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没说被太后为难的事,只说皇上的意思是将商铺写到家人名下。
珍珠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于是便点了点头:“那便写到珊瑚名下吧,反正她也最爱做生意。”
“二姐姐的铺子,我不要的。”珊瑚道,“将来我可以自己开铺子。”
“你二姐如今身份不一般,再开铺子怕是不方便”,珍珠道,“只是写到你的名下而已。”
“那铺子还是二姐的?”珊瑚又问。
“自然了。”珍珠道。
“那行。”珊瑚于是便拍着胸脯保证了,“二姐放心,我定然好好经营你的铺子。”
琉璃笑看着她们:“都是一家人,是谁的有什么要紧,反正我入了宫也是珊瑚在管着的。”
“嗯!”珊瑚郑重点头,“我替二姐姐打理。”
琉璃于是便也笑笑,没再说什么。
珊瑚却是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二姐,食肆如今已经稳定了,周掌柜的意思是还想回兴坪去,铺子他打算交给小草打理。”
“小草?”这琉璃倒是没想到。
“是啊”,珍珠道,“食肆开业,一直是小草在帮着跑前跑后的。”
“我以为小草更喜欢胭脂阁的”,琉璃道,“本打算将来再开胭脂阁后交给小草,没想到她竟也喜欢食肆吗?”
“反正周掌柜说小草能行。”珊瑚道,“二姐放心,这不还有我呢嘛。”
“既然周掌柜说行,那便是行了,我也没什么意见。”琉璃道,“算算日子,小树也快该回来了。”
姐妹三人难得相见,聊了许久,直到之雅进来说该用膳了,三人才一道出去用膳。都是琉璃交代御膳房精心准备的饭食,按照珍珠和珊瑚的口味做的,两人自然喜欢。
吃完了饭,琉璃又带他们去御花园逛了一圈,本还打算去别处走走的,珍珠怕遇上人,便推脱没去,直到了傍晚,才出宫来。
这次倒是没有依依不舍,因为直到他们随时还能再入宫,琉璃便也没有那么多离愁别绪了。
晚上,赵明煦陪琉璃过了生辰,两人难得的对饮到深夜,琉璃今日高兴,便多喝了几杯,整个人微醺中透着粉红,夜里被某人哄骗的十分热情……
自这日之后,珍珠和珊瑚便可时时入宫探望,琉璃几乎是隔几日见不到人,便遣人出宫去接,十次里有八次是小桃跟着的,可把小丫头乐坏了。
渐渐的,不少人都知道了珍珠和珊瑚时常入宫陪伴青妃娘娘,太后自然也知晓了,却没有说什么,主要是因为香皂的事儿,她对琉璃稍微有了些改观,本以为只是个没什么见识模样漂亮的乡下丫头,没想到竟能做出这等神奇的东西,实在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宁翊宫中,淑慎把玩着一支口红,面色有些不快,本以为借着这事儿能稍稍打击一下碧落斋,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让太后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就连她自个也没想到,这风靡上京的口红,背后竟然就是宋琉璃。
正想着,素月前来回话:“禀娘娘,东西已送去碧落斋了。”
淑慎点了点头:“青妃可有说什么吗?”
“青妃娘娘说,多谢娘娘的好意。”素月回。
“都是上贡的东西,想必宋家夫人也看得上。”淑慎淡淡道。
“宫里赏的,自然是好的。”心月道。
素月却接着回禀:“娘娘,之夏来了。”
“哦?”淑慎一愣,放下口红颇为正色道:“叫她进来吧。”
碧落斋中,珍珠正陪着琉璃说话。
“今日珊瑚怎么没来,上回她说想要的簪子,内廷司已经制好了,正想着给她呢。”琉璃道,“莫不是又在忙生意?”
“哪啊”,珍珠道,“文昌伯府的小姐设了花宴,邀她赏花去了。”
琉璃挑眉,“如今咱家珊瑚都有应酬了?”
