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载将一壶酒喝完,准备带姜袖珠回府时,外面又嘈杂起来,不过这次并没有人破门而入,而是恭恭敬敬的与秦赭交涉,“秦大人,方才可是你将萧统领从三楼扔到一楼的莲池?”
“不错。”
秦赭的声音清晰的传进屋中,韩载看向姜袖珠,“本王兴许会有点麻烦,等下可能要你自己从这里脱身回王府。”
姜袖珠一面听着秦赭与刑部的人交涉,一面低声道,“可是萧郑出事了?”
“十有八九。”
姜袖珠眸光轻闪,下一刻,刑部侍郎的话便印证了这一点,萧郑被从三楼扔下后,直接溺水而亡。
虽说韩载身份高贵,可萧郑毕竟是宗室。
加上如今复杂的朝局,未定的皇位,按照大庆律法,必须带摄政王回去问话。
“你藏起来。”韩载瞥了姜袖珠一眼,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并不惧走一趟刑部。
姜袖珠握住韩载的手,“王爷小心。”
韩载回握她,“你也小心。”
姜袖珠颔首,然后提着裙摆朝屏风后走去。
韩载看着她躲藏好,才起身朝外走去。
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众人纷纷行礼。
韩载睨了刑部侍郎一眼,“本王跟你走一趟刑部就是。”
“多谢王爷体谅下官!”刑部侍郎王巍感激的说道,而后吩咐跟在他身后身着绿色官府的下属,“我先陪王爷回刑部,宋厉,你留着这里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遗漏的线索。”
“是!”宋厉躬身答应。
韩载瞥了面前容貌清隽、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一眼,不过尔尔,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随王侍郎离开。
“让紫燕楼所有人都去后院,本官要一一盘问他们!”几人离开后,宋厉吩咐紫燕楼的掌柜。
掌柜忙传话下去。
很快楼中所有人便聚到了后院,整个前院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影。
姜袖珠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轻手轻脚的往楼下走去。
到了一楼,念及直接离开太过引人注目,她悄悄的跟去了后院,藏在一块巨石后。
不远处,宋厉在一个一个问讯案发时的情况,在场的小二皆道,萧统领从三楼坠落时并未有明显的外伤,他是在莲池中扑腾了有半盏茶的时间,才突然悄无声息沉底,等其他人发现不对时,他已经没了呼吸……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问讯完,宋厉打发他们回去。
后院一下子空荡下来,他环视一周,思索了片刻,朝姜袖珠藏身的假山石走去。
假山石后,两人四目相对,姜袖珠有些尴尬,“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宋厉微微一笑,指向自己的鼻子,“这里闻到的。”
“随我来!”
姜袖珠跟在宋厉身后,朝紫燕楼的后门走去。
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姜袖珠犹豫了一下才上了马车,宋厉紧随其后。
“送你去哪里?摄政王府?”车厢里,宋厉看向姜袖珠,试探着问道。
姜袖珠摇了摇头,“送我去千金堂罢!”又解释,“我今日之所以跟摄政王在一起,是因为在宫中时他对我们母子多有照拂。”
宋厉静静的看着姜袖珠,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良久后,侧过头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句,“去千金堂。”
姜袖珠知道,他这是不再追问的意思。
一路无话。
两刻钟后,马车在千金堂后门停下。
“多谢!”姜袖珠冲宋厉点了点头,然后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宋厉撩起身边的帘子,看着她进了千金堂,眼底浮现出一抹复杂。
一刻钟后,马车才缓缓离开。
黄老大夫听闻姜袖珠去而复返,抽空上楼见了她一面,问道,“可是王爷出了什么事?”
姜袖珠言简意赅的将紫燕楼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黄老大夫听罢,抚着胡须说道,“秦赭那小子向来稳重,他将人丢下一楼时,用的定然是巧劲,所以萧郑能扑腾半盏茶的时间,至于为何在半盏茶之后突然悄无声息的沉底,答案想必在他的尸体上。”
“您的意思是,有人在暗处对莲池里的萧郑做了什么,所以他才会消无声息的沉底,而没有挣扎求救。”
黄老大夫:“有这样的可能。”
姜袖珠抿了抿唇,“现在帮王爷脱罪的关键是萧郑的尸体,所以必须保护好他的尸体。”
“夫人说的是,老夫会想办法将消息传递给秦赭。”说完,他转身离开。
姜袖珠看着黄老大夫的背影,暗暗祈祷,希望韩载早日脱罪。
转眼间,天色已经黑透。
姜袖珠插好门,解开外衣上床躺下,但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她体内的毒素和今日紫燕楼发生的事。
子时过半,她终于有些困意,这时外头却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姜袖珠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她住的是最后一间房,谁会在半夜过来呢!
想到多次对她痛下毒手的袁薇止和她的帮凶,姜袖珠轻手轻脚的起身,将旁边的两床被子塞进自己先前盖的被子下面,伪装成一个人,然后下了地,将药炉旁的火钳子拿在手中,赤着脚越过屏风,躲到门后面。
外面的脚步声停止,一把寒光闪闪的刀顺着门缝插进来,来回晃动着,门栓很快被撬开。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接着一道漆黑而瘦削的身影走了进来,他面上蒙着黑色的巾帕,鬼鬼祟祟的朝床榻走去,到了近前,突然高高举起手中的刀扎向被子,一下又一下……
姜袖珠看的头皮发麻,但她并没有逃走,而是赤着脚慢慢的走近对方,用火钳子在他后脑勺用力的砸了下去。
只听一声闷哼,那道瘦削的影子倒在地上。
姜袖珠仍觉得不放心,又狠狠的砸了两下,然后将刀踢远,扯下他的发带和腰带,将他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