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惜因为读研不在桦宁常住后,靳灼霄见她的机会就少了许多。
再加上靳灼霄大多数时间也不清闲,经常因为工作各地飞,两人要见面,就得靳灼霄提前安排时间,然后飞去虞惜学校找她。
这对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来说,本来就够艰难的了,结果虞惜有时候还跑出去挖坟。
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信号差的时候靳灼霄直接联系不上她,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考古被戏称是文科当中的地质队,补贴不高,还风吹日晒,起早贪黑,相当磨练人,不过虞惜真挺乐在其中的。
她第一次这么干的时候,只给靳灼霄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要跟导师去田野考古几天,因为在山里,可能会没有信号收不到信息,让他不要担心。
靳灼霄当时正好在国外,中间隔着时差,错过了回消息的时间,三天愣是联系不上虞惜一次。
要不是第四天,虞惜终于给靳灼霄回了消息,他都要报警了。
如此坎坷的生活,自那一次之后,也时常发生,两口子最长一次,有近一个月没见到面。
那段时间,靳灼霄赶工作比小孩开学前一晚补作业还拼,每天就睡三五个小时,把咖啡当水喝,抽烟也特别厉害,陈舟都怕他进医院。
好不容易熬到项目结束,靳灼霄直接马不停蹄地跑去发掘现场找人。
陈舟现在都记得那天的场景,他和靳灼霄一下飞机,连休息都没休息,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荒山野岭。
那环境,他俩西装皮鞋的站在那,跟P图P上去的一样,考古队的人路过没有不好奇瞥一眼的。
更关键的是,两人到地方一眼扫过去根本找不见虞惜的人,后来找考古人员问了问,才知道蹲在角落里的背影是虞惜。
靳灼霄凑近,看见她穿了一身防晒服,头上戴着一顶遮阳草帽,正聚精会神地拿着个小刷子在地上扫。
只看背影,他根本认不出这是虞惜。
靳灼霄不太确定地唤道:“西西?”
虞惜太过认真,第一声还没听见,靳灼霄又叫了一次,她才猛然回头。
看见突然出现的靳灼霄,虞惜表情从错愕变为惊喜,站起身跑过来后,满脸笑容地问:“你怎么来了?”
她晒黑了很多,皮肤也糙糙的,脸颊上几乎没有肉,还沾了一些土,整张脸就牙白的突兀。
靳灼霄心里很不是滋味,抬手替她擦了擦脸,心疼道:“想你了,来看看。”
虞惜笑说:“我也想你了,你工作结束了?”
靳灼霄嗯了一声,抬臂想想抱抱她。
虞惜后退一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身上太脏了。”
“我什么时候嫌你脏过。”
靳灼霄说着把虞惜紧紧搂进怀里,埋头在她颈肩,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太想了。
虞惜感觉到靳灼霄情绪的异样,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其实虞惜知道靳灼霄心疼她在这行吃苦受累,虽然靳灼霄不说,但眼神不会骗人。
许多次,虞惜都觉得靳灼霄下一秒就会开口劝她改行,但靳灼霄没有。
有次虞惜问他为什么,靳灼霄说只要不危险,还是希望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研究生毕业后,虞惜又回桦宁读了博士,继续进行考古研究。
夫妻两人一个征战商场,一个回归自然,在不同的领域发光发彩。
不过他俩事业心太重,可愁坏了温予翎,结婚都三年了,一点要繁衍后代的意思都没有。
趁着过年,两人都在,温予翎还在饭桌上暗示了一番,但靳灼霄跟她打太极,东扯西扯的糊弄过去了。
靳灼霄有没有把生小孩这事放心上,虞惜不知道,但她确实是听进心里去了。
仔细想想,从结婚到现在,靳灼霄好像从来没提过要小孩这件事。
虞惜一直觉得他不着急,所以也没多考虑。
不过从今晚饭桌上的情况来看,靳灼霄好像不是着不着急的问题,他看着更像不考虑要,让虞惜有点费解。
因为靳灼霄明显挺喜欢小孩的,虞惜觉得他带孩子的时候特别有耐心。
去年张亦欢生了个女儿,两人去参加满月宴的时候,靳灼霄还抱过那个小宝宝。
他一个小时动都没动,光盯着宝宝脸看了。
虞惜越想越困惑,睡前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开口:“靳灼霄,你想要个小孩吗?”
靳灼霄闻言动作一顿,坐在床边看着她问:“是不是因为晚上的聊天有压力了?”
虞惜摇头:“我就是好奇你怎么想。”
靳灼霄默然两秒,说:“其实在不耽误你追逐梦想的前提下,我是希望我们能有个孩子,但是我又不太想让你怀孕。”
虞惜听得一头雾水,皱眉道:“你想跟别人生?”
