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固原山无疑使煦朝士气大涨,但玄武军头次与南疆交战也定不能失败,只有让他们真实感受到玄武军的威力,他们才会心生惧意。

    这点邵逸松和知清浊考虑到清楚,所以两人不顾部下阻拦,冒着风险披甲上阵,而这点敌方显然也很清楚,为了震慑玄武军,他们竟将祭台摆到了两军之前。

    那说是祭台,其实只是由木柴组成的简易台子,而祭台上的祭品,则是煦朝被活捉的兵将……

    足有三十几人……

    南疆人高鼻深目,金发蓝眸,与煦朝人站在一起很容易就分辨出来,绝对不可能弄错,那就是煦朝的士兵!

    他们的身上被淋满了火油,绑在木台之上,只等他们的祭司一声令下,手持火箭的弓兵则会引燃祭品的身体。

    这种仪式知清浊曾听说过,南疆人以火作为图腾,他们全民信奉火神,而火神在南疆的文化中与战神为一体,所以他们会用火将俘虏烧成灰烬,以此取悦战神罗摩,求取胜利。

    他们的祭司是个很年轻的女子,一头卷长及腰的红发,随意地披散在身上所着的由动物皮毛制作的衣袍上,整个人就像是雪中跳动的火焰一般耀眼。

    她口中唱着苍凉悠远的歌曲,像是念着语调奇怪的咒语,等鼓点响起的那一刻,她口中歌谣骤停,如蛇一般灵巧的身体跟随着鼓点舞动着,那头红发像是缎带一般在风雪中飘扬。

    她身上的皮毛袍子几乎都要掉落下来,露出胸前如雪一般白得耀眼的皮肤,但她并不在意,甚至在鼓点最急的时候,她一把将自己身上仅有的那件衣袍扯下,扔向半空,以长发覆盖身体,仿佛不知寒冷那般,裸露着身体继续诡异扭曲的舞动着。

    纵然玄武军身经百战,也从未见过这种阵势,毕竟在煦朝的文化中,从未出现过如此大胆的女子,几句“不知检点”的骂声传到知清浊耳旁,她转过头去,看着生生骂着,却连眼睛都移不开的人,冷笑道:“将军既然如此不耻这女子行径,还看的眼睛都舍不得眨,岂不是又当又立?”

    “哼!”

    那将军瞪了知清浊一眼,刚想反驳,便见敌方中一手持火箭之人,忽的挽起满弓,将箭射了出去,直中那祭司抛至半空的衣物。

    这箭又急又快,带着那件衣袍射中了中间那名祭品脚下的木柴,火焰瞬时攀附着人祭品的身躯像上爬去,随着火中之人凄惨的嚎叫声,其余祭品脚下的柴堆也被引燃。

    一时间,刺耳的惨叫声震耳欲聋,几乎能震碎煦朝兵将的心脏,他们在烈火中哀嚎挣扎,伴随着他们的悲鸣,那红发祭司如同疯魔一般,吟唱着诡谲的歌谣,本来疯狂的舞姿变慢,可身体愈发扭曲,看的直教人汗毛竖起。

    邵逸松终是不忍这些被俘虏的兵将被如此折磨,他夺过身边人手中的弓箭,将他正对面求死不得的士兵一箭穿心。

    等身后的弓兵反应过来,他们跟随着邵逸松的脚步,搭弓射箭,亲手结束同伴的性命。

    而此时那祭司渐渐停下来,她微微喘着气,结果身旁女官递过来的衣裳,还未穿上,便见她饱满的唇动了动,说了句简短的南疆语,随后一个像是将军的角色拔出腰间大刀,高声喊了句口号,上万的南疆人振臂高挥,如同潮水一般前呼后拥地攻了过来。

    邵逸松亦拔出腰间利刃,带领着兵将在前头冲锋陷阵,知清浊指着敌方军营中的祭司对哑奴道:“鬼市的人随你挑选,如果可以,将她活捉,若做不到……”

    她想了想,又指向方才那名领头冲锋的将军,“他也可以,最好是活的。”

    哑奴点点头,驱马上前,淹没在厮杀的人群之中。

    虽说是把重要的一环交给了哑奴,但既然已经身处战场,知清浊也不可能躲在一旁看热闹,刚要按照“擒贼先擒王”的计划行动,便听缎云川对她笑道:“师叔对王上方才射杀被敌方俘虏的兵将怎么看?”

    无聊的问题……

    知清浊不想回答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又听缎云川道:“是师侄问错了,师侄想问的是,师叔觉得他做得对了,还是错了?”

