只是从那以后,我最恨的就是饮酒的人。”
韩载又盯着姜袖珠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他端起她面前的竹青酒一饮而尽,“错的是人,和酒有什么关系。”
姜袖珠低下头,倔强道,“反正我就是恨。”
韩载捏着酒盏的手指微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