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等场面,说实话,就算是乔松年他们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的。
如此之多的人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尽头,尤其是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所带来的那种视觉感觉上的冲击极其震撼。
试想一下,如果这么多的人一起冲击某一处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乔松年脸上的震惊之色渐渐的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兴奋以及期待,看向曹振几人的时候,就见曹振几人脸上也是一般的期待之色。
“哈哈哈,这次李桓若是不死,那真的是老天无眼!”
捋着胡须的曹振眯着眼睛道:“这次谁也救不了他李桓。”
说话之间,就听得府门之外,以几名各府的管事为头目,以各府的仆从为核心,再加上上千为了钱财汇聚起来的一群所谓的百姓,人群鼎沸。
乔凌高呼一声,在吸引了一众人的注意力之后,大声道:“诸位,今日大家随我一同前去冲击一名朝廷大奸贼的队伍,到时候若是有人能够将那大奸贼给打死的话,赏银百两。”
一时之间许多人眼中流露出了兴奋之色,尤其是一些地痞流氓更是兴奋的撸起袖子,大叫不已。
一百两银子啊,如果说是买丫鬟婢女的话,差不多能够买上十几个了,如果说省着点吃花,四口之家十年的花销都足够了。
可以说乔凌的话一下子就将在场的氛围给鼓动了起来,尤其是一些人更是被心中的贪欲所主导,恨不得立刻出发。
有人忍不住的高呼道:“乔管事,别废话了,你说杀谁就杀谁,快带大家伙一起去吧。”
“对,对,我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乔凌见状大手一挥道:“诸位且随我来。”
说着乔凌当先奔着谢家方向而去。
毕竟各家的人已经打探清楚,这会儿李桓正带着锦衣卫的人在谢府之中抄家。
连谢家这样出了谢迁这样一位阁老,人脉关系遍布朝野的家族都被李桓给盯上,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地方豪强。
如果说李桓真的是盯上了他们的话,从官面上对他们下手,他们各家绝对没有反抗之力。
也正是见识到了谢家的下场,所以这些被李桓的手段给镇住了的各家才会反应那么的激烈。
在他们看来,既然已经被李桓给盯上了,那么还不如拼上一把,成功的话搞死了李桓,自然有人会帮他们摆平一切。
如果说搞不死李桓,他们各家反正难逃李桓的报复,为什么不拼上一把呢。
浩浩荡荡数千人的人群有人拎着棍棒,甚至有人手中拎着凶器,随着人流奔着谢府方向而去。
人群离去,就见乔府之中,一辆偌大的马车缓缓驶出,就那么的慢慢的跟在人群的后面。
马车之中,乔松年、曹振几人皆是坐在其中,远远的看着如同一道洪流的人群。
与此同时,余姚县城门口处,守门的老卒靠在墙角处眯着眼睛,不久前一波波的士子狼狈逃回城中,再加上几波锦衣卫进城,只让守了十几年城门的老卒都感觉大开眼界,精神为之亢奋不已。
只可惜亢奋之后就是无尽的疲惫,这会儿老卒就那么靠在墙角养神。
突然之间大地微微震动,正靠在那里养神的老卒陡然之间睁开了双眼,抬头看去,登时面色为之一变。
就见不远处的官道之上,烟尘滚滚,一支身着甲胄的队伍正缓缓奔着城门口而来,冲在走前面的则是十几骑的骑兵。
老卒看到这一幕不由的面色为之大变,下意识的起身想要冲着手下几名愣住了的士卒下令关闭城门。
老卒手下的那几名士卒这会儿早就吓傻了,他们何曾见过这般的场景啊。
只看那黑压压一片的兵马大军,尤其是那一股子无形的煞气扑面而来,别说是起来关门了,一颗心砰砰直跳,仿佛是一下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一般。
眨眼之间十几名骑兵便冲到了城门洞之前,那几名骑兵居高临下冷冷的扫了老卒几人一眼喝道:“统统闪开。”
老卒几人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面对这些骑兵的呵斥,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缩到城门洞里,时不时的探头看一看,其余任何举动都不敢有。
