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这人,琉璃打听着便往顺芳斋去了。
刚一到门口,便见着不少人围着,挤进去一瞧,门口摆着个和她那个一模一样的草扎,上头插满了冰糖葫芦,正由一个伙计高高举着展示,另一个嘴上不停,说着她编的冰糖葫芦顺口溜。
“‘山里红滴溜溜的圆,圆圆葫芦糖儿连。冰糖葫芦两文钱,吃了治病又解馋。’,顺芳斋最新小吃——冰糖葫芦,一文钱一串,快来尝尝看啊,顺芳斋最新小吃冰糖葫芦……”
“诶?这冰糖葫芦我记着从前是不是大湾村一个小丫头卖的吗?怎地今日顺芳斋也有了,莫不是她到这边来卖了?”琉璃听见食客中有人扬声问。
“这是我们顺芳斋掌柜耗时一月,最新研制的小吃,与旁人无关。”伙计道。
“确是大湾村开始”,另一人也道,“年前我还买过宋小娘子的冰糖葫芦,莫不是你们问人家寻的方子?”
火计听了这话却不大高兴:“怎地这冰糖葫芦只需她做,不许旁人做?我自家研制的方子,做出来卖,各位吃着不好吗?”
“可是……”那人想反驳什么,又觉得伙计说的也在理。
“敢问客观所言那宋小娘子卖的冰糖葫芦作价几何?”伙计反问。
“两文钱一串。”
“一串几个?”
“不多不少,正正五个。”
“我们顺芳斋的冰糖葫芦却是一文钱一串,一串有六个,大家自是哪家吃着好便买哪家的了。”伙计洋洋得意:“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自然。”
“是这个理。”
“给我来一串。”
“我也要两串……”
众人似是被伙计说服,纷纷扬声要买。本来嘛,作为客人,自是谁家物美价廉买谁家的东西了,谁还在乎这东西是哪家先发明的呢?
然而,顺芳斋这一出,却实实在在的损了琉璃的利益。
一文钱一串,而且每串比她多一个山楂,明显是在打压琉璃。
这伙计说是不关琉璃的事,可琉璃的冰糖葫芦怎么样、如何卖都是一清二楚,包括他手上拿的草扎、嘴上唱歌谣,可也都是琉璃自创的。
这时代可没什么专利权,她的宣传标志、广告词都被别人拿来用,也没处说理。
这顺芳斋家大业大,又怎么是她一个摆摊的弱女子撼动的起的?
琉璃忍着没有上前理论,默默的退出人群,更是多买了些橘子回去。
糖葫芦做法本就不复杂,有心人若想研究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今日是顺芳斋做了出来,说不定明天又有别家做出来,打价格战自己可争不过他们,好在还有橘子罐头可以卖。
只是,这时代没有玻璃品密封,罐头做出来不好长期保存,眼下天气冷还好些,眼见着日子暖和起来,这罐头生意却并不能长久。
而且,自家地窖囤积了那样多的山楂,总不能让他们烂在那里?
二月初十,到底是做了些冰糖葫芦,连着橘子罐头一块拿到了后坡村集市。
只是那顺芳斋冰糖葫芦生意做得如此好,琉璃料想自个的卖冰糖葫芦,定不会似从前那般受欢迎了。
果然,多有问价的,一听是两文钱一串,便道镇上顺芳斋才卖一文,问她肯不肯降价,琉璃自是不肯的,她家小业小,可跟顺芳斋打不起价格战,客人一听便走了。
倒是这橘子罐头卖的不俗,琉璃照例是寻了一小碗出来做试吃,好些奔着冰糖葫芦来的人,最后倒都买了橘子罐头。
半下午的时候,孙家夫妇来了,这两人算是老顾客,上回张翠来捣乱,还出言维护琉璃来着。
孙家娘子尝过了橘子罐头,也觉着好吃,便叫琉璃给包上两份,瞥一眼一旁草扎上的冰糖葫芦,试探道:“二娘还卖这冰糖葫芦?”
“是呢,和从前一样,两文钱一串。”琉璃边打包橘子罐头边道。
这橘子罐头汤汤水水的,自不如冰糖葫芦好带,琉璃是特地定做了一批小陶罐子,若是打包带走,便要比旁人多付2文钱的罐子钱,当然,若能在下次集统领罐子完好无损的还回来,2文钱也会退还。
孙家娘子却是欲言又止,琉璃看出了她的犹豫,主动开口:“那日去镇上我也瞧见了,顺芳斋的冰糖葫芦是比我的更便宜些。”
孙大哥不解:“二娘既知晓,为何不曾降价呢?”
琉璃将装好的两份罐头递给孙家夫妇,笑道:“做这冰糖葫芦,山楂采摘、饴糖、竹签子都需本钱,两文钱已是薄利,若是一文钱便要亏本了。那顺芳斋家大业大,自是我这等小本生意不能比的。”
“如此说来,那顺芳斋现下也是做得赔本生意?”
“不知,许是他们有旁的节约成本的法子也未可知。”琉璃道。
事实上,顺芳斋卖一文钱一串,真的也不赚钱,目的便是从琉璃手里头抢了这冰糖葫芦的市场。
顺芳斋本是做糕点吃食生意,无意间得知琉璃的冰糖葫芦很受欢迎,便起了心思,买了许多回来给自家厨师研究,不想竟真研究出了做法,于是便也不客气的照搬了琉璃的宣传法子,开始卖冰糖葫芦。
并且十分无耻的,看琉璃势单力薄,便想通过价格将她挤下去,独占这门生意。
“这顺芳斋也太没脸了些,仿了别人的吃食,还要以价格打压别人。”孙大哥却不是个笨的,想通了其中关窍,便无所顾忌的大加斥骂。
“快住口罢,可别叫旁人听了去。”孙家娘子赶紧呵斥自家男人。
“怎地?还不叫人说了?”孙大哥可是嫉恶如仇的很。
孙家娘子压低声音道:“你可知这顺芳斋东家是谁?”
这话一出,便是琉璃也附耳细听,只听孙家娘子接着道:“便是那县太爷的如夫人,田氏娇香。”
如夫人,即妾室,却又比一般妾室尊贵,当得一声“夫人”。
这田娇香便是县太爷顶顶宠爱的妾室,为县太爷诞育一子一女,顺芳斋便是她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