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逸一听胡琴之声,哪还不知将自己从潇水捞起来的,必是衡山掌门“莫大先生”。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他决不肯坐视其他人被自己挑了,发出琴音,那自是希望自己收手之故。
风逸虽不以好人自居,但从来都是有恩报恩,便无心再与五岳剑派为难,跟出了群玉院。
此刻天还没亮,一轮眉月从云中钻出,清光泻地,眼见前方一道瘦削的影子,衣袂飘飘,行路似乎脚不沾尘,轻快已极。
风逸知道他想将自己引离,脚下提劲,直追下去。
莫大仿佛感觉到了,星丸跳掷般在房屋间穿梭,他每次落足之后,轻轻一点,整个身子便又飞出老远,便如一个灵敏之极的猿猴穿梭顽耍,以他的年龄,还能如此矫健,实是惊人。
风逸玩心顿起,心道:“我倒要跟你比比看呢。”这样一想,脚下也就更见轻灵,直似划空流星,疾驰而去,很快追上了他。
风逸转头一看,他面容枯槁,的确是到了这个世界,睁眼就见的老头。
两人出了街道,翻过一个陡峭的山坡,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大湖,两人来到湖畔,并肩坐下。
只见湖旁林木葱葱郁郁,遮天蔽日,月影倒映湖中,湖面水被微动,银光闪闪,风逸望着湖景,胸襟甚爽。
莫大先生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和五岳剑派有仇?”
风逸道:“没有!”
莫大怔忡道:“那你为何要与他们为难?”
风逸笑了笑:“一时兴起!”
“好一个一时兴起!”莫大木然呆了片刻,忽道:“这就是大智闲闲,放荡无拘,任其自然,老朽佩服!”
风逸大笑:“这没什么可佩服的。旁人若是有我这身本事,一样做的出来。”
莫大看着湖面,若有所思,忽道:“奇怪了,难道你也知晓我刘师弟的金盆洗手大会不会平静。”
风逸转眼看他,见他脸容黯淡,目光落索,满脸于思,眉目间的重忧,让他本就憔悴的面容,好似没了生气,悠悠一叹道:“看来你也早就知道了。”
莫大像是在考虑着甚么,两眼眼瞳瞬也不瞬看着湖水,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他仿佛已积了很久,到现在才吐了出来。
气吐尽,又从怀里掏出一卷白纸。
风逸目光落处,莫大已将白纸就风抖开,白纸黑字:丁勉、陆柏、费彬率众已至。
风逸微一恍惚,瞳仁遽然收缩,目光锐利如鹰:“人人皆言衡山掌门文不成武不就,不如师弟,刘正风金盆洗手就是因为受到你的排挤,却没想到你悄无声息干大事。看来你才是五岳剑派最厉害的人物,了不起,了不起!”
莫大听了,容色百变,似惊讶,似恼怒,又似无奈,目光更见落索,终于化为一声叹息,道:“过奖了。
武林之中,随强者生,随弱者死。
嵩山派左盟主武功高强,野心素著,饶有雄才,麾下十三位师弟都是武林中的一流人才,我其他四派断无与抗,他就想五岳并派,只是没有合适的借口插手。
我刘师弟与魔教一位长老结交,明日之会,看似是他的死期,也是我衡山派没落的开端,更是左盟主实施并派计划的开幕。
老朽身为衡山掌门,却没什么本事,好不忧愁,刘师弟金盆洗手大会转眼即至,老朽竟能遇上阁下这等百年罕见的高手,实在是老天爷待我不薄!”
风逸默默听着,他一语道破本质,不觉佩服,微微一笑,温暖和煦,如二月春风,点头道:“老先生琴音之中之所以哀恸山河,是早就预料到了今日局面。只是我很是好奇,老先生看的如此通透,自己势单力薄,为何不对其他几派掌门人言说,好一起对抗嵩山派呢?”
莫大摇了摇头:“泰山天门道兄脾气暴躁,视死如归,不惧生死者则少防备,难免坏于小人之手。
恒山派定闲师太武功虽高,却不问世事,不明世务,全无机心,事事将旁人设想得极好,不能托付大事。
至于华山派岳先生,心机深重,如渊似海,他虽有君子之名,可所行所为……”
风逸接口道:“给人一种伪君子的做派。”
莫大涩声道:“江湖人背地里都这么说,可实际如何,老朽也不敢妄自揣测。
总之这么多年,只是收了十几个徒儿,这与他接掌掌门,要将华山派发扬光大的的豪言壮语背道而驰,老朽又怎敢与他商量?”
