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泰一副悠然的姿态坐在那里,此时看着徐轻笑道:「魏国公今日请咱家前来,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吗?」
做为替天子监察南京的人,冯泰自然不是一般人。
要知道以冯泰的身份和地位,如果说他愿意的话,甚至能够同徐铺争一争这南京的话语权。
毕竟冯泰所代表的乃是当今天子,而徐所代表的则是常驻南京的世家勋贵,如果说遇到一些野心勃勃的留守太监坐镇南京的话,那么双方之间必然会产生冲突。
所幸冯泰此人并没有太大的野心,所以自到了南京之后,更多的时间是沉浸在享乐当中,倒是没有同徐争夺南京的权利的意思。
此番如果说不是徐相请的话,冯泰怕也不会出现在魏国公府上。
看着冯泰那一副悠然的模样,徐心中不禁暗暗感叹不已,虽然说冯泰在南京并没有同他争权夺利的意思让他能够在南京城拥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这对他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
同样真的要说起来的话,这对徐来说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毕竟皇家在南京城为什么要派出心腹的内监坐镇,并且还给予极高的权利,就是希望能够制衡他们这些南京城的勋贵以及官员。结果冯泰可倒好,来了南京城,竟然没有同他们争权夺利的意思,这要是传到天子那边,谁知道天子会怎么想啊。
若是以往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谁让如今情势有些不同啊。
尤其是宁王叛军就在南京城外,并且宁王还在不停的拉拢江南之地的诸多地方豪强、官员乃至南京城中的许多勋贵以及官员。
可以想象这种情况下,若是冯泰能够站出来的话,他这位南京留守的压力也能够轻一些,毕竟到时候如果说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也有人能够同他一起分担责任不是吗。就像前番定阳侯崔龄等人勾结宁王打开城门,意图献出南京城,所幸被他们给破灭了崔龄等人的阴谋保住了南京城。
不然的话若是真的让崔龄等人得逞了的话,他们这些城中的勋贵、官员若是选择投降了宁王那倒也罢了,可是如果不想投降宁王,那么他们就必然要承担南京城丢失的责任。这个时候有人一起分担责任的重要性就一下子凸显了出来。
所以说这次徐收到了有关于宁王动向的消息,直接便派人将李桓还有冯泰给请到了府上一起相商。
多一个人,那么将来出了问题,便多一个人与他一起分担责任。
此时听了冯泰的话,徐心中闪过诸般念头,微微含笑道:「冯大监莫急,稍后冠军侯到来,再说不迟!」
冯泰眉头一挑,深深的看了徐俌一眼。
冯泰能够坐上南京留守太监这个位子上自然不是傻子,要是没有点心机手段的话,怕是早就死在宫中了。
此番徐请他前来的目的,冯泰多少也能够猜到一些。
说实话徐能够收到的消息,以冯泰的能力以及手下那么多的太监,冯泰不可能一点的风吹草动都察觉不到。
要是换做其他事情的话,以冯泰那油滑的性子,怕是说什么都不会凑上来,哪怕是徐俌派人邀请他前来,他也会找理由推脱。
但是这次的事情非同一般,冯泰很清楚有时候绝对不能够退缩,但凡是退了一步,那就是两个结局。
正在徐与冯泰各自沉吟的时候,外间传来了脚步声,只见李桓的身影出现,大步走进书房当中。
徐连忙起身相迎笑道:「冠军侯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多多见谅啊!」
冯泰也跟着起身一脸恭惟的向着李桓道:「咱家见过冠军侯,高大哥果然没有说错,冠军侯的确是我大明百年难得一见的应届啊。」
冯泰同李桓是第一次见
面,不过冯泰开口之间便提到了高凤,摆明了是在向李桓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及立场。
李桓自然知晓冯泰,此刻听了冯泰的话,微微颔首笑道:「冯大监说笑了,李某也常听高老哥提及冯大监之名。」
一番客套之后,几人各自落座,一旁站着的徐鹏举亲自上前给几人将茶水倒上。
此时书房之中除了几人之外并无其他人,甚至书房附近都没有人。
李桓将手中茶盏放下,抬头看向徐浦道:「老国公匆匆请李某前来,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冯泰也配合着李桓,目光落在了徐身上。徐此时神色一正,看向李桓以及冯泰二人道:「根据最新的消息,宁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说动了江南之地不少的地方豪强,竟然又凑出了十万人马,如今正浩浩荡荡的奔着南京城而来,怕是要不了数日便将出现在城外。」
李桓事先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此时听了徐的话,李桓显得颇为平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李某也是刚刚知晓这个消息,不知老国公对于此可有什么应对之策吗?」李桓掌管着锦衣卫,要说这等事情本就不是什么隐秘,毕竟涉及到那么多的人,还有那么多的人马调动聚集,要说锦衣卫察觉不到的话,首先徐就不会相信。
所以说对于李桓知晓这个消息,徐浦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真要说李桓不知道的话,那才真的是怪事呢。
徐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在李桓开口询问的时候,就见徐不慌不忙的道:「既然冠军侯开口,那么老夫便班门弄斧说一下自己的愚见!」
说着徐浦正色道:「城外本就有十余万叛军,只不过先前为冠军侯一番冲杀,以至于叛军士气大跌,这些时日宁王叛军都没有主动攻城,很明显是因为叛军士气不足的缘故,可是如果说等到那些地方豪强的人马赶来同宁王叛军汇合的话,到时候宁王叛军的人马数量将一下子膨胀到二十万之众,真到了那个时候,怕是叛军士气将会高涨起来,南京城将要承受着数十万大军攻城的莫大压力。」
说到这里徐停顿了一下,看了李桓以及冯泰二人一眼,神色凝重的道:「以南京城如今的守城兵马,如果说宁王叛军不计代价猛攻的话,只怕会有城破之忧啊!」
