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括竟然大言不惭,有办法破此阵,就连沉稳如乐毅都忍不住惊讶地看向赵括。
“大将军,军中无儿戏,不知大将军果真有破敌之法,还望不吝赐教?”
赵括深吸一口气,望向已经势不可挡的秦军,慨然道:“人人都说我赵括乃是纸上谈兵,想不到他白起竟然也会有今天,不得不放出看家阵法来应对,若是不能破此阵,我又有何脸面回去面见赵王。”
随即大喝一声:“乐乘听令!”
这时候乐乘突然被叫到名字,跟着一激灵连忙轰然拜倒:“末将听令!”
“我命你率领本部人马,速速上前,围而不攻,只射敌方传令官!”
乐乘暗暗松了一口气,传令官最是醒目奔波于各阵之间,射杀他们不难,可要是大将军让他射杀白起,给他三头六臂恐怕也难以完成。
幸好,这是他能力范围之内。
“末将遵命!”
随即乐乘便率领本部人马疾驰而去。
这些人个个都是骑射的好手,也许拼杀不如重装骑兵,但是论骚扰绝对无人可出其右。
等乐乘刚刚前往,赵括便对赵牧道:“赵牧何在?!”
赵牧轰然应命:“末将在!”
“命你率领步卒,待敌方传令官被射杀之时进行突围,务必突破第一道防御,将敌军车阵占为己有,务必死守不得有误!”
“得令!”
赵牧随即调遣本部人马而去。
乐毅一看,一个负责乱其信号,一个负责捅破防御。这剩下的便是最后一步,直取中军。
于是对赵括拜道:“末将请战!”
赵括要的就是乐毅亲自出马,随即也无二话,沉声道:“上将军,前方我已为你肃清,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乐毅听令!”
“在!”
“命你率领重骑兵,突破车阵,直取白起中军。”
“请大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命!”
说着起身挥手大喊:“我们走!”
数百名重骑兵翻身上马,朝着敌军冲去。
面对穷追不舍的赵军,白起知道,想要退避已然变得很不现实,若是不能击溃这三股追兵,秦军将退无可退。
“传令,变阵!”
随即一面黄旗被高高举起,无数秦军应声而走,将中军紧紧围绕,随时准备对来自四面八方的赵军发出致命一击。
“君候,玄囊阵并非长久之计,当尽早另做打算。”
蒙骜连忙提醒道。
“嗯。”
白起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是为了尽快摆脱赵军的纠缠,不得已摆出这玄囊阵法。
但现在看来,若不能及时调整,很可能使秦军陷入不断挨打的境地。
“司马靳!”
“末将在!”
“速速组织本部人马,绕过博爱,直逼赵军野王大营!”
野王才是赵括的大本营,今日他若想恋战,白起决定好好陪他玩一把。
一名斥候骑马来报:“启禀大将军,他们有一支万人部队脱离中军,朝北而去。”
赵括抬眼望去,果不其然,有一支轻骑部队脱离白起本部,朝北而去。
但赵括并不惊慌,只是轻笑道:“看吧,他白起又在玩把戏,不用管他,全力攻打白起本部,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是!”
白起想要以截取赵军粮道来逼迫赵括罢手,不再与秦军纠缠。
越是这样,就越说明现在正是可乘之机,赵括怎么可能傻到丢了西瓜去捡芝麻。
野王的确是粮仓不假,但若是在这里彻底击溃秦军,那么粮仓之危当即可解。
再加上李齐负责坐镇野王中军,有马镫的加持,赵括不信他连这点胜算都没有。
倘若战死,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倘若战胜秦军,那也是他的大功一件。
赵括此时不想分心,索性就交给天意又有何不可。
此时乐乘已经冲破阻碍,来到了玄囊之外,几轮连射,已经射杀了无数名执令旗的传令官。
在这些令旗还未到达各部的途中,他们不甘倒地,许多指令都不得不重新发起。
一个传令官倒下了,还有另一个飞出,好似源源不断,根本不给乐乘喘息之机。
白起也看出了赵括的意图,他想借射杀传令官这个办法,使得玄囊阵失去应有的防御反应。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白起身边有的是人,随便找个人顶替上去就可以。
但是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中军的令旗数量是有限的,倒下一个,就得重新为人配备五个,几个来回,白起手边已经没有令旗可用。
玄囊阵的玄妙之处,就在于变化无穷,让敌人捉摸不透,从而来犯者总是找不到突破口。
可是有了这微妙的变化,变化也开始变得迟钝,所有指令都会变得迟缓。
以不变应万变,这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才能说的话,一旦变成行将就木行动迟缓的阵法,就会失去它三分之二的威力。
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间,乐毅就找到了一个不算太大的突破口,直接率领手下变成锥形阵,狠狠插向敌军心脏。
玄囊阵法的奥妙,就在于它延绵不绝的旋转之中,一旦插入一支坚兵,整个阵的变化就全部乱了。
乐毅一到,玄囊阵不攻自破,瞬间分散开来,采取防守姿态。
奈何传令官的指令迟迟没有下达,各部将士都变成了无头苍蝇一般,各自为战。
“杀,杀,杀!”