风逸微微颔首:“这种大事,一旦所问非人,泄漏出去,恐怕立刻会招来杀身之祸!”
莫大先生喟然一叹道:“求问非常之事者,必寻非常之人。
常人面对我五岳派,不说心胆俱寒,但也不敢招惹,足下却是气定神闲,调笑无忌,此等气度,真是令老朽佩服的紧。”
要知道近年来,五岳剑派崛起江湖,比之昆仑、崆峒、峨眉这些老牌名门正派底蕴或有不及,可掌门人武艺既高,行事又正,威名大震。纵然少林武当掌门人见了,也是不敢稍有失礼。
风逸微微一笑道:“老先生言重了,你于风某有救命之恩,若有差遣,在下必然不会推辞。”
莫大先生摇了摇头:“老朽岂当救命之恩?
阁下入水不沉,自我龟息,纵然没有我,也会自行苏醒。可老朽遇上你,也是我的缘法,老朽不敢挟恩求报,只希望,如果力所能及,就请救我刘师弟一命!”
风逸眉头微蹙:“只是如此?”
莫大道:“这就很好了!”
风逸道:“你不是和刘正风向来不睦关系很差吗,你可以换个条件的。”
莫大摇了摇头,道:“我与刘师弟所谓不睦,只在于小节。
他出身富贵,我出身市井,故而想法不一,谈不到一起去,却终是一师所传,又都寄情于乐,喜好相同。
咱们武林中义字当头,无论是瞧在恩师面上,还是同门学艺的兄弟之情,老朽自当救他性命。
奈何嵩山派势大,老朽实无能耐搭救,好不让人烦恼。”
风逸盯着莫大,见他容色冷淡,无喜无怒,忖道:“难怪他在原剧情中一直没有出面,最后在刘正风弥留之时,才像鬼魅般一现。
的确,力不及,又奈何!”
便说道:“若只是此事,只要刘正风不承认与曲洋相交,不就行了。”
莫大笑道:“足下小瞧我师弟了,他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他与曲洋以乐相合,心心相印,即便一死,也不会不认朋友。但凡守义之人,又岂会干出苟且抵赖之事?
况且嵩山派所谋者大,有备而来,又岂是一句抵赖不认,就能化解?”
风逸叹道:“是啊,有些看似没用的手段可对付重义轻生之人,那是极为有用,也不知道你们五岳派与魔教争斗何休!”
莫大苦笑道:“魔教与正道武林,仇深似海,就说我五岳派多位前辈死在魔教手中。
魔教中的前辈高人也没少死在我五岳派手中,数十年前,魔教十长老攻打华山,一战而殁。你说,这般血海深仇,怎有了时?
想到这里,我的确能理解刘师弟想要退隐江湖的心意。”
风逸笑了笑,道:“人说江湖是人情世故,实际就是礼尚往来。
你说的事,我会尽力而为,且看他命数如何。”
莫大起身说道:“其实我刘师弟活的挺自在,身在江湖也好,金盆洗手也罢,他能拿得起、放得下,就胜了老朽一筹啊!”说着飘然而去。
风逸笑道:“其实无所谓胜负,只是位置不同,倘若你与他易地而出,未必不会如此!”
莫大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又没入了黑暗。
风逸酒入愁肠,兼且又劳累一番,莫大走后,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日光大亮,风逸隐隐感觉不安,不由担心起刘正风家的安危,加快赶去。
到了街道上,屋舍俨然,大道上人来人往,吆喝喧闹之声不绝于耳。
“让开,让开!”
只听一阵催促声,一帮黄衣人,腰悬长剑,穿街而过,道旁商贩无不避让,便是行人也闻声躲的远远的,一位老人家动作稍慢了些,被一人伸手一扬,登时向后仰去,手中一篮子水果散落在地,着实蛮横的紧。
待他们渐远之后,好心人才将那老人扶了起来,微微叹道:“这帮人不知要去害谁了!”
“唉,可不是么?这些江湖人只会舞刀弄剑,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嘘,不要说了,小心祸从口出,这些人提拳就打,拔剑就杀,不要命了!”