一队队的堪称精锐的人马穿过城门洞进入余姚县城之中,而躲在城门洞之中的老卒就那么偷偷的看着,粗略估算了一下,差不多有上千人之多。
这么上千的精锐士卒,便是屠了整个余姚县城都不是什么问题。
老卒就那么缩在那里,什么都不敢去想,就算是天塌了也同他没有什么关系,并且老卒还严令手下几名愣头青,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许出去。
一名锦衣卫呼啸而来,当看到那刚刚进城的一队兵马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总旗官马岩猛地勒住了身下的战马,在大军之前停了下来,然后翻身下马上前。
率领大军而来的不是别人,赫然是腾襄左卫副指挥使陆青。
腾襄左卫正是当初随同李桓一起杀破效勇营叛军的那一支兵马,虽然说在同效勇营一场大战之后颇有损伤,可是整个腾襄左卫有五六千人之多,李桓也只是求了谷大用,从腾襄左卫抽调了一千精锐而已。
谷大用特意将副指挥使陆青派了过来听命于李桓。
所以说陆青带着上千精锐大军跟在李桓的身后一路风尘仆仆,靠着李桓中途停歇等待他们的缘故,上千大军抵达余姚县的时间与李桓率领锦衣卫抵达余姚县的时间竟然只差了半天左右。
如今陆青看着眼前的锦衣卫总旗官向着自己行礼,陆青也没敢托大,对方好歹也是一名锦衣卫官员,尤其对方还是李桓的手下,将来说不得就是锦衣卫百户乃至千户官。
陆青同样翻身下马冲着那总旗官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弟,不知大都督可有什么吩咐?”
马岩连道不敢,同时正色向着陆青道:“指挥使大人,大都督有令,命你等封锁城门,随时等候命令。若是见得警讯烟花出现的话,速速率领大军前往。”
陆青神色一正冲着马岩拱了拱手道:“末将谨遵大都督令。”
传达完了李桓的军令,马岩笑着道:“陆大人,在下还需去向指挥使大人复命,这便告辞了。”
陆青闻言点了点头,目送马岩纵马离去,当即便冲着手下副将下令,接管城门,同时有派了几名什长领了数十兵卒前去接管其余三处城门。
陆青有着足够的自信,有着数十名精锐士卒,足可以封锁一处城门,至少就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也足可以坚持到他派人前往。
安排好这些,确定没有什么纰漏之后,陆青这才下令剩下的近千兵马就地歇息,随时准备一战。
毕竟一路急赶,虽然说路上花费了一些时日,并不算太累,可是这会儿一众士卒多少还是有些疲惫的。
这边腾襄左卫的一众精锐养精蓄锐,时刻应变的同时,谢府之中,经过大半天的抄没,谢家府邸之中所积累了多年的各种财富都被搜刮了出来。
无论是古董、字画、瓷器等等,反正是只要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抄家抄成了老手的锦衣卫们给搜刮了出来。
虽然不敢说真的将谢府搜刮的干干净净,可是也真的没有剩下什么了。
谢家的族人被一些锦衣卫看管着,一个个蹲在那里,看着属于他们的财富被锦衣卫的人搜刮出来然后堆放在院子当中。
许多人的心都在滴血啊,其中许多都是他们最心爱的珍宝,可是如今全都不属于他们了。
李桓此刻正坐在一张梨花木打造的太师椅之上,这太师椅当真是精致无比,绝对算得上是一件精品了,怕是价值不下百两。
一身飞鱼服将李桓衬托的越发的冷峻清逸,身上流露出来的那一股高高在上的气质令人望而生畏。
轻轻的拨动茶盏,慢慢的品着散发着茶香的热茶。
只看李桓的反应就知道这会儿李桓的心情非常的放松。
甚至李桓还看着跌坐在其身边的谢迁道:“谢大人,要不要喝上一口茶水啊,还别说,你所珍藏的茶叶当真不愧是名茶,李某还真的没有喝过这般的珍品茶叶呢。”
谢迁看了李桓一眼,只是冷哼一声,虽然说那是他珍藏的茶叶,但是相比谢家偌大的家业都没了,区区一点茶叶又算的了什么。
随手将茶盏递给站在一旁的林平之,李桓饶有兴趣的向着谢迁道:“谢大人,你说着余姚八大家的人不会全都吓破了胆吧。”
谢迁冷冷的看了李桓一眼道:“李桓,你这般玩火,你就不怕到时候失控吗?万一到时候失控了,整个余姚县城都要化作一片废墟,到时候纵然是你也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
李桓淡淡的道:“这不正是你所想要看到的吗?”
