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会有故事发生的夜晚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而长夜无眠,将人熬着,疲倦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秋府书房中,淡黄衣裙的秋若若轻轻揉着眉间,俏脸的疲惫如深沉的夜色难以驱散。
在楚王府的风波之后,秋若若深居简出,再也不曾和项景昊遇见,而那些时常玩乐的王公贵族的小姐们也疏远了。
这些事并不能让秋若若在意,那些所谓的玩伴也不过是她在交际往来上的应付而已。
如今没有了这些人的打扰,秋若若将应付的时间,都用在了管理流萤之上。
片刻之后,秋若若起身,手中拿着一封密报。
这是流萤从北凉府传来的消息。
虞知的返京之行聚集了无数人的目光。
那些想要虞知死的人,也有想要虞知平安返京的人。不仅是虞知做足了准备,在虞知身后之人也在暗中筹备,护卫虞知的安全。
“小鱼哥哥,也不知你回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秋若若喃喃道。
“若是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怎会在京都中平静度日。你和那黎姑娘必定要卷入腥风血雨之中。”
秋若若又是拧着眉头,这一团乱麻让她多了添了无数的愁绪。
如何抽丝剥茧,又如何在京都的暗流中保全秋家,保全虞知。
“若若,夜深了。”秋劲风走进书房。
连续几日,秋若若都待在书房中,吃饭睡觉都在书房,没有一日是好好耽搁的。
秋若若转身看向秋劲风,说道:“爷爷,你怎么还未休息?”
秋劲风笑了笑,那双苍老的眸子见过了太多世态炎凉。今日对于秋若若而言难以解决之事,不过是秋劲风数十年来时常经历的不值一提的小事。
“虞知能否回京全在于他自己,你即便知道再多,也只是徒增担忧罢了。”
若是李浩渺护卫,天下谁人也拦不住虞知。
秋若若明白秋劲风的意思,说道:“只是我知道了,总想为小鱼哥哥做点什么。”
秋劲风叹了一口气,“若若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这...很好。”
“爷爷,不用担心。既然我选择了执掌流萤,踏入这漩涡之中,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秋若若无比豁然,她早早知道了将要面对什么,也毅然决然的踏进了漩涡之中。
夜深了,最黑暗的时刻永远藏着最危险最肮脏的东西。
可最黑暗之后,便是等着黎明。
......
......
“来了!”
虞知和颜依同时睁眼,身处险境,就是睡也睡不安稳。
颜依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笑着问道:“你猜外面有多少人想要杀你?”
虞知也咧嘴笑了一声,回应道:“应该不会少。若是这家人真有问题,这村子也是个摆设,恐怕这杀手不下三十人。”
颜依称赞道:“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虞知趴到门缝上朝着外面望去。
茅草屋外空无一人,夏夜的月光明亮又冷清,那皎月高悬,俯瞰着人间。
可原本寂静的乡野藏着无数的杀机。
在清冷月光的背后,在那些月光落不到的黑暗深处,潜藏着数十道恐怖的气息。
吱呀!
虞知提着剑,推开门,全然不惧。
“诸位,出来吧。设下这么大一个局,总不至于不敢见人。”
夜风微凉,卷起几根野草,飘荡在空中。
月光洒在孤影上,显得几分凄凉。
虞知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回应,继续说道:“如果你们还是这么胆小,我就先走了。”
“我们被发现了?”男人说道。“可之前他们两人从没有异样。”
绣花大娘子冷冷一笑,眉眼狰狞,说道:“这小子阴险狡猾,敢将自己当做诱饵,必然藏着后手。小心些。”
男人嘿嘿一笑,“他们中了毒,就算开碑九品来了也要死在这里。”
虞知刚想迈步,夜色中一道冷箭迸射而出。
嗖!
破风声极为尖锐,如流星骤雨,撕裂夜幕,绽放出冰冷至极的寒光。
箭矢让虞知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熟悉的破风声,熟悉的飞箭,虞知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陨星崖上的那个箭士。
当初那一箭险之又险,换做别人已经被箭士射杀。虞知靠着假死骗过了对方。
如今再次相遇,虞知已经不是那日的虞知。
势如雷霆,箭矢逼近眼前,指向眉心。
虞知不退反进,这一次他已经不用再躲开,甚至不用动用《小人图》。
“《三千星辰帖——瞬星》!”