靳灼霄一怔,气笑了:“说什么呢。”
虞惜也觉得挺荒谬的,撇撇嘴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怀孕对身体伤害太大了,还有落下病根或死亡的风险,”靳灼霄眉宇间透着忧虑,“我妈因为生我,现在腰有时候还会疼。”
虞惜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靳灼霄喜欢小孩,却从不提要孩子的事。
而且每次“睡觉”,靳灼霄都很仔细做措施,家里没套的时候,他再难受也不碰她。
虞惜以前都忽略了,猛然回忆起,才发现原来处处都有迹可循。
她心里的困惑一扫而净,涌上来的是如水般温柔的动容。
虞惜握住靳灼霄的手,说:“人跟人的体质不一样,我身体从小就挺好的,靳灼霄,我也想要个女儿。”
靳灼霄反握住她的手,应道:“好。”
*
作为新手父母,靳灼霄和虞惜对待怀孕非常重视。
为了迎接宝宝的到来,两人调整作息饮食以便备孕,烟酒更是碰都不碰。
本以为会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结果出人意料的快。
虞惜从备孕开始,对身体变化关注的就很细致,当月经期没来月经,她就买了验孕棒测试。
看着上面的两条杠,虞惜整个人还有点懵,确认了好几遍,才把这个消息告诉靳灼霄,然后两人一起去医院做了更进一步的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确定是怀了,根据时间上推测,怀孕时间竟然是他们第一次没做措施那天。
听见医生的话,两人面面相觑,都有点还没反应过来的意外。
离开医院时,虞惜还觉得很魔幻,无声无息的,她肚子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靳灼霄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家里的长辈,一瞬间微信群消息都快爆炸了,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大额红包。
温予翎更是迅速,直接带着食材和庄园里负责做饭的阿姨跑了过来,说要做点好的给虞惜补一补。
靳灼霄也把虞惜当易碎品看,本来就不怎么让她做家务,现在连凉水都不让她碰。
虞惜哭笑不得,这才刚开始,就弄的跟她快生了一样。
事实上,虞惜怀孕的全过程,靳家人都很仔细地照顾她。
爷爷奶奶他们经常给虞惜寄吃的和营养品,温予翎怕虞惜平时学习太累,也会请专门的按摩师傅来给她放松。
靳灼霄再忙每天也都会给虞惜打电话,询问她的身体情况,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虞惜每天都觉得自己很幸福,而且她的身体确实好,整个孕期吃好喝好,也会做些运动。
除了长胖了一些,和短暂的孕吐了一阵,其他基本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虞惜比较瘦,都快生了她肚子也没有其他孕妇那么大。
都说酸儿辣女,可虞惜怀孕后只对各种水果的食欲变大了,看网上一些判断小技巧,感觉自己这胎都是偏向男孩的几率大。
虞惜没那么计较男孩或是女孩,只要是她的孩子,她都一样会爱,但她怕靳灼霄不喜欢男孩,所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某天,两人聊天时,虞惜不经意问靳灼霄:“如果我怀的是男孩怎么办?”
靳灼霄一边给她揉腿,一边语气自然地说:“男女都好。”
他甚至都没有多做思考,完全没有勉强或演的痕迹,虞惜当即放下了心。
作为从小不被爱的小孩,虞惜可不希望她的孩子是不被期待出生的。
鉴于虞惜的孕期各方面情况都比较稳定,医生建议她顺产,进产房的时候,她甚至是自己走进去的,反倒是靳灼霄在外面担心的不得了。
之前靳灼霄想进去陪产,但虞惜听说生孩子场面挺乱的,怎么都不同意,最后也只能作罢。
距离临产期一周,靳灼霄便把虞惜安排进了医院做准备,所以生产时并不慌乱。
羊水破时正好是下午,天还没完全黑透,虞惜进产房不久,温予翎他们也都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靳灼霄站在产房门口,怎么都静不下心,他都戒烟快一年了,现在突然特别特别想抽。
可虞惜在里面,他走不开,只能不停踱步缓解焦虑。
温予翎知道靳灼霄担心,握住他有些发抖的手,安慰道:“别着急,会没事的。”
靳灼霄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虞惜的生产过程相当顺利,她宫缩特别快,前后两个小时就生出来了,是个才五斤重的男孩。
靳灼霄抱着熟睡的宝宝凑到虞惜面前,温声开口:“辛苦你了,老婆。”
虞惜脸上没什么血色,轻轻摇头,还有些虚弱地说:“让我看看宝宝。”
“好。”靳灼霄把宝宝放低,让虞惜能更方便地看到他。
刚出生的小孩皮肤还有点皱巴,不过他肤色特别白,而且这么小已经能看出高鼻梁了。
虞惜目光柔和地看着宝宝,掖了掖他领口的毯子,弯唇道:“好像还挺乖的。”
靳灼霄笑:“嗯,特别懂事,没让妈妈受太多苦。”
虞惜突然想起来问:“你想好给他取什么名字了吗?”
靳灼霄笑容微僵,有些纠结地说:“等我再考虑一阵。”
虞惜就知道靳灼霄没想好,虽然他说男孩女孩都好,但他主观上明显更偏向女孩。
因为从虞惜刚开始显怀,靳灼霄闲暇时间就经常翻各种资料,琢磨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他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定下的基本都是女孩名字,男孩名字根本没想几个,还都被推翻了。
虞惜本想着这事也不急于一时,便让靳灼霄继续琢磨,结果他冥思苦想一个星期,最后终于破罐破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