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赵王贺喜赵王,得太昌君,天下可定矣!”
等众人朝曷刚一结束,还没谈什么正事,公孙衍就迫不及待地撅起屁股对赵王又双叒叕地奉上彩虹屁。
站在一旁的蔺相如和廉颇眉头一皱,对他的恭维之词早就快听出茧子来了,今天竟然趁赵括在场,不厌其烦地再次夸赞。
二人相视一笑,无奈摇头。
没办法,赵王百听不厌,身为臣子又无从辩驳,只能听之任之。
赵括则只是冷冷地看着众人,暂时不打算多说什么。
如今二十万大军军权在手,仍驻扎在野王,等着自己一声令下,看是往东还是往北或者往西。
往北路过魏国的古荥渡,直逼函谷关。
往东是韩国,往西则是过渑池直逼秦国渭水渡。
无论哪条路线,都会直接影响战国布局,当然也牵动着四国的心。
很意外的是,秦国特使王稽也在,正是范雎派来协商战后赔偿的。
当然,由于公孙衍的捷足先登,这会正龟缩在角落里听候发落。
但经过几天的观察来看,这些人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纷纷都在和赵王商量如何瓜分秦国这块肥肉,当然对他最是瞧不起。
此刻,王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赵括,希望从他的反应上,看出秦国将来的命运。
这是范雎交个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想知道六国的想法,然后提前做出应急准备。
“哈哈,魏使真乃人中龙凤,君临天下,孤可担当不起啊,啊……”
赵王被夸地心花怒放,对公孙衍也是加倍抬爱。
公孙衍顺杆便开始往上爬,顿了顿道:“赵王何必谦虚,这已是既定的事实,魏王派我前来,正是想要对赵王表示恭敬之意,并愿每年为赵王献礼,助我三晋早日飞黄腾达。”
“咦,魏王真是有心了,替我转告魏王,孤愿与魏国永结三晋之好。”
赵王这位傻白甜,还不知道公孙衍下一句准备说啥,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果然不出赵括所料,公孙衍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在下多谢赵王成全,若是将野王之地尽数归还魏王,魏王定然会对赵王感激涕零啊!”
“嗯?”
赵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殚精竭虑,公孙衍在邯郸呆了十几天,全是为今天这番话做的准备。
早不说晚不说,偏等赵括班师回朝时说,可不就是趁他高兴时,想让他大度一些嘛。
“呃,这个嘛,恐怕本王还做不了主。”
赵王闻言终于精明了一回,连忙看向赵括。
三道金令其实并非赵丹本意,也是迫于各方压力,想要借助攻打秦国,先稳住诸侯们索要好处。
但当赵括身临其境后,才能看出这其中的猫腻。
他知道,此刻决不能答应魏国,否则的话,其他诸侯都会效仿,前来问赵王索要赏赐。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赵括在此刻终于决定不再沉默,抬眼看向公孙衍。
“魏相,我现在想请教一个问题。”
公孙衍连忙拜道:“有何话太昌君但讲无妨,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赵括这才开口道:“在本候率我大赵铁骑抗击秦国时,魏韩两国阳奉阴违,愿意高价卖给秦国粮食,用来攻打赵国,可是等赵国获胜之后,又来找赵国伸手要打赏,请问,魏然如此行径,可还有脸当这个魏侯?”
“呃?”公孙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竟是被赵括问的愣了。
赵括毫不客气地抛出这个问题,并且直呼魏王的名讳,明明已经带着十足的火药味,这还让他如何笑脸相迎。
好,既然撕破脸,这便是赵括小儿自找的。
以公孙衍自认师承玄微子门下真传,最不怕的就是和人打嘴仗。
只见公孙衍对赵括拱拜,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太昌君言重了,想当初我魏国联合楚齐韩攻打函谷关,也是为此付出不少兵力暂且不谈,然而如今太昌君在我野王城驻扎抗击强秦,此为天下兴亡之大计,这魏王仍无话可说,君若说卖粮给白起,实属无奈之举,若是不卖,以白起之凶残,直接挥师东去,直逼大梁,必将又是一场生灵涂炭啊,太昌君高举天下除害之大义,定然能够理解魏王,又怎能说出这番伤了和气的尖锐之词,实属不该啊!”
好一个鬼谷子高徒,说出这番话有理有据,竟然还将赵括捧的高高,说什么为天下大义。
殿下众臣对公孙衍所言颔首理须,十分认同。
但只见他话音刚落,赵括便呵呵一声冷笑。
“好一个天下为公,那我问你,你魏国的百姓是天下,我赵国将士就活该赴汤蹈火吗?!”
这一声喊,虽然话并不多,但字字珠玑,震地公孙衍连连后退。
“太昌君说的对,汝何故忽略我大赵将士性命?!”
