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自不是别人,正是李桓之母,冯氏。
就见冯氏在几名侍女的簇拥下正从厅外走了过来,或许是这几年养尊处优的缘故,整个人虽已年近四十,可是看上去却一点都不像四十岁的人,再加上养出来的那一股子雍容,整个人完全就是一位贵妇人。
走进厅中,李冯氏瞥了李桓一眼,目光落在了冯永国还有朱琳二人的身上。先是瞪了冯永国一眼,李冯氏道:「二哥,方才你同桓儿说什么呢?」
冯永国闻言心中不禁苦笑,看了自家妹子一眼,自然清楚李桓在外遇刺的消息是不能够告知自家妹子的。
心中闪过这般念头,冯永国笑着道:「还不是桓儿这小子方才冲我吹嘘他一身修为天下无敌吗!」
而这会儿朱琳也迎了上来,扶着李冯氏坐下,俏脸之上挂着几分笑意道:「娘亲,儿媳可以作证,方才舅舅的确是在同夫君说笑。」
见朱琳这般说,李冯氏脸上露出笑意,拍了拍朱琳的手,不过当目光落在李桓身上的时候,却是白了站在一旁的李桓一眼道:「咱们家的冠军侯今日怎么有闲暇早早的回府了啊,府衙之中那么多的事情怎么能少了你这位大忙人坐镇啊。」
傻子都能够听得出李冯氏话语之中的嘲讽之意,一旁侍奉着的侍女一个个的低着头,低眉垂目不敢抬头。
在这府中,恐怕也只有李冯氏才敢这般同李桓说话了。
李桓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苦笑,倒也怪不得李冯氏这般嘲讽于他,实在是这段时间他忙的脚不沾地,往往三五日不着家那都是常态,就算是偶尔回家一次,也是呆不了许久。
甚至就连李冯氏想见他都要看能不能碰上他恰好回府。
脸上挂着几分苦笑,冲着李冯氏赔不是道:「娘亲教训的是,是孩儿不对....」
不等李桓将话说完,李冯氏便瞥了李桓一眼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一心忙于公事,娘亲我可不敢拖你后腿。」
李桓忙道:「娘亲你这是说哪里话啊.....」
一旁的冯永国轻咳一声向着李冯氏道:「妹子,桓儿也是真的事务繁忙,你看今日他不就早早回来了吗?」
李冯氏一声轻哼,冲着朱琳点了点头道:「琳儿,随为娘进去叙话。」朱琳冲着李桓点了点头,搀扶着李冯氏向着里间而去。
而李桓见状,等到李冯氏同朱琳离去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道:「多谢舅舅方才帮我隐瞒。」
冯永国拍了拍李桓的肩膀道:「舅舅只是不想让你娘亲为你担心,你也不要怪你娘亲唠叨,她也是担心你只知道忙于政务,却是不知道体恤自身。」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舅舅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看了李桓一眼,冯永国一边向着外间走去一边道:「去陪一陪你娘亲吧,多给你娘亲说些好话。」
李桓走进里间的时候,就见朱琳正陪着李冯氏说话,婆媳二人有说有笑。
只是等到李桓走进来的时候,李冯氏却是脸一耷拉,根本就没有给李桓一个好脸色。
李桓见状也没有奇怪,而是笑着向李冯氏躬身一礼道:「儿子给娘亲赔不是了,娘亲要打要罚,儿子都受着。」
李冯氏看了李桓一眼,深吸一口气道:「我且问你,你同琳儿、槿儿她们成亲多久了?」李桓微微一愣道:「有两年多时间了!」
李冯氏随即便道:「那我问你,两年多时间,你在家中呆了有多久,又有多少时间陪着她们,你告诉我,为娘我要等多久才能够抱上孙儿.....」
一旁的朱琳闻言顿时俏脸一红,显然是没有想到李冯氏会提及这件事情。
就是李桓也忍不住呆了一下,
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他,同时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李冯氏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感情他平日里忙于政务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同张槿、朱琳二女这么长时间无有所出,才让李冯氏这般态度啊。
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李桓不禁笑着道:「娘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下了!」
李冯氏不禁道:「记下了有什么用,这次你得给为娘我一个准话,你什么时候能让为娘我抱上孙子。」
说着李冯氏便忍不住垂泪道:「你们李家一脉单传,你至今无后,偏偏你又净招惹是非,你说说你这次半路上遇刺,若然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你让为娘我百年之后如何向你父亲交代,如何去见李家的列祖列宗。」
李桓讶异的看着李冯氏道:「娘亲你怎么知道....」
李冯氏轻哼一声道:「那么大的事情,你当娘亲我是聋子还是瞎子,你舅舅那大嗓门,为娘我远远的就听得清清楚楚。」
李桓心中不禁苦笑,没想到李冯氏竟然已经知晓他遇刺的消息,怪不得方才见他会有那样的反应,这会儿又一反常态的关心其他的子嗣问题来。
深吸一口气,李桓看着李冯氏道:「娘亲放心便是,儿子向你保证,这天下间能够伤到儿子的人还真没有。」
李冯氏则是盯着李桓道:「你同为娘我说这些没用,我就问你,我什么时候能够抱上大孙子。」
李桓看了看朱琳,而此时朱琳则是一来羞红的低着头,再看李冯氏那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便道:「这种事情一切要看缘分的,儿子我又如何能打包票!」
正说话之间,忽然就听得外间传来了曹雨的声音。
却说天子銮驾出了皇城,在一队皇城禁卫的护卫下奔着冠军侯府而来。
皇城距离冠军侯府距离并不算太远,不过也不能说近,一路之上所经之处皆是繁华之所在。
銮驾之中,朱厚照的目光向着长街两侧看去,虽然说有皇城禁卫开路清街,但是只看跪倒在长街两侧的百姓就知道这长街的繁华。
长街之上,因为天子出行的缘故,所经之处,街上百姓自然是跪倒了一片。
看着天子銮驾,不少百姓别提多么的激动和兴奋了,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当今天子。
街边的一处酒楼之中,几道身影正一脸惊喜的看着面前的手下颤声道:「你说什么,天子出宫了,并且正往冠军侯府方向而去?」
