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主子们刚用完饭食,轮到婆子们聚在外间用饭,红香给了管厨房的婆子一串钱,拿着准备好的东西,开始尝试做水果罐头。
又仔细回忆了一遍琉璃说的步骤,红香依着记忆一步步做,头一锅出来的时候,煮的时间有点长了,梨子太过软烂,也不够甜。
红香接着便做了第二锅,这一锅比较成功,她自己尝了尝,滋味和丁记食肆的差不离。
将这锅做好的罐头盛在器皿里,红香端着准备拿回去放凉。
刚好厨房的婆子们吃完了饭食,见着她出来,笑着招呼:“红香姑娘可用完了?”
“用完了,多谢刁妈妈。”红香笑吟吟的道谢。
“姑娘客气了”随即注意到了红香手上端着的东西,好奇问道:“这是甚?”
“小少爷爱吃水管罐头,我便学了做法,做了这些。”红香答道。
“咱们红香可真是巧儿,这都能学了来,无外乎老太太和夫人都喜欢你。”另一个婆子笑道,语气里难免带了些酸溜溜的味道。
“不过是不嫌弃红香粗鄙罢了。”红香淡淡道,转而又对刁妈妈说:“厨房里还有一锅,是我先头做出来的,妈妈若不前嫌弃,尽拿去吃了吧。”
后者一听,眼睛一亮:“不嫌弃,不嫌弃,我老婆子竟也能吃到这新鲜东西,真是脱了红香姑娘的福啊哈哈。”
红香没说这么,谁不知道厨房油水最足,凡是主子桌上的吃食,别人不知道,刁妈妈是一定能得两口的,红香懒怠与她虚与委蛇,笑笑便走了。
等罐头晾的凉透了,红香将他们盛在精致的小瓷碗里,晚间,直接端给了小少爷,恰好老太太和夫人都在。
“哟,红香啊,这是又拿什么好吃的来了?”丁家老太太笑眯眯的问。
“回老太太的话,这是罐头,小少爷要吃的。”红香答道。
“你这个小馋猫,咱家的铺子早晚叫你吃光了。”老太太爱抚的点了点小孙孙的鼻尖,转而对红香道:“快拿上来吧。”
“是,”红香应了一声,端着罐头上前,道:“老太太、夫人,这罐头是红香今日在厨房自个做的,不是从丁记食肆里头拿来的。”
“哦?”丁家的当家主母,丁文陶的正头夫人,丁刘氏淡淡出了一声:“红香何时学会的做罐头?”
“是昨日奴婢去食肆拿罐头的时候,刚巧碰上了琉璃妹子,她便了教我。”红香答道。
“可是那做出果丹皮的宋琉璃?”老太太问。
“正是她。”红香道。
“好丫头。”老太太夸了一句,也不知是夸红香还是琉璃,接过罐头,先自个尝了一口,点了点头便开始一勺一勺味三四岁的小孙孙吃。
这个小男孩是丁府唯一的小少爷,丁刘氏三十多岁才生下的嫡子,据说生产的时候还伤了身子,怕是再难有孕。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瞧着丁文陶太有钱了,想找补找补,丁文陶前半生顺顺遂遂,做生意几乎稳赚不赔,几十年间便挣下了这莫大的家业,谁成想竟在子嗣上十分艰难,取的夫人迟迟怀不上不说,先后纳了不少小妾,也都不怎么怀孕,唯有一两个怀上的,还都滑了胎。
本意为他这辈子就后继无人了,不想峰回路转,竟在不惑之年得了个嫡子,这可乐坏了丁府上下,老太太眼珠子似的疼。
红香好不容易可以到这小少爷身边伺候,自然是尽心尽力,讨得主人家的欢心。
现如今罐头一做,更得主母青眼几分,不由得从心底里再感激琉璃一二。
琉璃也可谓是全面开花了,生意有条不紊的进行,各家分成拿到手软。
果丹皮和蛋糕生意稳定,光这两样收益,琉璃每月差不多能进账三十两银子,珍珠的豆腐坊每个月基本有十几辆银子给她送来,飞鸿居是大头,谢春每回送来的银子都能有五六十辆。这几样加起来便有一百多两了,算是琉璃现在的月收入,养几个孩子绰绰有余。
相比起来,脚店这头倒是不算什么了,虽然与开始相比,每月拿到的银两多了些,但也不过四五两的,在现在的琉璃看来,真不值什么。
而在她这头觉得小打小闹的银子,在旁人开来却是香饽饽,眼热的紧。
“二娘,你看这事……实在也是我们不好。”脚店老板娘钱氏摩挲着衣角,脸色憋得红通通的,不住道歉。她男人脚店老板,陪在一旁一言不发。
琉璃也没想到,这两人找她竟是为了这事。
去年,这两夫妻从琉璃这里习得了粘豆包的方子,回去便开始在自家脚店卖了起来,因为这东西顶饿又好保存,而且蒸熟了之后滋味也好,不仅大受过路行商们欢迎,日常也有不少附近的人家买回去吃的。
随着粘豆包卖的越来越好,脚店的生意也蒸蒸日上,两个人赚了银钱,更加感激琉璃这粘豆包。
但是人生在世,谁也不是独个活着的,脚店夫妇也有父母兄弟,叔伯姑姨之类各色亲戚,大家都是泥腿子出身,世代窝在这乡下地方,穷都是一样的穷。
眼见着这对夫妻赚了钱,便也想学他们,开个脚店谋生,只是略一打听就能知道,粘豆包才是这脚店赚钱的关窍,便也想学了粘豆包回去做。
然而,脚店夫妇和琉璃事前签了契约,是不能将这粘豆包透漏给外人去的,于是对于前来打听的亲戚们,纷纷拒绝了。
然而总有那不甘心的,想方设法都要知道。
在脚店夫妇拒绝了多次后,有人便说让自家小辈来店里帮忙,谋个生计。
这夫妻家拒绝了那么多亲戚终究觉得过意不去,照拂一下家里小辈也是应该的,便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这小辈乃是钱氏的一个表侄子,十分机灵,在脚店帮忙也甚是殷勤,瞧见哪里有活计,便马山上前帮忙,渐渐的,这夫妻俩发现,这小子时常往厨房凑,打着帮忙的名义,却总在钱氏做粘豆包的时候进进出出。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这小子偷学了粘豆包的制法,撂挑子不干了,回到自个家,也开起了脚店。
脚店夫妇气不过,找上门去理论,人家却死赖着说着粘豆包是他们自个想出来的制法。
亲戚间几乎撕破了脸,吵也吵了,闹也闹了,脚店夫妇再没别的办法,只得悻悻的登宋家门上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