虞知身如流星,一步踏出,那一道箭矢在虞知的眼中变得很慢很慢,慢到虞知随手可以握住箭矢。
“怎么会!”数百米之外的箭士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开碑七品之下,从未有人能够逃过他的箭矢。可虞知做到了,陨星崖上逃出生天,今夜做的更为容易。
虞知右手握住了箭矢,轻笑道:“你们这么多人都不敢正面杀我?只敢背后伤人?”
这样的刺杀已然发生了许多次。
下毒、射杀......总归都是偷袭的路子。这也是杀手杀人的路子。
绣花大娘子弹指间,一道绣花针借着夜色飞出,比箭矢更快,更不易觉察。
嗖!
下一刻,夜空中出现无数的火箭,如雨点般密集,笼罩虞知所在之地。
这样声势浩大的杀人手段远不是杀手应该做的。
然而,他们却做了。
数十个杀手聚集,只为了杀一个破甲六品的修行者。
这样的事传出去也是一个笑话,甚至还用了围杀的手段,简直是丢脸至极。
可他们依旧这样做了。
为了自由,为了脱离三先生的掌控。
相比受制于人,丢人又能算的了什么?
虞知看着星如雨的火箭,撇撇嘴,嘀咕道:“真是麻烦。”
身影变幻,瞬星再度施展,无数火箭落下,却无一碰到虞知。
藏在夜色中的那一根绣花针临近虞知的胸口。这不是一根普通的绣花针,熔铸了千年的寒铁,可穿透任何的东西。
黑夜中,绣花大娘子冷笑着,她将亲手杀了虞知。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一根绣花针的厉害。
那些悄无声息死在这根绣花针之下的人不计其数。
从普通人到开碑之上的强者,数十人,数百人......绣花大娘子已经记不清楚了。
虞知躲避着空中的火箭,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绣花针。
绣花大娘子阴冷地笑着,她走出夜色,看向虞知,脸上的快意却显得十分狰狞
霎时,虞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轰飞,身影连连倒退数十米,撞进远处的茅草屋内。
绣花大娘子高声喊道:“虞知已死,把那个女人也杀了灭口,以免走漏风声。”
顿时,数十道人影纷纷显身,将茅草屋围困在其中。
“嘿嘿,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在他死之前,让我舒服舒服。”
“要不先别杀她?让兄弟们都舒服舒服!”
一阵淫荡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夜空。
此次任务真是容易,许多人还未出手,就已经
绣花大娘子走向虞知的方向,她孤身一人,无比确信虞知已经死在了她的绣花针下。
心脏破碎,不可逆转,就算不死,也只是苟延残喘,剩下几口气吊着命。
“老娘的绣花针无坚不摧,你小子死在老娘手中也没白死。”
“你放心,老娘会将你的皮剥下来,做成人皮俑。”
绣花大娘子一步步走去,身材如三五岁孩童的她步子很小,但步伐很快,迫不及待地要见到虞知的死状。
砸进茅草屋中的虞知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将胸口中的闷气吐出。
虞知没有死,只觉得胸口发闷,也只是发闷罢了。
这是怎么了?
虞知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一根绣花针上,若不是月光映照,虞知仍旧发现不了这根绣花针。
刚才虞知只觉得一股力道将自己震退。
毫无来由,突如其然,让虞知没有一点防备。
现在才发现这是一根绣花针。
这时,虞知很快又明白过来,喃喃道:“想象到将甲还能自动护主,替我挡下了这杀机。”
想到此处,虞知心头发凉,刚才若不是将甲,那一根绣花针早已毫无痕迹地洞穿自己的心脏。
大意了!
这般大意,死十次都不为过!
虞知后怕,心中不由得再度提高警惕。
那生死一瞬,将甲浮现在虞知的胸口挡住了那一根绣花针。
虞知平息了体内翻涌的气血,起身捡起地上的那一根绣花针。
“原来都是熟人啊。”虞知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今日就将你们全杀了!”
......
“大家可下手轻些。那小娘子中了毒,动不了武。”男人说道。
话音刚落,茅草屋中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最先走进茅草屋里的杀手飞了出来,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可生机已经断绝。
仅是刹那的功夫,颜依便杀了一个破甲五品的杀手。
杀人,如喝茶吃饭那般简单。
“你不是说他们两人中了毒,无法运转真气吗?这是又如何杀人?”
一众杀手纷纷看向男人,将刚才杀手的死怪罪到了男人身上。
情报的错误足以致人死亡。
此刻,颜依的声音从屋内悠悠传来。
“你们是说,米酒里的佛陀醉和糖水里的冷香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