如果有认识之人见了的话定然会认出,这几人当中,其中两人就是不久之前在茶楼内远远观望李桓遇刺的两人。
很明显这几人虽不是刺杀李桓的幕后指使者,但是也是其中的参与者。
就听得其中一人带着几分兴奋道:「诸位,刺杀李桓哪里有刺杀天子来的更直接有效啊,只要杀了那昏君,到时候朝堂动荡,没了昏君支持,区区李桓、王阳明之流必将死无葬身之地,那所谓的税赋变革也将不复存在!」
有人脸上则是露出即兴奋又紧张畏惧的神色,看了在场几人一眼道:「那可是天子啊,行刺天子是要抄家灭族的.....」
很明显皇权至上深入人心,便是这些无法无天,连朝廷重臣都敢当街刺杀之人,这会儿想到刺杀天子也忍不住有些惶恐不安。
不过这些人也真的是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连刺杀天子的念头都能够生出。
最先开口那人冷笑一声道:「天子又如何,大家做的事情但凡是被发现了,一样是难逃灭门之祸,本来准备夜袭冠军侯府,不过现在既然那昏君出了皇城,自己送上门来,若是咱们不抓住机会的话,岂不是对不住老天爷给的这么好的机会。」
又一
人眼中闪烁着兴奋之色道:「说的好,李桓那女干贼一身修为高深莫测,咱们那么多弟兄先前都没能伤到其分毫,不过那昏君可不比李桓,我就不信咱们杀不了李桓,还杀不了区区一个昏君。」
明显是主事之人的那位站起身来,目光在其余几人身上扫过道:「你们若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立刻通知所有人,截杀天子。」
其余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点了点头,眼中尽是疯狂之色。
就见那主事之人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然后自其中倒出几枚赤红色的药丸,当先将其中一枚服下,随即目光落在其余人身上。
其余几人看着那赤红色的药丸,眼睛忍不住为之一缩,他们对这药丸那可是再清楚不过,但凡是服下药丸,至多一炷香时间便会毒发身亡,堪称无药可解。
但凡是服用这药丸,那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主事之人吞了一枚药丸,就那么看着在场几人,很快有人伸手取过药丸一口吞下道:「诸位,不管成与不成,我等必须死。」
就如这人所说的那般,无论他们行刺天子的结果如何,那么必然会轰动整个京城,到时候他们这些人肯定是一个都逃不过,干脆的死了倒也罢了,至少不用受罪,若是被生擒活捉的话,到时候肯定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重要的是,他们可未必能够扛得住东厂、锦衣卫的刑讯,一旦扛不住刑罚牵扯出他们背后之人,对他们而言,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在那主事之人的注视下,在场几人尽皆取了一枚药丸服下,从他们决定刺杀天子的那一刻起,留给他们的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死。
哪怕是有人不愿意服下药丸,也肯定会第一时间被清理掉。
就见那主事之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几人道:「大家一路走好,主人一定不会亏待了我们的。」
长街之上,皇城禁卫在前开道,高凤、丘聚等人则是随侍于天子銮驾两侧。
看得出高凤、丘聚等人显得非常的警惕,目光不停的扫视着四周的动静,但凡是有风吹草动,高凤等人肯定会第一时间保护天子安危。
有李桓当街遇刺的先例在,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亡命之徒袭击天子銮驾。
好歹高凤、丘聚他们跟在天子身边也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李桓遇袭的根本原因就是那税赋改革触动了一大批人的利益,刺杀李桓就是这些人的一种反扑。
既然这些人敢刺杀李桓,那么为什么就不能刺杀天子呢。
也就是他们不敢违逆天子的命令,否则的话,他们绝对不赞同天子在这个时候出宫。
两人心中暗暗祈祷着这一路之上最好是能够平安无事,否则的话,但凡是有一丝意外,他们二人也承担不了这严重的后果。
不过看着四周的皇城禁卫,二人多少能够安心一些,光天化日之下,有这么多皇城禁卫随行,料想也没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来行刺天子吧。
突兀之间,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昏君受死!」
箭矢破空声响起,高凤、丘聚几人只看到前方长街两侧的商铺之中陡然之间冲出了数十名手执利器的刺客。
这些人如同疯子一般向着天子銮驾飞扑而来。箭矢更是如雨一般向着天子銮驾攒射而来。
这一幕看在高凤、丘聚等人的眼中不禁让高凤、丘聚瞬间红了眼睛尖声道:「护驾,护驾,快护驾啊!」
几道身影飞射而出,赫然是几名身形佝偻的老太监,但是此刻这几名老太监却如同鬼魅一般闪现在天子銮驾之前,手中的拂尘挥动之间,轻而易举的便将那一支支射向天子銮驾的箭矢给挡了下来。
高凤、丘聚几人则是条件反射一般
护在天子銮驾之前,看着四周反应过来的皇城禁卫扑向那些亡命之徒。
銮驾之中,朱厚照可以说是亲眼看着一群亡命之徒向着他袭杀而来,不得不说,那一瞬间朱厚照的确是有些愣住了。
朱厚照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京城之中,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还有人敢行刺他这位大明天子。
这在朱厚照看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放眼历史,也几乎没有这般的先例。
不过朱厚照想到当初他同样为人所刺,差点丢了性命的经历,再看看那面容狰狞向着他那銮驾冲杀过来的刺客,脸上莫名的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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