谢迁闻言冷笑一声。
看了林平之一眼,李桓道:“平之,让你安排人盯着那几家,可有什么消息了吗?”
林平之闻言忙道:“回大人,不久之前咱们的人来报,说是曹家、邢家、乔家、郑家、毛家几家的人正聚集在乔府之中议事,而且乔家的管事似乎正在招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说着林平之脸上露出几分古怪之色道:“这些人也是奇怪,竟然花钱招募一些地痞流氓之类的不入流的货色。”
李桓嘴角微微一翘道:“因为只有这种不入流的货色才会为了钱财不要命,什么事情都敢干啊,如果说真的是安分守己的百姓,你看乔家几家要多花费几倍的银钱都未必能够招来多少人。”
林平之想到不久之前手下锦衣卫所传来的消息,林平之神色之间流露出几分郑重以及难以置信道:“大人,您怎么猜到这些人要驱动愚夫百姓来围攻咱们啊?”
李桓很是不屑的道:“因为这一招百试百灵啊,但凡是有什么事情,他们要么就是一群死士子冲击府衙,要么就是聚拢一批人制造民乱,每次都是轻松摆平问题,你说着这么有用的招数,他们为什么不用?”
林平之呆了呆,在没有成为锦衣卫之前,林平之真的是非常单纯的,或者说是天真一少年,哪里知道这人世间的人心之险恶啊。
可是即便是这些日子跟在李桓身边已经见识道许多令其认知破碎的事情,这会儿听了李桓的话依然是面面相觑的道:“他们就不怕朝廷追究他么的责任吗,那可是民乱啊,往大了说,那可是造反。”
李桓闻言嗤笑一声,目光落在谢迁身上道:“谢阁老,您老当初也是朝廷重臣,你说他们为什么就敢肆无忌惮的制造民乱呢?”
谢迁瞥了李桓一眼冷笑一声道:“那是因为地方官员害怕丢了帽子,朝堂之上的官员害怕天子追责,而天子又怕真的爆发民乱,从上到下全都想着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桓这才看向林平之道:“听明白了吗,从民乱的目的到朝堂、天子,几乎所有人都不想将事情扩大化,一个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个是想着借着民乱达成自己的目的。”
林平之算是明白了过来,不禁不屑的道:“他们这不就是携裹民意威胁官府吗?”
李桓看向林平之笑道:“没错,他们就是在威胁官府。”
说着林平之忽然反应过来道:“大人你……”
李桓笑着道:“等着吧,这一招他们用了太多次了,几乎每次都能够达成目的,这次他们肯定不会放弃的。”
林平之点了点头道:“我会让人盯好他们的,但凡是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禀报大人。”
谢迁突然之间冲着李桓道:“李桓,你休想通过杀戮堵住悠悠众口,我辈读书人,你是杀不尽,杀不绝的,杀不服的,杀到最后你只会发现天下到处都是你的敌人。”
李桓喝了一口茶水,闻言很是不屑的瞥了谢迁一眼道:“谢阁老你也太高看了这些人的骨头了吧,你真当他们全都是硬骨头吗?”