众人都是脸色一变,在一阵叹息中,渐渐散了开去。
风逸看到这一幕,仰首向天,满怀怅惘。
眼见白云悠悠。
让这他觉得,他的生命,不正如天空浮云,无凭无依,变幻莫测,不知走向。
这样一想,无边的孤独和凄凉又涌上心头,但又马上想到:“江湖人对于老百姓来说,就是黑颜色的大社会!
当然,白道也不全是好人。
在这世道存身,只有不断强大,人间无敌。”想到这里,他豪壮之气又生,撮口一声长啸,无法选择的满腔郁愤随着这一声都吐了出去。
……
刘家贺客如云,成名的武林人物不知来了多少。除了昨夜已经到了的宾客,将近午时,又有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
其中著名的有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率领了三个女婿等等。
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慕名而从没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刘正风招呼弟子排座位,自己邀请武林前辈做首座。
可这个位置,根本没人坐。
依照武林中的地位声望,以及班辈年纪,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该坐首席。
只是五岳剑派结盟,天门道人和岳不群、定逸师太等有一半是主人身份,不便上坐。
再加上昨夜,几人几乎被风逸一人挑了,哪还有脸坐上这个位置!
谁都知道,风逸那句“莫大先生,别来无恙。”说明两人乃是旧识,风逸才说什么到此为止,否则……
至于后面来的成名人物,没有经历丢脸之时,却也知晓首座之位,是要能镇场的。
没有谁自认德能服众,艺能压人,故而也不敢去坐。
这就形成了刘正风一力邀请,一众前辈名宿群相退让,谁也不肯去坐首席的现象。
刘正风正为难,突听几声砰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是什么官府来到门外。
群雄微一沉吟,刘正风迎了出去,很快陪着一个身穿官袍,腰束玉带的官爷从正堂走进,很是恭敬。那官员居中一站,宣读圣旨,也就是一些套话,但人人都听明白了,这是给刘正风授以参将之职,群豪脸上都有些抽搐。
江湖人素来与朝廷不对路,又在武林中各具名望,自视甚高,对官府向来不瞧在眼中,对刘正风不免心生鄙夷。
有人更是幸灾乐祸,心想:“说什么五岳剑派是侠义门派,一遇到升官发财,还不是巴巴地向官员磕头?还提什么‘侠义’二字?”
刘正风将官员送走,回到大厅,却发现,还是无人肯坐首席,居中那张太师椅便只好任其空着了。
左首是年寿最高的六合门夏老拳师,右首是丐帮副帮主张金鳌。
张金鳌本人虽无惊人艺业,但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丐帮帮主解风武功及名望均高,人人都敬他三分。
群雄纷纷坐定,刘正风弟子端出铺了锦缎的茶几,一人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上茶几,盆中已盛满了清水。
只听得门外砰砰砰放了三声铳,跟着砰啪、砰啪地连放了八响大爆竹。
刘正风笑嘻嘻地走到厅中,抱拳团团一揖,说道:“多谢众位英雄,众位朋友远道光临,一路辛苦,刘正风当真脸上贴金,感激不尽。兄弟今日要金盆洗手,这其中的原因,想必众位已然知晓。从今以后,这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就请恕我刘正风不再过问了。”
这番话所有人都猜到了。
6=9+
江湖与朝廷乃是两个体系。
因为江湖人无论是正邪,在朝廷眼里,所行所为皆是罪!
只一句,杀人者死!
可武林中却不是那么回事。
要知武林中人最讲究的是“信义”二字,比较起来,“义”字确比“信”宇更要紧三分。
但凡名门正派之士,说过了的话无论如何不能不算。有些旁门左道人物,行为尽管无恶不作,但一言既出,却也是死而无悔。
这食言而肥之事,在江湖上颇为人所不齿。
可朝廷呢。
却是所谓,官字两张口。
嘴上说过的话,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故而刘正风当官,足以证明他退出江湖的决心了。
天门道人说道:“刘师弟,本来人各有志,你一心想做官,我们也无权干涉。
只是昨夜之事,不出数天,必然会天下皆知,我们五岳剑派稀里糊涂地栽在一个放浪无形的无名之辈手里,流传出去,一定会叫江湖上的好汉耻笑。
刘师弟你在江湖上一向行侠仗义,甚得同道敬仰,如今却为了一个小小禄位,就要卑躬屈膝,洗手退出,我们五岳剑派以后还有脸在江湖上立足吗?
