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里怎么斗有关部门不管,但出了国,尤其在公共场合你必须给我表现出团结来,这就是官方的底气。
彭司长在步入会场的时候,虽然话说得客气,但意思可就不怎么客气了。
在场的好歹都是老知识分子了,起码的大局意识还是有的,学术争论是私底下,出去了就要一致对外。
所以当华国代表团出现在WCOG大会的会场时,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微笑,心中油然而升一股自豪感。
做为一名医生能参加这种国际顶级学术会议,其实也是职业生涯的顶点了。
如果再能获得一个诺贝尔医学奖,那真是祖坟直接冒狼烟的大喜事。
陈棋和兰丽娟拎着公文包跟在最后。
相比较穿着中山装的教授们,陈棋和兰丽娟穿的都是一身西装,非常职业化,也更符合国际主流。
当然这也让他们两个显得更像是大会工作人员,或者小跟班,而不是参会专家。
这是兰丽娟第一次参加这种国际型的学术会议,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在跨下一个台阶的时候差点脚都扭了。
做为丈夫的陈棋,自然晓得自家妻子现在的不安,于是假装扶了她一把,揽着腰顺便吃了个豆腐。
“嗳,看到没,总有一天,咱俩或许也能座在那个气派的主席台上面。”
兰丽娟被丈夫揽着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脸微微一红,之前的紧张就忘记了。
“如果别人说我会觉得吹牛,但你陈棋同志这么说,我相信你肯定有一天会坐在那个位置。”
“啊呀,还是我老婆懂我,来,亲一下。”
“严肃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着又怎么了?你看那边,一男一女不是在拥抱嘛;你再看那边,这一男一女还亲亲脸呢;人家不是夫妻都敢搂搂抱抱,咱们有证的反而不行了呀。”
“哼,狡辩,人家那叫礼义。”
小两口还在“斗嘴”呢,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嗨,陈、兰,再次见到你们太高兴了。”
打招呼的正是瑞典卡洛林斯卡大学医院的塞格尔教授。
塞格尔之前跟陈棋和兰丽娟一起合作了幽门螺旋菌的课题,而且这位不差钱的医生是自费参加,不占用课题经费。
双方合作非常愉快,大家都拿到了想要的论文署名权。
其实幽门螺旋菌的课题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双方合作的实验室依然在运行,幽门螺旋菌可是一个宝藏课题,一直挖呀挖呀挖,挖上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嗨,塞格尔,见到你很高兴。”
陈棋跟塞格尔教授拥抱了一下,然后塞格尔礼貌性想去拥抱一下兰丽娟,却被兰丽娟主动伸出手,表示握一下就可以了。
陈棋松了一口气,他这醋意可比较大,坚决不能让妻子跟别的男人拥抱,礼貌性拥抱也不可以。
“陈,兰,瞧瞧我的眼光不错吧,我就说你们两个肯定会登上胃肠病国际医学舞台,而且比我想你得更早,实在是太棒了。”
陈棋打趣道:
“那我可比你厉害哦,至少我已经当过两个国际医学会理事了,你到目前还没有成为WGO的理事,所以教授先生要加油啊。”
哈哈哈~~~~
塞格尔差点笑喷了:“陈,你太占便宜了,ICPF和FSSH学会可是小学会,完全不能跟WGO学会想比较呀。”
陈棋耸耸肩:“那我不管,反正理事就是理事。”
三人还在聊着天,那边米国席德西奈医疗中心的布拉德里克教授也过来打招呼了。
“陈,你应该早点过来,我也好在洛杉矶接待你,然后介绍无数好莱坞女明星给你认识,你简直就是错过了机会,哈。嗨,兰、塞格尔你好。”
几人又是一阵寒暄。
这场景看得华国个别几位老教授心里都酸酸的。
他们代表华国来参加WCOG大会,还真不认识什么国际上的知识专家。
所以大会开始前,别国参会专家都是呼朋唤友开始着各种社交,只有华国这边冷冷清清的,无人攀谈。