说着将茶盏放下,李桓居高临下盯着谢迁道:“他们不服、不怕、不惧那是因为杀的不够多,不够狠,只要李某杀怕了他们,杀痛了他们,你看到时候他们是不是一个个老老实实的。”
说着李桓不禁想到了后世女真入关之后所制造的一场场杀戮,那些高高在上,生生将大明江山玩没了的读书人们,最后被满清杀的哭爹喊娘,杀的比龟孙子都要老实,一个个的骨头都软趴趴的,给满清做了奴才、看家狗。
谢迁还真的是太高看他们这些读书人的骨气了,真要是有骨气的话,也不会使的华夏沦丧异族之手数百年。
谢迁闻言不禁面露惊恐之色道“你……你就是个疯子!”
李桓只是淡淡的道:“疯子?李某若是真的疯了,那也是被你们这些目无忠义、目无国家的人给气疯的。”
一旁的林平之忽然道:“表兄,我支持你,这些人就该杀。”
李桓被林平之这话给搞得呆了呆,错愕的看了林平之一眼。
林平之见到李桓正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不禁道:“我跟着表兄这些天,所见所闻,那些人无一不是该杀之人,就连我都看得出这些人与国有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杀。”
李桓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李桓目光落在谢迁的身上道:“谢阁老,听到没有,平之虽没有读过太多的书,可是也能明辨是非,李某就奇怪了,为什么你们这些饱读诗书之人却连平之都不如呢?”
谢迁瞪着林平之怒斥道:“无知小儿,无知小儿。”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锦衣卫小旗官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
林平之见状不由的眼睛一亮,也顾不得理会谢迁的咆哮了,而是冲着那小旗官道:“快说,是不是那些人有动静了。”
小旗官正要施礼,李桓挥了挥手道:“不必拘礼。”
小旗官忙道:“大人,那些人这会儿已经聚集了足足有两三千人,正带人奔着这边赶来,至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够赶到。”
说着小旗官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道:“大人,那些人甚至悬赏,若是有人能够杀了大人,到时候赏银百两……”
林平之闻言不屑的道:“这些人可真是够疯狂的,连朝廷命官都敢杀,也不想想锦衣卫指挥使又岂是他们想杀就能杀的。”
说着林平之向着李桓道:“大人,咱们该怎么办?”
李桓轻笑道:“不急,既然他们要杀我,那就让他们来便是。”
谢迁此时看着李桓道:“李桓,这次不管结果如何,单单是激起民乱这点,你都无法向朝廷交代,哈哈哈……”
李桓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谢迁道:“谁说这是民乱啊,这难道不是谢阁老你精心谋划的一次造反吗?”
“什么!”
谢迁闻言不由一愣,脸上露出愕然之色,随即反应过来,谢迁不禁怒急道:“李桓,你休得污蔑老夫,老夫什么时候造反了?”
李桓淡淡道:“余姚八大世家以谢家为首,相互联姻,谢阁老你勾连其余起家,意图造反,结果被李某识破,镇压了一场以谢阁老你为首的地方豪强造反,李某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无耻,你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谢迁听了李桓的话不禁气的冲着李桓破口大骂。
如果说真的如李桓所说的那般的话,谢迁可以想象,到时候朝堂之上李东阳、杨廷和等百官不管如何,也只能认了李桓的说法。
只要民乱被镇压下去,不造成太大的影响,那么民乱就是造反,最后无非就是将造反的帽子扣在以他谢家为首的余姚八大家头上罢了。
虽然说已经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谢家一族难逃族灭,可是现在被李桓又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谢迁心中仍然是气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很快盏茶的功夫便过去了,大地微微震动,隐约可以听到一阵喧哗之声自远处传来。
就见谢府门前的长街之上,黑压压的一片,足足数千人宛若黑色的洪流一般向着谢府涌来。
此时谢府门前的长街之上,原本被杀的宋广生等县学学子的尸体已经被锦衣卫给收拾干净,只不过长街之上的血迹却是没有来得及清理,所以到处都能够看到鲜血喷洒的痕迹。
乔凌做为乔松年的心腹,此时又带着数千人奔着谢府而来。
乔凌看着身后那黑压压的数千人,心中莫名的泛起一丝兴奋以及激动来。
这可是要围攻锦衣卫啊,只是想一想便忍不住一阵的激动。将来老了的话,这绝对是他偌大的谈资,甚至可以讲给子孙们听。