在乐毅的率领下,锥形阵所向无前,一路过关斩将无往不利。
眼看着距离中军越杀越近,站在白起身侧的雷河再也站不住了,提起铜锤大喝一声:“我去会会乐毅那厮!”
说完便翻身上马,冲向乐毅,
这之前,蒙骜已经与乐毅大战数百回合,深知乐毅的武勇不在自己之下,便连忙吩咐:“雷河将军一切小心!”
“知道了!”
话音还未落下,人已经跑的没影,主打就是一个急不可耐。
但蒙骜的担心是对的,情急之下他忘了,能和乐毅打成平手,完全是因为他骑了一匹同样的重装战马。
可是这会,雷河哪里有重骑可乘,完全是靠着一身蛮力向乐毅发起挑战。
身处敌阵当中,乐毅没有闲工夫和他单挑,只是停他一声呼喝,便率领身后将士朝着他杀奔而来。
“来将受死!”
乐毅猛地飞马而起,在落地的瞬间,方天戟如天降神兵,直直地朝着雷河劈了下去。
“噹!”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让雷河举起铜锤拼力抵挡,奈何胯下战马一阵嘶鸣,承受不住如此巨力,两只前蹄忽然一软,跪在了乐毅面前。
雷河咬紧牙关,夹紧马背,没有一丝退让的打算。
可是就在二人比拼力量的空档,乐毅身后众将蜂拥而上,逼得雷河所部不断后退,且退且战,仍难抵挡重骑兵分毫。
雷河憋地满脸通红,使上了吃奶的力气,只觉得战马不断嘶鸣,好似快要承受不住。
心念电转间,雷河猛地蓄力往上顶起乐毅的方天戟,战马如释重负连忙站起。
雷河只感到虎口阵阵发麻,提着铜锤的胳膊都有些微微颤抖。
再看乐毅所骑战马,却无丝毫疲倦之色,仍是喷着响鼻,蓄势待发。
“啐,乐毅老儿,好大的力气!”雷河咒骂了一句。
不过能被他这样骂的,乐毅绝对堪称头一份。
当初在攻打蜀国时,也有两名大力士,却被雷河一人用重锤砸了个脑袋开花,殒命当场。
雷河希望乐毅是第三个。
可事实总是不尽人意,乐毅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来,再战!”
乐毅一声喊,再次催动战马,朝着雷河发起又一次猛攻。
但这一次雷河想要避其锋芒,侧身抡起铜锤朝乐毅的头而去。
这一招雷河不打算和乐毅拼力气,而是准备挨上一戟换一锤,看看到底是谁的命更硬,大不了来个两败俱伤。
这绝对堪称雷河的杀手锏,乐毅若是避无可避,只能换来血溅当场。
“来的好!”
乐毅知道方天戟就算能够洞穿雷河,自己的头也绝对抗不过他这一锤,只好变刺为挑,随即身体顺势侧滑,直接躲在了马背的另一侧。
“叮!”
又是一声脆响,雷河不由地瞪大两眼。
只因乐毅的这一招实在诡异,竟然能将身体侧滑不至于摔倒,还能随手将铜锤反弹回去。
看见乐毅重新坐回马背上时,雷河后知后觉地才发现他胯下马镫的妙用。
“奇技淫巧,呸!”
雷河不齿地骂了一句,挥锤再战。
但乐毅只通过短短的三招,就已摸清雷河大开大合的底细,于是对雷河眼前虚晃一招,雷河慌忙格挡,却没想到他的目的不是面门,而是自己握锤柄的双手。
方天戟上的月牙铲顺着锤柄猛然划下,雷河只感到拇指一阵冰凉,随即铜锤被乐毅猛地向上挑飞。
铜锤在天空旋转了几圈,最后竟重重砸在了地上。
雷河抬起手一看,自己的左手拇指被削去半截,右手拇指已然不翼而飞。
“哇呀呀,今日吾定杀你全家!”
说完便催动战马,朝着乐毅再次冲去。
面对失去武器的雷河,乐毅这一次没有躲避,而是催动战马迎头冲了过去。
雷河的战马头上没有任何防护,然而乐毅的战马却是重装战马,两匹马猛然撞在一起,直接将雷河的战马头骨撞得脑浆迸裂,飞溅到了雷河的脸上。
“呼通”一声,雷河随着战马重重倒在地上,此时的雷河已然发疯,面对朝自己冲来的重装骑兵,毫无惧色,伸出满是鲜血的双手,直接抓住了那只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