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赭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停下脚步回过头道,“王爷还有要交代的吗?”
韩载沉吟片刻,挑起眉询问,“王府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秦赭正要回话,突然有人推开门从外入内。
李岸先朝秦赭点了点头,然后朝韩载拱手道,“王爷让属下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韩载肃起容色,看着他道,“可有证据?”
李岸从怀中取出一沓口供呈上,韩载接过后,垂目看起来,越往后看他越心惊。
袁慎之竟然仗着他的宠信和对他的了解,对姜袖珠使过这么多阴损的招数,而这一切背后的原因,却不单单是姜袖珠和袁薇止的矛盾,而是……姜袖珠当初进宫,根本就是他设计的!
正是为了掩盖掉这一事实,所以他才不择手段的对她下了那么多次狠手。
韩载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口供,良久后,才看向李岸,“本王不希望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些事。”
李岸连忙拱手,“属下绝不会透露给第三人。”
旋即,韩载又看向秦赭,沉声道,“本王随后会亲自给秦相和安国公回信。”
“是!”
“你们都出去罢!”韩载冷声交代。
秦赭和李岸对视一眼,一前一后朝外退去。
待屋中只剩他一人,韩载的目光复又落在手中的口供上,透着几分嘲讽,以往他自认为对姜袖珠已经足够宽容,却不想她的困境其实全是拜他所赐。
若非他当初在先皇面前戏言了一句姜袖珠是他看中的未来王妃,袁慎之又怎会为了成为他的妻兄,从此功名利禄唾手可得而买通钦天监,将姜袖珠的大好年华活生生地葬送在深宫之中……
更是在两人重新有了牵绊后,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了姜袖珠的命。
在对待袁家兄妹的态度上,到底是他欠了她。
为着这桩,就算两人现在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他也该保她一命。
这般想着,韩载提笔,笔走龙蛇的写下一封手书,然后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京中。
安国公和秦相是在次日黄昏才收到韩载的信件的,两人一前一后看完,心里都有了主意。
当晚,便给秋信宫增派了许多亲信御林卫守着,并连夜替身袁江一众人。
袁江起初以为,看在陆贵妃的份上,安国公和秦相最多讯问他们几句,不会动刑。
可没想到,一开始提审,秦相就冷着脸示意宫人将他结结实实的绑在刑架上。
秦相坐在太师椅上,冷冷的撩了他一眼,“你是个聪明人,本相便只直了,眼下你们五人分开拷问,最后只会留下一个活口,你若识相,就快些招来。”
袁江头发凌乱,梗着脖子挣扎,“奴才们是漪澜宫的人,秦相对咱们动刑,贵妃娘娘知道吗?”
秦相闻言,冷冷的笑了一下,“你以为本相为何等到现在才提审你等,严刑拷打、死活不论,乃是摄政王从黄州传回来的旨意。”
听到“摄政王”三个字,袁江的脸色惨白一片,恰在此时,隔壁传来一阵熟悉的痛呼声,那尖利的声音,几乎能掀开人的天灵盖。
袁江瑟缩着,眼皮快速的颤抖。
在他犹豫盘算之际,耳边又接二连三的传来惨叫声。
此起彼伏的声音彻底击垮了袁江的心理防线,他一咬牙,脸色苍白的看着秦相道,“奴才招就是了。”
秦相给副手使了个眼色,接着静静的看着袁江,等他开口。
袁江用力的舔了下干涩的唇,说道,“那日在御花园中,皇后娘娘许是年轻气盛,冲着贵妃娘娘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贵妃娘娘听了,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在皇后娘娘走后,她便暗示晚芳追上去,将手串扯断,谋害皇后娘娘腹中的龙嗣……”
秦相挑眉,“谋害龙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晚芳她怎么敢?”
袁江垂眸,唇角露出一抹讽笑,“这还要从前些日子说起,因着皇后娘娘年轻貌美,贵妃娘娘自惭形秽之下,突然在意起自己的容貌,晚芳便趁此机会献上了一个保养的方子,这方子虽然耗资巨大,但却着实有些效果,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方子需要处子的鲜血入药……”
“你的意思时,贵妃娘娘为了隐瞒自己用鲜血养颜,所以故意布局陷害晚芳,而晚芳仗着贵妃娘娘对她的宠爱,想要再进一步取代了你,却刚好误入贵妃娘娘的陷阱?”秦相沉声反问。
“正是!”
秦相皱着眉默了片刻,朝副手看去,副手点了点头,然后拿着口供走向袁江,袁江粗略的浏览了一番口供,按上自己的指印。
半个时辰后,秦相带着五份口供回了乾元殿。
安国公看到整整齐齐的五份口供,震惊道,“这么快就拿到了?”
秦相扯唇,“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随后看向魏显,“有劳魏公公带人走一趟漪澜宫,将整座宫殿都看守起来,等摄政王回宫后,再行处置。”
魏显因着前两日的事,对陆贵妃颇为记恨,当下应了一声,朝外走去。
秋信宫,荔若将消息禀给姜袖珠时,姜袖珠放下玉箸,不禁皱起眉,“安国公和秦相这次公正的让本宫觉得有些不安。”
杏君轻声劝解道,“不管怎么样,这关总算是过了,等熬到摄政王回宫,您就好好的跟他服个软……”
正说着,姜袖珠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杏君只得将余下的话吞了回去。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姜袖珠冷冷地吩咐了一句。
杏君和荔若轻轻颔首,安静的服侍姜袖珠继续用膳。
用完晚膳,两个婢女安静的退了出去。
姜袖珠看向床帏,脑中浮现起两人见最后一面时,他脸上浓浓的厌恶。
已经过去这么久,再想起那个表情、那个眼神,她还是觉得气愤。
至于服软?她这辈子都……罢了,还是先等他回京罢。
姜袖珠气哼哼的想着。
黄州,韩载用了将近二十多日,才能一应救灾事宜安排妥当,彼时再有三日,就是先皇的葬仪。
韩载只得星夜驰骋,终于赶在先皇下葬前一日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