想着这些,乔凌心中越发的激动,至于说对于锦衣卫的畏惧以及害怕,乔凌只看身后那么多人登时就被其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锦衣卫又如何,如果说单单是他一人的话,打死他都不敢前来,可是这会儿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了数千人前来。
数千人别说是锦衣卫了,就算是天子当面,他都敢冲上去。
目光扫过前方地面上的那些血迹,乔凌心中明白,那些血迹就是被锦衣卫给杀了的县学学子所留下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些血迹,乔凌心中没有丝毫的惊惧,反而是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暴虐升腾而起。
守在谢府门前的几名锦衣卫自然是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些神色不大对的人流,一眼望去,这些人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的百姓该有的神情,尤其是许多人眼中满是杀机以及疯狂的神色。
几名锦衣卫校尉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绣春刀,其中一名小旗官当即沉声喝道:“尔等何人,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避,否则杀无赦。”
那小旗官一声断喝,效果还真有,登时就让那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一道道的目光投向了那持刀而立的几名锦衣卫,出于对锦衣卫的一众天然的畏惧心理,不少人在看到锦衣卫的时候,原本的胆气自然是一下子消去了许多。
乔凌还有各家的管事自然是察觉到了这点,立刻在人群之中鼓动一众人。
乔凌更是大喝一声道:“大家不要害怕,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们这些锦衣卫不成,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够将他们给淹死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这些人之中要么就是各家的家丁仆从,要么就是街面上的地痞流氓,各种下九流的货色。
这些人对于官府中人最是畏惧,同样心底深处也有着很强的逆反心理。
如果说是恰逢乱世的话,让这些人主动杀官造反的话,他们绝对没有那个胆子,可是如果有人登高一呼的话,这些人绝对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这些人天生就是秩序的破坏者与挑战者。
就像现在乔凌一番话立刻就让这些人胆气为之一壮,看向几名锦衣卫的时候,眼中满是凶悍之色。
乔凌上前冲着那锦衣卫小旗官喊道:“让李桓出来见我们。否则的话,我们便冲进谢府将李桓这奸贼给抓出来。”
就在几名锦衣卫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之间响起道:“李某在此,不知你们见李某可有什么事情吗?”
一道身影自谢府之中走出。
就见李桓背着双手,迈着步子,一脸的平静,仿佛是没有看到对面黑压压一片人一般,就那么的走到了谢府门口处,站在那高高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乔凌以及其身后的一众人。
只是扫了一眼,李桓眼中便闪过几分不屑以及释然之色。
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被乔家、曹家这几大家所蛊惑来的都是什么货色,真正正经的百姓几乎看不到一个,可以说全都是一些人渣败类。
如果说各家是携裹蛊惑百姓而来的话,李桓还考虑着是不是要痛下杀手,但是面对眼前这些人的时候,李桓心中的那点不忍自然是烟消云散。
乔凌看到李桓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本来乔凌还担心李桓躲在锦衣卫的保护之下不敢出来见他们呢。
没想到李桓竟然就这么的连几个护卫都不带便走了出来见他们。
人群之中,一些还记得乔凌先前所开出的赏银的人看向李桓的时候眼中都满是兴奋以及贪婪还有杀机。
杀了李桓就有上百两的银子可拿,这等好事平日里可是遇不到的啊。
如果说不是顾忌着李桓身边的几名锦衣卫的话,一些人恐怕已经忍不住扑向李桓了。
李桓居高临下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带着几分不屑道:“怎么?不是要见本官吗,现在李某在此,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便是。否则的话,李某可就要回去了。”
说着李桓转身做出要进入谢府的架势。
乔凌登时急了,冲着李桓喝道:“奸贼,你擅杀县学学子,我等百姓不服,今日特来擒了你,为冤死的一众学子报仇。”
说着乔凌高呼道:“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上啊,杀了李桓,拿赏银啊!”