    “错了对了,在这个时刻,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缎云川看向她,“多年前,在师侄帮助那只兔儿解脱时,师叔是不认可的,我想知道,师叔是否认可王上今日所做之事,或者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知道师叔心中所想可有变化。”

    知清浊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侧过头,似是玩笑道:“若感兴趣的问题问了就有答案,那该多无聊,师侄可以像多年前一样,模仿本君的行为思维来推断答案。”

    言罢,她便不再与缎云川纠缠,架马冲入混乱的战场。

    “哈……”

    缎云川若有所思的笑了一声,他只是有些好奇,至于答案嘛……自在人心。

    他现在感觉最有趣的,还是林悠然,若她看到方才敌军祭司的所作所为,必定会有些趣味的感想,缎云川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兴趣盎然。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好奇南疆人的行为,如今看来,果然是如同传闻那般未曾开化。

    得了答案,也就失去了兴趣。

    远处那杀的昏天地暗的战场似乎与他没有半分关系,缎云川甚至连盔甲都没穿,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飘逸衣袍,但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精铁制成的折扇,他一手拿着铁扇,一手牵着缰绳,架着马慢悠悠地进入了战场。

    战场混乱可想而知,那人高马大的南疆人一旦盯住某个猎物,除非身死,否则就紧咬着不松口。

    缎云川恰巧讨厌这样的死缠烂打,面对身着厚重铠甲的敌人,他厌恶的皱了皱眉,躲开敌人的长枪,手中半开的折扇顺势一挥,几根银针从扇中飞出。

    那小巧的银针竟能将铠甲钻透,直中那人咽喉处,一股鲜血从敌人致命处喷涌而出,缎云川用折扇一挡,他的脸上身上没有喷溅上丝毫血迹。

    但战场上的人不会都像他这么讲究,那杀红了眼的南疆人像是不怕死似的,每次进攻都是牟足了劲,前边的战友死了,后边的人就续上,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瞪着一双双染了血的蓝眼睛将目所能及的煦朝兵将屠戮殆尽。

    邵逸松从未小看过南疆的军队,他从那些数不清的奏折上看过无数次南疆人的骁勇善战,但他从未想过这群人如此生猛。

    他们不怕死,甚至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臂膀被斩下,便用一只手持刀。刀刃戳中心脏,那就拔出来反杀敌人,死也要带着敌军队一员共同赴死。

    整个旷野上压满了数不清的士兵,伴着声嘶力竭的呐喊,一望无际的战场仿若人间炼狱,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飘在空中,大片的兵卒倒在血泊中,举目间地上满是尸山血海,

    有南疆人,也有煦朝的兵将,死伤不计其数。

    这场战争进行了一天一夜,两方都已精疲力竭,但仍没有人想要撤退,直到浑身是伤的哑奴将那名南疆的将军压到知清浊马前。

    知清浊对身旁一兵将点点头,那人立即射出一枚响箭,那是撤兵的信号。

    同时敌方处传来一阵鼓声,知清浊身旁一人道:“尊主,那祭司下令,继续追击。”

    “不自量力。”知清浊越过厮杀的人群,望向祭台上那死死盯着她的红发女子。

    他们知道南疆人视死如归的脾性,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火炮早就等了多时了。

    果然,随着军队的撤退,南疆人很快就尝到了火炮的威力,若不是制作火药困难,他们的胜算还要更大。

    这一战未胜,但也未败,只要成功捉了这个俘虏,知清浊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此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融化到地上还未消散的血中,厚重的雪将漫山遍野的尸身隐藏,整个战场安静得像是从未存在过。

    林悠然裹着厚厚的衣袍站在风雪中,望眼欲穿地等着众人归来,她这个身体是极其怕冷的,就算穿上两层棉袍还是被冻得手脚发麻。

    帐篷中倒是燃着碳,比外头暖和的多,可从战场上传来的阵阵厮杀声让她心惊胆战。

    她从未见过战场,但她丰富的想象力足以逼得她坐立难安,她干脆跑出来等着,身体实在冷得受不了了,就在营帐中暖和一会儿,等暖和够了再出来,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好不容易才等到他们回来,总裁姐姐没来得及跟她说上两句话,就带着一身的血就进了王帐。

    林悠然见她没事,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但娇哥却伤得不轻,身上的盔甲都被戳了好几个窟窿。

    林悠然她拿着金疮药想要帮他包扎,可娇哥那个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的性子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她堵在了帐篷外头。

    “在下也受伤了,姑娘不妨帮帮在下。”

    缎云川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林悠然转身看去,一大片血迹从他的肩膀一直蔓延到了胸前,看得林悠然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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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帐暖入君怀最新章节第七十章 被绑回御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