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见姜袖珠好端端的,不像有事的样子,松了口气,道,“奴婢拿衣服给您,进来后看到浴桶中没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姜袖珠抹去脸上的水珠,目光清冷的扫向一旁的木施,“放在那里就好。”
浮云走过去,将细绫缎子裁成的寝裙仔细的挂在木施上,低头退了出去。
经过浮云这么一场乌龙,姜袖珠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站起身朝浴桶外走去。
她用棉帕细细的擦干白桃花瓣一样的身子,换上寝裙,朝外走去,在妆镜台前坐下。
浮云熟路的上前,接过棉帕她绞头发,姜袖珠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又想起马车里的事,刚才的那个照面,让她有八分肯定,安排这一出的人是袁慎。
可她不明白,他对她怎么会有那么深的恨意。只是为了袁薇止,值得他冒那么大的险,对当今皇后下手?
浮云帮姜袖珠擦干头发,看着她雪白的面庞,道,“奴婢让厨子煮了鸡丝汤面,您可要用些?”
姜袖珠奔波了一整日,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确是饥肠辘辘,她抬起头冲浮云轻轻点了点,“有劳了。”
很快,浮云端来一道汤面并几个小菜,面是龙须面,澄黄的汤底中飘着白生生的一团,如白菊花一般,上面窝着一团碧绿的菜丝,几个小菜分别是龙井虾仁、清炒莲藕、芫荽白菘、凉拌圆葱。
姜袖珠一样吃了几口,就让浮云撤了下去。
之前的药丸还有一天的量,姜袖珠吞下一把后,朝外走去,她在抄手游廊中坐下,看向空中只缺了一线的月。
快十五了,她抚上自己的小腹,到底何时才能怀上身孕。
若是怀不上,韩载为了唾手可得的权力,又会找哪个女人要一个孩子?
姜袖珠眼前浮起袁薇止的脸……
不!想到这个可能,她紧紧的皱起眉,抓着木栏的指尖微微泛白,任何人生的孩子交给她养,她都会视如己出,但袁薇止除外。
看来,她必须想个办法斩断韩载对袁薇止的感情。
东陵行宫,李岸禀报完姜袖珠遇险的事,韩载眼底一片厉色,浑身都透着冷气,半晌后,寒声道,“拦住她的几个侍卫,寻个由头,杖责五十,卸了差事,劫持她的人,三日之内,本王要看到他们的来历!”
“是,王爷!”李岸领命离开。
韩载看着李岸的背影,想到姜袖珠的遭遇,心里腾起一股立刻回京的冲动,可他明白他不能走,东陵的修整尚需他坐镇,薛迁一行人更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秦赭将自家主子的复杂的情绪看在眼中,“明日长阶宫的侍卫会送一批奏折过来,王爷若是有什么话想交代,可托李青带给皇后娘娘。”
“不必了。”韩载冷声回绝。
再过几日,东陵修整完,就能正式回京,他等得起!
摄政王府,姜袖珠还没想好用什么借口找上袁薇止,她倒先一步登门了。
姜袖珠瞥了浮云一眼“袁姑娘既然是王爷的座上宾,我岂有不见之理,让她进来。”
浮云双手交叠在小腹,垂首退下,很快将袁薇止领了进来。
袁薇止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裙子,嫩的如同东陵官道上的连翘,姜袖珠在心里啧了一声,倒是一点都看不出生了副蛇蝎心肠。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袁薇止上前后,隐忍的道了一句。
姜袖珠端起手边的茶盏,拨开浮沫,饮了一口,放下后淡淡的问,“袁姑娘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袁薇止轻轻的咬唇,目光游移,良久后,才像下定决心一般,看着姜袖珠道,“我今日来,是想向娘娘毛遂自荐!”
“你想自荐什么?”姜袖珠看着她皱起眉。
袁薇止目光皱深,“我知道娘娘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与王爷暗通款曲,并非对王爷有意,而是想要一个孩子保住你的性命!我已问过黄老大夫,眼下你想靠自己生一个孩子似乎十分渺茫,既如此,何不找一个人替你生呢?”
姜袖珠怎么也没想到,袁薇止口中的毛遂自荐,竟然是替她生孩子。
她面上的惊愕和厌恶之色还未褪去,袁薇止又道,“我们虽然有些旧怨,但此事我是认真的,我可以发誓,孩子落地后,绝不会与你争夺,若是你仍有顾忌,待孩子出世后,你去母留子我也认了。”
说着,她眼眸一眨,落下一滴泪来,哽咽着道,“我只是爱慕王爷,想为他诞育一个子嗣,哪怕为此付出我的性命,我也心甘情愿,求娘娘成全!”
姜袖珠目露审视的看着袁薇止梨花带雨的模样,她这是吃错药了吗?不然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得出!
但她也没有直接拒绝她,而是道,“这件事,我一个人恐怕做不了主,你若真有这份诚心,不如去跟王爷说说,兴许看在你们多年情分的份上,他一时心软,就允了你。”
袁薇止脸上浮起一抹失落,“王爷只是将我当做妹妹,他不会答应的,如今我能求的,只有皇后娘娘你。”
姜袖珠推得干干净净,“我不过是担了一个皇后的虚名,可做不了堂堂摄政王的主,你求我只怕是求错了人!”
“这么说,皇后娘娘是不肯允我了?”袁薇止身子一颤,难过的似乎要晕厥过去。
姜袖珠:“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袁薇止幽怨的看了她一眼,“今日是我叨扰了,”说罢,转身欲走。
“且慢!”姜袖珠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道了一句。
袁薇止停下脚步,回过头,眼睫轻颤着,眼中带着几分渴盼。
姜袖珠起身走向她,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压低声音道,“实则是,妹妹方才说的那桩事,我也十分意动,只要妹妹能说服王爷,我这边绝无二话。”
袁薇止抿紧了唇,沉吟良久后,轻声道,“我会尽力而为!”说罢,松开姜袖珠的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