“自从知道我们常能入宫后,这王府的门槛就没闲着过”,珍珠颇有几分无奈的道,“珊瑚近日可忙的很呢。”
“若是不想去便不去”,琉璃道,“推了就是。”
“我瞧着珊瑚倒是挺乐意的,还趁机给胭脂阁拉回不少客人来。”珍珠无奈道。
琉璃:……
好吧,她这个小妹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
自从能时常入宫,珍珠去豆腐坊的时候也少了,石勇便着意培养一个大掌柜,生意这么好,他也想要继续扩大规模,整日在外面跑生意。
这日,好久不见的张翠却再次寻上门来。
伙计认出了她,心中撇撇嘴,却还是招呼了一声:“舅太太是来寻我们东家的吧,他今日不在,出门去了,要好几日才回来呢。”
张翠一听便沉下脸来,他们这些日子在史家豆腐做活,一开始还能安得下心来,活计也的确如石勇所说,并不累人,如今已不用再去小酒楼捡菜叶子了,新鲜的食材也能买得起。
可是一山更望一山高,每次想起豆腐坊这么大的铺子,想起珍珠如何享福,自己却半点好处捞不着,张翠就觉得心绪难平,所以时常来豆腐坊。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那两人故意躲着她,每次张翠来,都见不着人,以往张翠总会叫伙计装几块腐乳或是拿一瓶酱油,占占小便宜也就过去了,今日她却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我上回来你就说石勇不在,今日来又说他出门去了?打量着我好糊弄是吗?”张翠语带不善。
“小的没说谎”,伙计道,“东家真的不在,不信您问他们,东家这几日真的是有事情忙,早便跟我们交代了。”
张翠忍了忍,又道:“石勇不在,那珍珠呢,你们东家夫人总不能也跟着一道出门了吧。”
“这倒没有”,伙计颇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敬佩的说着,“不过,宋夫人今日也不在府中。”
“你……”张翠认定自己是被敷衍了,不快道,“那你倒说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府中,又能去哪?”
伙计心道,你不是嫡亲舅母呢吗,这都不知道,一时间心中鄙视,嘴上却也没瞒着,压低了声音,颇有几分自豪的道:“我家夫人今日入宫去了。”
“你说什么?”张翠以为自己听错了。
“入宫”,伙计指了指皇城的方向,“青妃娘娘宣召,我家夫人入宫去了。”
“青……青妃,娘娘?”张翠整个人都愣了,伙计看着她这一番惊诧模样,真是好一番欣赏。
“对呀”伙计满脸得意,“我家夫人那可是青妃娘娘的长姐,虽不是亲的吧,那也是有多年的情分在的,得陛下亲旨,可以时常入宫探望。”
“长姐?”张翠都不知道自己听到什么了,“你是说宋珍珠的妹妹当上皇妃了?”
“正是呢”,伙计点点头,“所以我家夫人今日不在府中,小的没骗您。”
“等等等等”,张翠努力转着她那不太灵光的脑袋,宋珍珠的妹妹,那不就是宋珊瑚和宋琉璃吗?若她没记错的话,宋珊瑚如今才十一岁,不可能嫁人,更不可能进宫当妃子。
那就是……宋琉璃?!
她成了皇帝的嫔妃?宫里头的娘娘了?
怎么可能!
张翠满脑袋的惊讶,根本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头晕脑胀的回了家。一路上都在想这个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王长山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道:“怎么?不是说不叫你去了吗,我就说你还是太过心急。”
“不是”,张翠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我今日听到了件事儿,你一定不敢相信。”
“什么事?”王长山颇不耐烦的问。
“我去豆腐坊的时候,那伙计却说珍珠不在,去了哪里你知道吗?”张翠喃喃道。
“去哪了?”王长山问。
“皇宫!”张翠道,“伙计说宋珍珠去了皇宫,还说,还说她的妹妹是宫里的皇妃!好像叫……对了,叫青妃娘娘。”
“妹妹?”王长山也是吃惊不小,“莫不是宋琉璃那丫头?”
“否则还能是谁?”张翠道,“可是不可能啊,那丫头不过是个乡野丫头罢了,怎么竟成了什么妃,什么娘娘?”