邢家的一名管事在人群当中直接高呼一声。
这一声高呼一下子激起了一众人心中的贪婪,登时就有十几条大汉自人群当中冲出,甚至为了抢在第一个冲到李桓的近前,竟然相互推搡着,就有几人被自己人给推倒在地。
李桓看到这般情形,身形后退同时喝道:“传讯,命令陆青带兵镇压乱民。”
李桓话音落下,就听得一声炸响,五彩的焰火讯号在空中炸开,虽是青天白日,可是方圆数里之内却是能够清楚的看到那焰火。
远处的一辆马车停在一处拐角处,几道身影正站在马车边上,遥遥看着谢府门前的景象。
虽然说相隔有数百米远,可是谢府门前的情形他们却也能够看得清楚,虽然说听不清楚李桓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当有人冲向李桓的时候,乔松年、曹振等人脸上皆是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空中那一团焰火陡然炸开,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被乔松年几人看在眼中。
看到那焰火,几人面色微微一变,乔松年几人对视了一眼,就听得乔松年冷哼一声道:“诸位,看来这狗官还有后手,必须速战速决,抢先杀了李桓,一切万事大吉。”
说着乔松年冲着身旁一名仆从道:“快去告诉乔凌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赶在李桓的援手赶来之前将李桓给杀了。”
那仆从连忙跑向远处去传讯去了,而乔松年几人则是齐齐上了马车,然后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虽然说一开始的时候心中有着无比的信心,但是这些人能够成为地方一霸,也都不是傻子,自然会考虑到一旦失败的后果,所以说早早的就已经让家族的核心亲眷做好了准备,随时准备离开余姚县城。
只要出了余姚县城,以他们的人脉关系,有的是地方藏匿,只要给他们时间,就算是朝廷发下海捕文书也休想在他们的地盘之上抓到他们这些人。
城门方向,正在歇息的腾襄左卫营的士卒在那焰火在空中炸响的时候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
陆青更是一声断喝,当即翻身上马,随即高呼道:“将士们,立功的机会到了,随我前去平定叛乱。”
一众腾襄左卫的士子闻言,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身为士卒,想要立功的话,最大的功劳莫过于征伐,只可惜这些年他们根本就没有上战场的机会。
前番平定效勇营叛乱,事后天子的赏赐可是让这些士卒一个个的做梦都能够笑醒。
加官进爵不提,就是那赏银都无比的实在。
而这次被李桓挑选出来,随同李桓一起千里迢迢的赶来余姚县,为的不就是希望又机会能够建功立业吗?
本来以为小小的余姚县能有什么功劳给他们,却是不曾想竟然还真的有人敢造反啊。
陆青一马当先,在其身后则是一支百多人的骑兵队伍,再后面就是一群的精锐士卒。
此刻近千人疯狂的向着焰火方向赶去,动静之大,小半个余姚县城都能够感受到。
而这边乔凌在接到了乔松年的命令之后,开始疯狂的催动乔家的仆从冲击谢府。
然而谢府门前,至少上百名的锦衣卫正手持强弩、绣春刀列队迎接他们的冲击。
一支支的箭矢破空而来,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第一波人给射杀当场。
能够冲在最前面的肯定是这些人当中最凶悍,也是最为胆大包天的,当场被射杀数十人之多,可想而知这些乱民的冲击就像是被人当头狠狠的敲了一记闷棍一般。
就算是精锐的军队,如果发起冲锋之时被这么当头一通射杀干掉数十人先锋,怕是也要迟疑一下,更何况这些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的乱民罢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各家的家仆冲了上来,携裹着那些冲在前面的乱民不得不往前冲。
数千人拥挤在这长街之上,身后乌泱泱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的情形,只知道在有心人的鼓动之下向前冲,却是不知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就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些人早已经吓破了胆想要转身逃命,只是身后的人一直向前冲,硬是顶着他们向前。
又是一波强弩攒射,那些心生恐惧之人就那么的被射杀当场,只不过相比前面的那一波人,这些人大多都是背心中箭而亡。
李桓大马金刀的坐在谢府门口处,在其一旁则是被带了过来的谢迁。
谢迁同样也看着那些如同一群送死的乌合之众,不禁一声叹息。
在谢迁看来,邢家、曹家、乔家几家但凡是有点脑子,不去弄了这么一堆的牛鬼神蛇,地痞流氓前来,只要将他们各家的家丁仆从凑一凑,多少也能凑出来两三千人。
做为各家的家丁仆从,非但是对各家有着足够的忠心,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有着足够的纪律性,若是加以整顿的话,绝对不是这些乌合之众所能够比的。
虽然说在这些人群当中,的确有各家的仆从家丁在其中,但是这些仆从家丁原本的队伍受到这些乌合之众的影响,完全沦为了同那些乌合之众一样的存在。
李桓轻笑道:“看来谢阁老你是要失望了啊!”