这话也不对,应该是陈棋这边是热热闹闹,一会儿瑞典人,一会儿米国人,一会儿曰本人都纷纷过来打招呼。
记住了,是人家主动过来跟陈棋打招呼,而不是陈棋厚着脸皮凑上去,这有本质上的区别。
有些老教授为国内有这么一位拿得出手的青年医生感到骄傲,也乐见其成。
有些老教授则是鼻子不是鼻子,胡子不是胡子,心里酸得跟山西老陈醋似的,觉得年青人抢了他们的风头。
还好陈棋不知道,知道了也无所谓。
陈棋在国内属于“自成一派”,研究的课题都是超时代的,也是能独立自主完成的,完全没有必要看别人脸色。
而且陈棋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申请加入过任何国内的医学组织。
这就有点特立独行的意思,反正他要玩就玩国际上的高端局,不跟国内的少数人玩勾心斗角。
这样某些人就算想拿捏他陈棋和兰丽娟也没有任何办法,甚至陈棋和兰丽娟一直窝在越中不出,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一会儿,大会组委员通知大家会议正式开始了。
医生们各找自己的位置坐好,诺大的会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次WCOG大会是在德州医疗中心,国际会议中心举办,会场规模很大,光是参会的各国专家教授就多达1000人。
做为国际上规模和影响力最大的医学会之一,国际胃肠病学会一出手就是大气。
今天是开幕式,全体代表都参与,格瑞斯教授做为大会主席率先出场,全场掌声响起。
格瑞斯教授也同样微笑着点头,甚至远远还朝着华国代表团方向看了过来,仿佛在寻找谁一样。
随后几天,除了有2天休会外(其实是给各国专家赚飞刀费或者会诊费去的),剩下的都是学术演讲。
学术会议其实是非常枯燥的,对于外行来说,听着台上的专家对着幻灯片BBB讲个不停,那都是要打瞌睡的。
对于业内人士来说,听听国际最前沿的科技发展到哪一步,哪国的医生又发现了一个了不起的知识点,哪位教授又发明了什么新治疗方案。
这可比看论文来得更直接。
台下也有很多医药公司的代表,如果有好的项目好的课题,他们也会及时出手,甚至哄抢。
这跟娱乐圈有点类似。
所以WCOG也是各国专家们展示自己的舞台,这个舞台上名和利都不缺,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华国代表团内。
经过大家的讨论、妥协,认为仁济医院章万锋教授的论文《检测血浆、胃液cAMP及cGMP对鉴别良恶性胃病的价值》,是目前最能代表国内胃肠病最先进的课题。
当然,这跟章教授是“中华医学会消化病学”主委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陈棋和兰丽娟坐在小会议室最角落,跟部里跟过来的翻译秘书们坐在一起,看着老教授们的讨论。
彭司长见大家的意见都统一了,心情也愉快: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就看章老的精彩演讲了。”
章万锋教授年轻时是在外国留学的,所以英语讲得很溜,真正的大佬都是谦虚的:
“也是同志们的厚爱,交给了我这么重的一个任务,我一定不辜负国家的期望,辜负诸位同仁和领导们的嘱托,让外国同行知道我们国家医学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和进步。”
管仕忠教授这时候瞄了一眼后排的陈棋兰丽娟,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便开口说到:
“陈棋同志,兰丽娟同志,你们能参加这个国际会议,已经代表了你们是年轻医生中的佼佼者,希望你们以后还是要多多努力,多向章教授这样的老前辈学习,争取以后也有机会上国际学术演讲台。”
陈棋赶紧站起来:“是的,我们一定好好学习。”
“这个态度不错,小陈同志回去后,应该在单位会提拔重用了吧?”
“那肯定的,现在有出国镀金经历的年轻人回去都有好的前途。”
“不对呀,我记得陈棋同志是外科医生呀,还是两个学术会议的双理事,怎么会来参加胃肠病学会?”