天门脾气本就暴躁,自视甚高,却被风逸随意擒抓,实是生平罕遇的奇耻大辱。再加刘正风竟然去当官了,那是气恼愈甚。
刘正风一愣,但马上明白,天门性急,气愤未消,向众人团团行了一礼,说道:“在下蒙恩师收录门下,授以武艺,未能张大衡山派门楣,好在本门有莫师哥主持,刘正风庸庸碌碌,多刘某一人不多,少刘某一人不少。
从今而后,刘某人决计不用师传武艺,以求升官进爵,至于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刘正风更加决不过问!”
定逸师太也道:“刘贤弟,你要三思而后行哪!”
刘正风道:“多谢天门师兄与定逸师姐的关心,可刘某心意已绝,若违此言,当如此剑!”
右手一翻,从袍底抽出长剑,双手一扳,啪的一声,将剑锋扳得断成两截。
他折断长剑,顺手让两截断剑堕下,嗤嗤两声轻响,断剑插入了青砖之中。
群雄一见,皆尽骇异,自这两截断剑插入青砖的声音中听来,这口剑显是砍金断玉的利器,以手劲折断一口寻常钢剑,以刘正风这等人物,自是毫不希奇,但如此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折断一口宝剑,则手指上功夫之纯,实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的造诣。
天门道人冷冷地道:“好一个心意已决,旁人横行天下,不把我们瞧在眼里,我们自己人也是自甘堕落,唉,江湖上的事,我泰山派也没面目理会啦。”
定逸师太也叹了一声:“既然刘贤弟心意已决,我们也不便多言了。”萧然落座。
刘正风拱手道:“多谢成全”。卷起了衣袖,面含笑容,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双手离有尺许,忽听得大门外有人厉声喝道:“且慢!”
经常穿越诸天万界的朋友都知道。
刘正风的金盆洗手,正所谓:只见贵宾虚位待,谁知却是噩梦来。
嵩山派“千丈松”的这一句“且住”,刘正风全家性命便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刘正风却是浑然不知,心中一惊,双手便停了下来,侧身抬头,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这四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
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正是嵩山派左冷禅门下弟子“千丈松”史登达。
他手中高举五色锦旗,旗上缀满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
许多人认得这面旗子的,心中都是一凛:“五岳剑派盟主令旗到了!”
史登达走到刘正风身前,举旗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时停止!”
刘正风躬身说道:“但不知盟主有何用意呢?”
史登达道:“弟子奉命行事,实不知盟主的意旨,请刘师叔恕罪。”
刘正风道:“当年我五岳剑派结盟,约定攻守相助,维护武林中的正气,遇上跟五派有关之事,大伙儿须得听盟主号令。
这面五色令旗是我五派所共制,见令旗如见盟主,原是不错。
不过在下今日金盆洗手,是刘某的私事,既没违背武林的道义规矩,更与五岳剑派并不相干,请史贤侄转告尊师,正风不奉旗令,请左师兄恕罪。”说着走向金盆。
史登达身子一晃,抢着拦在金盆之前,右手高举令旗,说道:“刘师叔,我师父言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大家情若兄弟。我师父传此旗令,既是顾全五岳剑派的情谊,亦为了维护武林中的正气,同时也是为刘师叔的好。”
刘正风微笑道:“这分明是让我刘正风出尔反尔,让天下英雄好汉耻笑于我,说我刘正风不讲信义,好在哪里?”
他虽是一脸笑容,但语音已微微发颤,显然这件事来得十分突兀,以他如此多历阵仗之人,也不免大为震动。
便在此时,忽听得一阵脚步声响,
只见一群黄衣人押着十几个人从内堂走了出来,却是一众嵩山弟子用匕首抵住刘正风夫人、两个幼子,以及刘门的七名弟子。
刘正风怒道:“你们要干什么?”
嵩山弟子万达平道:“奉左盟主号令看住刘家眷属,不教走脱一人!”
刘正风气得身子微微发抖,朗声说道:“嵩山派来了多少弟子,大家一齐现身吧!”