“你还听到什么了没有?”王长山眉头皱的死紧。
张翠便摇了摇头,王长山沉思片刻,起身便往外头走。
“你去哪?”张翠的声音从身后遥遥传来。
“再去趟豆腐坊。”王长山道。
他就怀疑石勇是不是搭上了什么大人物,否则凭他无根无基的,怎么能在上京有这么大的铺子?还有在史家做活的时候,知道他二人是石勇安排过来的,就连掌柜的对他们都毕恭毕敬的,张翠做活算不上用心,但东家从来没多说过一句。
既然豆腐坊的伙计都知道,想必这事也不难打听出来。
整整打听了三日,王长山不得不相信了,宋琉璃飞上枝头做凤凰,真的成了宫里头的娘娘。
“可她那身份,怎么可能?!”张翠完全不敢相信。
“再不可能如今也是可能了”,王长山道,“不过我打听出来的,都说不是亲的,只是收养的。”
“啊!”张翠想起来了,“那日豆腐坊的伙计也是这个话,说虽不是亲的什么的。”
“莫不是宋家到了上京又认的妹妹?”张翠怀疑道。
“不可能”,王长山道,“若是现认的妹妹,又怎么会说从小养大的情分?只能是琉璃。”
“可是,可是琉璃明明是亲生的啊”,张翠不解,“当年你那妹子生她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着的。”
王长山吸了口旱烟,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到底是怎么回事,怕是要亲口问了石勇才知道。”
自这日之后,两人便每日来豆腐坊说要见石勇或者珍珠,人不在也没关系,他们第二日再来问,就这么接连来了五日,终于见到了石勇本人。
张翠本有满肚子的怨气,石勇见了儿人却先陪罪:“给二老赔不是了,这几日去了外边,也是今日才回,听闻舅舅舅母一只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张翠这火于是就发不出来了。
还是王长山顾着正事,将他们知道的消息同石勇说了,而后沉声问道:“侄儿女婿,你实话说了,宫里头的是不是琉璃丫头?”
石勇蹙了蹙眉,知道这事情瞒不住,于是便道:“是青妃娘娘,舅舅莫要失了礼数。”
“真的是宋琉……”张翠一声惊呼,还没说出口来,便被石勇一个凌厉的眼刀吓了回去。
“可她是宋家亲生的啊”,张翠小声道,“如何,如何就成了娘娘呢?”
“圣上亲旨册封的娘娘”石勇向着东边拱了拱手道,“还能有假?”
“侄女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人说,她成了宋家的养女了。”王长山不解问。
“青妃娘娘是萧大统领的亲妹妹,自小流落在外,被宋家收养长大”,石勇淡淡道,“如今已然认祖归宗,只是念着往日情分,高看咱们一眼。”
“可是她明明……”张翠越说越小声,还不忘补充一句,“是我亲眼看着她降生的。”
“舅母的意思,是皇上和萧大统领和文武百官都认错了?”石勇冷冷道,“青妃娘娘的身世,可是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认回来的。”
张翠哑口无言,王长山瞬间意识到了什么,马上道:“皇上和各位大人们怎么会有错呢?是死老太婆记错了,尽胡沁,当心哪日命都被你作没了。”
“我……”张翠不明所以。
石勇却满意的点了点头:“舅舅明白就好。”
回去的路上,张翠忍不住道:“你怎么不叫我说了?我当年是亲眼看着你妹妹生孩子的,断然不会有错的。”
张翠话音未落,便被王长山发狠似的推到了路边的一个角落:“你疯了不成?皇上都说她是萧大统领的妹妹了,那她就是萧大统领的妹妹,难道你还想跟圣上唱对台戏?”
“我自然是不敢了”,张翠道,“可是咱们知道这个事情,不正好可以利用利用,多要些银钱……”
王长山都不知道说这老太婆是蠢还是精了,这样的话也敢说出来?跟谁要银钱,皇上吗?
“你若是敢拿这个事情出去说,不只会害了你自己,说不得咱们一家子都得跟着你丧命!”王长山恶狠狠的道。
张翠一下子捂住了嘴:“这,这般严重?”
“你最好将这件事情给忘了,烂在肚子里,永远别说出来。”王长山警告道。
张翠从没见过这样的王长山,畏惧的点了点头,两人这才终于又继续往家走。
“不过,好不容易抓住了把柄,就这么放过去,真是可惜了。”张翠忍不住感慨。
“这不是把柄”,王长山道。“是催命符。”
张翠于是又闭口不言了,过了一会,只听王常山又道:“但是,这事情于咱家却是个好事儿。”
“怎么说?”张翠一下子来了精神。
“你想啊,琉……青妃娘娘成了娘娘,咱们是她的嫡亲舅舅舅母,那咱们是什么?”王常山道。
“皇?皇亲国戚?!”张翠感觉自己都不会说话了。
“正是,只要咱们的身份说出去,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王长山道,“到时候,春旺的身子也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