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载听姜袖珠这般说,扣腰带的动作顿了一下,说道,“本王已经让黄老大夫将汤药制成药丸。”
话落,他继续更衣,穿戴好后,慢慢踱向她,在床边坐下,拿过她的手,从袖袋中取出一只瓷瓶放在她掌心,“这应该够吃三日,三日后,本王再送新的过来。”
姜袖珠的手被他托着,只觉得一片滚烫,连心口都轻颤起来,她抬眼望向他,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有劳王爷了。”说着,倾身向前,在他唇畔啄了一下。
韩载顺势将她扣在自己的怀中,沉声交代,“你放宽心,本王总会给你一个孩子的。”
“我信王爷。”
韩载没有追究她这句话的真假,放开她,起身离开。
他走后,姜袖珠取出七丸药,干吞了下去,她轻轻按着自己的小腹,闭上眼睛,“九天神佛,求你们赐我一个孩子,我以后一定行善积德,多多积福。”
许完愿,姜袖珠又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才朝净房走去。
天亮后,杏君从外入内,服侍姜袖珠梳好妆后,她从袖中取出一本折子,道,“夫人一早就让人递了折子进宫,想要见您。”
姜袖珠挑眉,“她还没死心?”
之前在承天寺的时候,就一日一本折子的递,只是当时她不在,全被杏君给打发了,如今她回了宫,她又黏了上来。
杏君低声道,“奴婢跟递折子的小厮打听过,是因为上次二小姐传的信儿让陆家大小姐吃了二十臀杖,这些日子,陆家大小姐便一直针对她,二小姐实在扛不下去,便想走您的路子。”
顿了顿,又问,“您要见见吗?”
姜袖珠哼了一声,“本宫当年刚回京,她们母子可没少亏欠本宫,她们凭什么以为,本宫会替她们做主!”
“那奴婢就去回绝了。”
姜袖珠摆了摆手。
宫外,一辆青皮马车上,江淮珠一听小厮说皇后娘娘不肯召见她们,顿时黑了脸,低声骂道,“这个贱人,当真是半点情分都不念。”
何氏心疼的瞥了眼自家女儿脸上的巴掌印,脸色越发阴沉,暗恨,“早知她会有这般造化,或许当初便不该让她活着回京。”
“那现在怎么办?”江淮珠眉头紧皱,气急败坏。
何氏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的敲在矮几上,“事到如今,只有让你爹出面了,你爹若是也不能成事,我还有最后一道杀手锏。”
“什么杀手锏?”江淮珠好奇的追问。
何氏扫了自家女儿一眼,“到时你就知道了。”
姜袖珠没想到她早上刚拒绝了继母的请安折子,午后便又收到了父亲的请安帖子,道是有极重要的事情要与自己相商。
姜袖珠纤细嫩白的手指在折子上轻轻摩挲,半晌后,吩咐道,“请永茂伯进来。”
“是,娘娘。”
不多时,永茂伯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弓着身子向姜袖珠请安。
姜袖珠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这位生身父亲,“伯爷找本宫有何事,不妨直言!”
永茂伯抬起头看了姜袖珠一眼,眼神有些恍然,又很快低下头去,低声道,“淮珠的事情,皇后娘娘应当已经晓得了,您能否看在微臣的份上,替她和陆大小姐说和说和,让陆大小姐别再为难淮珠?”
“伯爷近日进宫,就是为了此事?”姜袖珠看着永茂伯,语气微冷。
永茂伯长叹了口气,“微臣也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何氏的手中,握着您还在闺中时一些把柄,您若不肯遂了她的心愿,她必定不会让您好过。”
“什么把柄?”
“是您和今科探花宋厉旧时往来的一些书信,”顿了顿,永茂伯又道,“当时,封后的圣旨颁下后,您出于谨慎,让荔若将那些信拿出去烧了,实际上,那些信并未烧完,还有几封落在了厨房的杨妈妈手里,杨妈妈虽然不识字,但却一心想要讨好何氏,为自己的孙子谋个好差事,便将那几封信交给了何氏。”
姜袖珠回想起收到赐婚圣旨的那日,当时她的心绪极乱,便没有亲自烧那些信,而是交给了荔若。
之后没多久,就下了一场大雨,难道是因为那场大雨,才导致信没烧完,被杨妈妈捡了去?
想到这个可能,姜袖珠的脸色难看至极。
沉吟良久后,她望着永茂伯道,“明日,你亲自将那几封信拿给我,你说的事,我会想办法帮你办到。”
“谢皇后娘娘开恩!”永茂伯跪地,行了个大礼。
姜袖珠摆了摆手,杏君上前扶起永茂伯,引着他朝外走去。
永茂伯离开后,立在姜袖珠身旁的荔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当时看着上面的书信都化为灰烬,就以为烧完了,没想到下面还有没烧到的,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娘娘治罪。”
姜袖珠睨了荔若一眼,“起来吧,事已至此,就算治你的罪又有什么用。”
荔若不肯起。
姜袖珠只得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荔若红着眼睛问,“伯爷若是将书信给了姑娘,姑娘真要帮二小姐和陆大小姐说和?”
“自然不会。”
夜幕降临,姜袖珠刚服完药,身边突然多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她抬起头,只见韩载站在一旁,容色清淡,静静的看着她。
“王爷怎么不出声?”姜袖珠起身走向他,握住他的小臂,仰面笑着问道。
韩载抬起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永茂伯今日进宫跟你说了什么?”
姜袖珠抿了抿唇,眸光轻闪,试探着问,“王爷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韩载眼皮微垂,看着姜袖珠,眸色忽然一深。
他拿开她的手,走到罗汉床边坐下,给自己倒了盏茶,骨节分明的长指握着盏茶,瞥了她一眼,“这次,是与良臣有关,还是与宋厉有关,或是与另外的男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