谢迁此时连同李桓辩解争吵的意思都没有。
长街之上,十几辆马车载着各家的核心族人以及一些金银之物正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乔松年等人结伴而行,马车边上还有几家的家丁手持利器护卫,足足有二三百人之多。
这么多人,除非是遇上了大队兵马,否则的话,还真的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出城而去。
显然乔松年等人是不管结果如何,先行离开余姚县城再说。
虽然心中尚且还想着他们安排的民乱最终结果如何,但是几人却丝毫不后悔,就算是杀不了李桓,李桓如果大肆屠杀的话,那么这一场民乱的帽子就会死死的扣在李桓的头上。
等到他们离开了余姚县城,发动各自的关系将李桓屠杀数百学子,又逼得余姚县发生民乱的事扩散开来。
既然他们弄不死李桓,那么就只能寄希望朝堂之上衮衮诸公能够借机弄死李桓了。
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就不信朝堂之上衮衮诸公会抓不住这个机会。
所以说在他们的计划当中,无论结果如何,与他们而言都是没有太大的损失。反正坑他们是给李桓挖好了,不管怎么样,在他们发动的那一刻,李桓便算是落入了他们的算计。
乔松年几人的心情非常的放松,透过布帘看着外面的长街,他们只是暂时离去,等到李桓身死,风波过去,他们还会再回来的,到时候他们依然是余姚的主人。
也就是这时,大地震动,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正坐在马车之上的乔松年等人心中咯噔一声,生出了几分不妙的感觉,不由得联想到先前所看到的那在空中炸开的焰火。
他们猜测李桓最有可能就是自地方卫所抽调兵马,但是地方卫所的兵马早就糜烂不堪,李桓要是能够调来三五百兵马,那都是奇迹了。
而且地方卫所也不可能凑齐三五百人马,所以听到那马蹄声,乔松年等人心中即惊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家丁跌跌撞撞,满脸的惊慌之色跑了过来,冲着乔松年道:“老爷,不好了,城门方向来了好多兵马,全都是朝廷大军啊!”
“什么?这怎么可能!”
那家丁的声音不低,四周的马车之中,一众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几道身影探出身来,不正是曹振、邢泰等人吗?
甚至邢泰直接跳下了马车奔着乔松年的马车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色,还没有接近便冲着乔松年那家丁喝道:“快说,前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城中怎么会有朝廷的兵马?”
那家丁脸上满是惊恐之色道:“邢老爷,本来咱们是奉了老爷的命令前去城门口查看的,可是还没有赶到城门口迎面就是一队精锐大军杀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身着甲胄的兵马正如同滚滚洪流一般而来。
邢泰、乔松年等人看到这一幕面色大变,乔松年忽然之间高呼道:“快闪开,让开道来,让他们过去。”
邢泰等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看向乔松年的时候眼中满是钦佩的神色,如果来者真的是朝廷的兵马的话,这会儿肯定是看到了李桓的讯号急着敢去搭救李桓,那么肯定不会对他们这些不认识的人有什么动作。
想明白这些之后,邢泰等人等人高呼,很快十几辆马车还有一众家丁仆从都满脸紧张的躲避到道路两旁给迎面而来的大军让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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