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房中,裴卿卿不安的坐在桌旁,手里紧握着一只茶盏。
她不知道,这一次陆淮安会怎么惩罚她。
终于,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整张脸瞬间失去颜色,猝然起身,往净室的方向走去。
“站住!”陆淮安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响起。
裴卿卿紧咬着唇,霍然停步。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心虚成这幅样子?”陆淮安绕过桌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她,盯着她额角染血的纱布问道。
裴卿卿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屈膝道,“大人误会了,妾身只是想去净房沐浴。”
“是吗?”陆淮安逼近一步,两人身体几乎贴上,他低头嗅着她发间淡淡的幽香,冷笑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处置江清樱的?”
裴卿卿容色一变,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那、敢问大人是如何处置她的?”
陆淮安抬手按了按她额角的伤口,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别有深意道,“放心,没要了她的命,我只是……要她在琼苑正院伺候一个月。”
裴卿卿对上他深邃难以见底的眼睛,一时竟辨不出他话里的真假,陆淮安他疯起来,确实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怎么不说话?”陆淮安压着她伤口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
裴卿卿忽然弯唇,言笑晏晏道,“回大人的话,能和昔日好姐妹一起伺候大人,妾身高兴的有些出神。”
陆淮安没想到裴卿卿会这么说,再一想那画面,只觉得恶心极了,忽然一把甩开她,朝外走去。
出了琼苑,他理也没理扈九,直接跃上粉墙下狮子骢,一甩马鞭,绝尘而去。
他回了国公府。
扈九紧随其后。
管家得知陆淮安回来,忙迎了出来,一面差使人牵马,一面与陆淮安道,“将.军,庞国公夫人今日给郡主下了赏花帖子,郡主应了约,还特意交代老奴,您今日若是回来,便跟您说一声,让您明日莫要出门,直接陪她一起去庞国公府。”
陆淮安突然停下脚步,“……”他不如不回来。
琼苑里,裴卿卿在陆淮安走后,缓了好一会儿,才叫了素渠进来,问道,“可知大人是怎么处置江清樱的?”
素渠猜自家姑娘会有此一问,将打听到的消息在肚子里过了一圈儿后,如实回道,“江小姐会被带去兵部营地,扔到烈马上,跑几十圈。”
这样对待一个女子,陆淮安……他还真是个疯子!裴卿卿暗道。同时心里又明白,这个结果倒也不是最差。
她甚至无比希望,当年陆淮安能这样惩罚她。
不就是烈马,几十圈跑下来,活着最好,或者就算运气差,被甩下来一脚踩死,命丧当场,那也比毫无尊严地苟且偷生强。
“你下去吧。”打听到自己要的消息,裴卿卿抬手示意素渠退下。
素渠行了一礼,朝外走去。
这一夜,每个人都暗怀心思。
次日,镇国公府,不管庆阳公主怎么劝,陆淮安都没有陪她去庞国公府,而是策马去了刑部营地。
他到的时候,正赶上江策去营地接人。
江清樱被绑在照夜身上跑了一夜,巴掌大的脸上全不见一点血色,嘴唇咬的鲜血淋漓,身上衣衫裂开,整个人生死不知的躺在江策怀中。
“将.军!”营地的人看到陆淮安策马过来,远远的便恭敬行礼。
江策听到这个名字,恨红了眼睛,转过头,目眦欲裂的射向陆淮安。
陆淮安迎上江策的眼神,瞳孔一缩——这就是裴卿卿念念不忘的江策?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下一刻,他脸上一片寒霜,居高临下冷道,“回去告诉江潮,管好自己的儿女,再有下次,当心祸、及、满、门。”
言毕,再不看江策兄妹,直接策马进了营地。
江策紧紧的抱着江清樱,指节咯嘣作响,他低下头,合了充血的眼眸,暗暗立誓,总有一日,他要让陆淮安血债血偿!
庞国公府,庞持玉在听人回禀陆淮安并没有陪庆阳郡主出门,而是去了刑部营地时,向来冷若冰霜的脸上划过一抹失落。
庞国公夫人见状,轻轻的拍了拍小女儿的手,安慰她道,“你且安心,宫里贵妃娘娘和皇上都是属意将你配给陆将.军的,便是庆阳郡主,对你也极为喜欢……好姻缘,从不在一朝一夕,是你的,总是你的。”
庞持玉苦笑,“娘说的这些自是正理,只是……”
“只是什么?”庞国公夫人追问。
庞持玉迟迟没有开口,倒是一旁的陈洛秋嘴快道,“姨母,有些事郡主不想说,是怕腌臜了您的耳朵,您不知道,那陆将.军瞧起来再正经不过,可背地里却早就养了小的,在外面置了外室,指不定孩子都有几个了!”
“秋儿!”庞持玉见陈洛秋越说越过分,开口呵斥她道,“你住嘴。”
“这事可当真?”庞国公夫人没理会陈洛秋,定定的看着庞持玉。
庞持玉犹豫片刻,难堪的点了点头。
庞国公夫人心疼的拍了拍女儿的手,抬手斥退了陈洛秋后,严肃的问道,“玉儿,你早知道这事,还是想嫁给他?”
庞持玉秋水一般的眸子微微漾了漾,却没有言语。
庞国公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叹了口气,沉声道,“娘知道了,你放心,娘必不会让你吃了那等狐媚子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