“年轻人嘛,哪里有机会就往哪里钻,不是很正常?”
年纪大的人爱摆老资格,听到议论纷纷,陈棋和兰丽娟也不准备再说什么了,反正爱咋咋滴吧。
与此同时,WGO学会的高层也在招开闭门会议。
1989年是很多医学会的换届年,陈棋之前在曰本的FSSH学会上没有再次当选理事。
所以理论上陈棋已经不是国内唯一的“双理事”了,头上只有ICPF学会理事一个头衔。
具体到国际胃肠学会WGO也是如此,这次米国德州会议,同样需要选举新的会儿、副会长、理事、委员。
由于WGO是一个大医学组织,成员达到了十几万。
但是医学会的位置就那么几个,会长1人,副会长10人,理事30人,委员100人。
于是争这几个位置的人就多了去了。
谁上,谁不上,这仅考验一位医生的学术水平,临床技术,还要考虑医生背后的公关团队,或者更赤裸裸点,就是有没有金主爸爸支持?
可以说能当上WGO高层的,自身杰出和背后关系是缺一不可。
当上了什么委员理事的,不仅仅是个人名誉,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头衔,自己的出场费就高了,也更能被赞助商看上,这可都是钱啊。
现在兰丽娟背后有瑞典阿斯利安医药公司,又手握幽门螺旋菌课题,所以她已经“保送”委员成功了。
陈棋背后虽然有曰本尼普洛医药公司,但他的神奇内镜手术还不有来得及推广,按常理说,他最快要下届才有希望进WGO理事会。
但做为WGO学会的会长格瑞斯教授却有了新的想法。
“诸位,大家讨论了这么多天,这份理事会大名单原则上可以通过了,但我对一位医生的任职有不同的意见。”
会议室里40名WGO高层都是一愣,因为这位格瑞斯教授属于温和派,立场比较公正和中立,这才被大会儿选为会长。
以后格瑞斯在担任会长期间,关于入选名单都是尊重大多数人的意见,但今年怎么突然有了自己的不同意见?
这时候有位副会长问道:“会长先生,请问你对哪位医生的当选有不同意见?”
“不不不,并不是不同意,而是我觉得给予华国医生陈棋先生一个理事会头衔,我个人的意见,他应该当选为理事,并且可以成为消化内镜分会的会长。”
陈棋做内镜手术虽然牛逼,但因为手术比较急,手术后的论文还没有发表,就连录相带都没有公布出去。
所以不少WGO的高层们都没听说过陈棋的大名和事迹。
现在会长突然说要提拔这位年龄只有27岁的华国医生当理事,还要当分会的会长,众人脑子里满满都是问号,还有就是不服气。
不少人心里在腹诽,难道这位陈医生是格瑞斯教授的私生子不成?
格瑞斯教授的提议刚说出来,坐在会议室里副会长塞格尔教授赶忙赞同:
“没错,我觉得会长先生的提议非常好,我赞同。”
塞格尔跟陈棋夫妻可谓是盟友了,当然要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
紧接着来自席德西奈医疗中心布拉德里克教授也举起了手:“我也赞同,陈是个天才。”
一时间会议室里就议论纷纷起来,这理事也好,委员也罢,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陈棋想要上位肯定要挤掉一个原来的“后备理事人选”,这可是要动别人奶酪的。
有一位澳洲的医生有点不服气:
“会长先生,你提名那位华国医生的理由是什么?我想你应该举例说明这位华国医生的过人之处,我们才好判断他到底能不能当选WGO学会的理事呀。”
“对呀,我们连陈棋是谁都不认识,怎么选举他呢。”
“选举应该是公平公正的,不能拉人情票,这有违医学会的宗旨。”
格瑞斯教授也不急,笑呵呵让秘书将一盘录相带拿了出来,塞到了机器里,画面里出来了一个手术室的场面。
“先生们,女士们,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