做为南京留守,并且还执掌南京兵马大权,可以说没有人比徐更加的清楚南京城内的兵马的真实情况了。
也正是因为徐浦清楚南京城的具体兵马情况,当知晓城外的宁王叛军极有可能将要数量翻倍,士气恢复的消息之后,徐才会显得忧心忡忡起来。
冯泰终究只是一个内侍而已,对于这等军国大事,冯泰根本就是不懂,不过他也能够听得出徐话语之中的担心。
其实在他知晓城外的叛军将要暴涨到二十余万的时候,冯泰脸上便是忍不住的露出几分惊慌之色。
那可是二十余万的叛军啊,而南京城中又有多少可堪一战的人马呢。
嗯,多了不敢说,至少在冯泰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南京城能够聚集三万兵马便已经是不错了。
本来江南承平百年,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什么战事,哪怕是南直隶下属都督府所掌握的地方卫所兵马加起来足足有数十万之多,然而这只是账面上的数字而已。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想要这些地方卫所拉起数十万人马根本就是妄想。
更不要说一些卫所官员直接带领着手下那点兵马投了宁王叛军,所以说如今南京城内的兵马满打满算能有个三五万便已经是极限了。
三五万人对城外二三十万之多的叛军,近十倍的差距,冯泰不禁向着李桓看了过去。这个时候冯泰可是不怎么相信徐俌的,以冯泰对这些勋贵的了解,如果说真的到了危急关头,这些勋贵未必
不敢将他们以及南京城卖给宁王。
别人都有可能会投了宁王,但是唯独他还有李桓不会投降,因为以他们的身份,若然投降宁王,也必然会被宁王所杀。
所以冯泰相信李桓胜过徐,一脸的殷切以及期待之色便是徐都看的清清楚楚。
不过徐也没有理会冯泰,而是如冯泰一般看着李桓。
李桓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下,嘴角微微一翘,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带着几分不屑道:「区区叛军,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话语之间,李桓显得信心十足,那种将数十万叛军视若无物的气概只看得冯泰眼睛一亮,便是徐也忍不住惊叹的看着李桓。李桓笑着道:「他宁王有手段蛊惑人心,聚拢一批不知天高地厚的豪强相助,一旦朝廷大军到来,区区叛***手可灭。」
徐浦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看着李桓道:「如此说来,冠军侯麾下的兵马将要抵达了?」
说完这些,徐铺原本有些担忧的心则是放了下来,算一算时间的话,如今随同李桓一起出京的朝廷精锐大军这会儿也该抵达了。果不其然,李桓点了点头道:「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明日五万精锐大军便将抵达,任他宁王聚集再多的叛军,也决然翻不起什么风浪。」
冯泰、徐浦对视一眼,二人彻底放心下来,脸上甚至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们可是比普通人更清楚什么叫做精锐,什么叫做乌合之众的。
其他其不说,单单说先前他们上千骑兵冲阵愣是将数万叛军给冲击的七零八落,这已然是将叛军的不堪一击展露无余。
可以说宁王叛军真的是虚有其表,空有着吓人的数量,但是论及战力的话,真的是不堪一击,真要是对上了朝廷自边军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师,不大败亏输才怪。
看了冯泰、徐二人一眼,李桓淡淡道「两位大可不必担心,真要说来的话,担心的应该是宁王才是。」
听李桓这么说,徐哈哈大笑道:「冠军侯所言甚是,真的要担心的应该是宁王那反王才是。」
说着徐看向李桓道:「不知可有什么需要我等做的,冠军侯尽管吩咐便是。」
李桓稍稍沉吟一番道:「还真的有一件事劳烦两位去做。」
两人还真的不怕李桓给他们安排任务,要知道若是此番真的平定了宁王叛乱的话,那么他们必然有功。
若是叙功之时,他们却是拿不出什么功劳,那岂不是不妙,所以说听到李桓给他们安排事情,两人皆是一脸的期冀看着李桓。
李桓正色道:「一者大军一路长途跋涉而来,因为急行军的缘故,大量的粮草没能带来,所以说需要两位帮忙为大军准备好粮秣。」
李桓话音落下,徐同冯泰对视一眼,皆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冠军侯尽管放心便是,我二人定然会为大军准备好充足的粮草。」
以二人的人脉以及手段,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的话,那么李桓就真的要怀疑二人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所以对于二人的答复,李桓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稍稍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其二便是李某希望两位能够动用你们的人脉关系,给我将江南之地勾连宁王的那些人统统找出来。」
就见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凶色,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杀气腾腾的道:「此番李某定要血洗江南,将这些反贼一网打尽。」
一股如有实质的杀伐之气自李桓身上弥漫开来,便是有着胆量率领大军冲锋陷阵的徐陡然之间被李桓这煞气一冲都感觉周身一寒,更不要说是冯泰、徐鹏举这般没有经历过杀伐洗礼的人了,两人直接被吓得面色苍白起来。
好在李桓身上的煞气也只是一闪即逝,不然的
话,怕是徐鹏举、冯泰二人在李桓的煞气冲击之下便要失态了。
徐轻咳一声,这才算是让徐鹏举还有冯泰二人回神过来。
李桓仿佛是没有注意到几人的神色变化一般,只是目光深幽的看着徐以及冯泰道:「不知两位可愿助李某将这些反贼一一找出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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