他一言甫毕,猛听得屋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
数十人齐声应道:“嵩山派弟子参见刘师叔!”
几十人的声音同时叫了出来,声既响亮,又是出其不意,群雄都吃了一惊。
转头一看,但见屋顶上站着十余人,一色的身穿黄衫。
大厅中诸人却各样打扮都有,显是早就混了进来,暗中监视着刘正风,在这前来庆贺的一千余人之中,谁都没发觉。
定逸师太第一个沉不住气:“”这……这是什么意思?太欺侮人了!”
史登达道:“定逸师伯恕罪。我师父传下号令,说什么也得劝阻刘师叔,不可让他金盆洗手,深恐刘师叔不服号令,因此上多有得罪。”
刘正风朗声道:“众位朋友,今日左师兄竟然如此相胁,不许刘某金盆洗手,我刘某头可断,志不可移!”说着双手就往金盆伸去。
史登达叫道:“且慢!”令旗一展,拦在他身前。刘正风左手一挥,拍在他肩头,将其击退出去,忽听背后微风,两名嵩山弟子扑上。
刘正风头也不会,左腿反踢而出,蓬的一声,将一人踢飞出去。右手同抓,扣住另一名嵩山弟子的胸口,掷了出去。
他连败三人,只在刹那间完成,确是武学高人的手法。
但立刻就有嵩山弟子喊道:“刘师叔,你再不住手,我们就杀你公子了!”
刘正风略一沉吟,忽听门外传来一声轻笑,笑声又轻又细,却爽朗清迈,人人皆闻。
可是对于昨夜群玉院的亲历者来说,却如朗朗晴空响起一声炸雷,众人纷纷色变。
天门道人更是失声道:“他来作甚?”
只听一人朗声笑道:“这可真是好威风,好煞气啊!左冷禅要做武林霸主,黄口孺子杀起来,有何趣味?
不如先干了少林寺方证这个白道第一高手,再去干了魔教的东方不败,岂非一言既出,谁敢不从?”
众人转眼望去,但觉眼睛一亮。
只见一男子从大门口悠悠而来,衣着华美,脸容英伟,顾盼举步间自见龙虎之姿,手里拎着一个酒葫芦,又显得玩世不恭。
令狐冲心想:“他来了,这可有好戏看了。”
嵩山派这般横行霸道,闯到刘府抓家眷,哪有丝毫正道风范,还说什么五岳盟主,他心下鄙视之极,若非见师父云淡风轻,很是淡定,他早就站出来了。
史登达厉声道:“哪里来的小子,好大的口气!”
这一声怒叱出口,嵩山弟子哪里还忍耐得住?顿时四道剑光笼向风逸。
风逸却连瞧也未瞧,直等剑光来到近前,谁也没看清怎么回事,这四人左面的剑竟刺在右面人的心口上,右面的剑却划破了左边人的喉咙,四人扑通倒地。
然而风逸面含微笑,脚步都没有停顿,虽然风神潇洒,可这种对于生命的漠视,以及神乎其神的手段,霎时间,直让在场群豪心胆皆丧,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神仙”。
这群人自出道江湖以来,哪里见过如此人物?
风逸笑道:“刘三爷,你这金盆洗手,如此阵仗,看来天地间又多了一位世外高人哪,恭喜了!”
刘正风听他发话,连忙深深一揖,很是恭敬道:“风大侠神威,令在下五体投地,只是我贪图安逸,不思进取,惭愧的紧哪。
可左盟主摆下这等大阵仗,却也太将刘正风瞧得重了。”
他虽只与风逸见过一面,却对其人武功、器量颇为心折,得知师兄与之相识,更升起一种敬畏之情。
这时见风逸突如其来,出言祝贺,显然有意相助,有这种高手出头,这等于将自己全家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风逸微微一笑:“那可不,用你南岳衡山派刘三爷全家祭旗,那可不真是应了那句:我若为之,谁敢不从!”
史登达乃是左冷禅弟子中最有心机的,眼看这人武功太高,不好对付,生怕风逸一旦出言明助刘正风,那就不可收拾了,急忙干笑道:“尊驾……”
风逸眉尖一挑,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身形骤晃已到史登达身前。
嵩山派一众弟子惊声怒叱,风逸已经夺过五岳令旗,一个膝撞,将史登达顶飞出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