老将廉颇好像找到了突破口,瞬间就站在了赵括这一边。
“你,你怎么能不顾三晋之情分,说出如此损害各方利益的话来?!”
公孙衍看见赵括直接翻脸,连忙拉上其他诸侯作为后盾,试图压迫赵括就范。
“哈哈……”
赵括一声惨笑,仿佛置身于陟亭那场惨烈的战斗。
一名千古良将战死沙场,竟然还敢有人站出来想要分他一份功劳?
“匹夫,汝何故能如此厚颜无耻,敢跟我提三晋情分?”
随即赵括咬牙道:“那我问你,我与白起厮杀之时魏国在哪里,楚国又在哪里?跟我提情分,你特码告诉我,情分值几个钱,可以让我拼死相争?!”
“太昌君,你可知,这话是会让赵国成为众矢之的的!”
公孙衍的语气里,似乎带着威胁之意。
就连赵王都想要起身劝止赵括。
屁股刚一抬起,就听见赵括大喝一声:“给我坐下!”
吓得赵王一哆嗦,重新坐了回去。
众人见状心中大骇,这赵括真是疯了,发起疯来,连赵王都不放在眼里!
只见赵括一步步走向公孙衍,从牙缝里一字一句道:“现在,限你立刻滚出邯郸,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谁若再敢向我赵国索要封赏,吾定杀到他都城,鸡犬不留!”
公孙衍瞪大两眼,注视着赵括的眼神。
此刻他毫不怀疑,赵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一个不慎就会为君王招来大祸。
“还愣着作甚,滚呐!”廉颇大声吼了一句,吓得公孙衍两腿一软,赶紧提着袍襟跌跌撞撞逃出正阳殿。
“还有你们!”
赵括一声喊,吓得韩使小心翼翼凑上来道:“太昌君,公子非让我给您传话,有事可以慢慢商量嘛……”
但赵括根本就不甩他这一套,只给了他一个杀人的眼神,吓得韩使说完赶紧跟着逃跑。
毛遂则一言不发,对赵括拜了拜,转身潇洒离去。
只剩下田单,却坦然道:“太昌君,我齐王可未要封赏,难道也要赶我齐国离开吗?”
赵括闭上眼道:“虽然齐国未要封赏,但我从不和吃里扒外的人说话,所以,也请你滚!”
“你!”
这一句话,瞬间就戳痛了田单的软肋,接着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这……”
赵丹算是彻底服了,赵括得罪魏国也就罢了,怎可连齐国也一并得罪。
要知道,齐国依靠盐利和风月场的利润,如今也算是一方强国。
真把齐国逼急了,派出大批齐军征讨赵国,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还未恢复元气,便要两头交战,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就连蔺相如都忍不住提醒:“括儿,那田单乃是齐国宿将,尤其他的火牛阵法,实为罕见战术,不可不防啊。”
赵括叹了口气,对蔺相如道:“伯父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赵括心里有怨气,这众人都知道,但他也不能四面树敌,将来只会让这赵国的子民遭殃。
见赵括无意听取任何建议,蔺相如也只好叹了一口气退下。
最后,赵括将目光落在秦使王稽的脸上。
王稽惊奇地发现,赵括的表情瞬间舒缓了不少。
“你,难道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赵括忽然说出这句话,让所有人都为之感到错愕。
没想到,赵括对任何人都不友好,却唯独对刚刚打了一架的秦国给予特殊照顾。
王稽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忙对赵括拜谢。
自从进入邯郸以来,王稽受尽了赵王的冷落和慢待,但这些他都不敢多说半句,正是因为明知赵王要为此增添筹码,换来秦国一时的安宁。
可是赵括的善意却让他更加如履薄冰,不为别的,正是在担心赵国对秦国准备赶尽杀绝。
“太昌君,外臣不敢言语,怕惹怒在座诸位。”
王稽对赵括拱拜,使得赵括扭头看看众人,咂咂嘴。
接着赵括回头叹气道:“现在有我在,汝可大胆发言,没人会迁怒于你。”
“多谢太昌君!”王稽算看出来了,赵国真正的当家人是赵括,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赵王。
不由地心中一阵激动,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范相派学生前来,只为秦国求得一丝喘息之机,至于赔偿之事,皆可商量。”
“呵,被打怕了?”廉颇不由冷笑。
王稽尴尬一笑,心道:“打没打怕我不知,你嘲讽我一个门客这有意思吗?”
不过廉颇的话让众人一阵哄笑,顿时大殿上的气氛也变得融洽了不少。
“老将军说笑了,如今秦国求和,只因国君尚未定下,我大秦实在无心再战!”
赢柱暴毙众人皆知,但也很清楚,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大好时机,这时候派个门客就想求和,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赵括却有自己的想法,对于其他人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依然对王稽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