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这边。”
“钱仲玉,传球!”
“射门,射门!”
书院操场之上十几个学子正在踢藤球,外围则是有几十个学子在围观讨论。
这种新奇的运动确实吸引眼球,起码不管什么人,只要腿脚好的都能上去抡两脚,参与度很高。
当然最重要的这个蹴鞠在书院之中已经是传奇运动。
七日之前,许教习以一己之力得罪了当场的所有士子,还留下了做人要谦逊的谏言。
之后还有小道消息称蹴鞠背后还有大干系,似乎院士夫人要从中选拔出士子之中出类拔萃之人委以重任。
于是诸多学子一起出谋划策,凭借着半生不熟的兵法,以及想象力完善了这个游戏。
今日,他们决定用自己的成果来狠狠回击七日前某些人的嘴脸。
“吾欲与尔争锋”听起来有些过分,那么“虽知前路艰难,但吾心向往之”,就合适很多。
就在此时许教习和殷夫人以及顾教授一起来到了场地边。
众人行礼,油头粉面派的钱仲玉作为学生代表走了出来。
这人虽然油头粉面,但是家世和才学还是有几分门道的。
余杭钱氏,起源于黄帝七世孙彭祖,彭祖之子篯孚在西周都城任钱府上士,因此以“钱”为姓氏。
而他的才学在老家读蒙学之时就有了神童之名。
长大之后也没有落入大未必佳的神童魔咒。
曾于楼外楼与学政问对三句,于西湖边留下七首名篇后前往崇绮书院继续求学。
不论是找名士抬名望,还是找人传播诗词文章都走的非常平稳。
是正统的江南才子流派。
本地的觐天书院对失去“玉公子”大为恼火。
而其他学子则是推出了谢玉为代表走了出来。
江南谢氏就更厉害了,可追溯到周朝开国功臣姜太公之后。
宰相谢安,将军谢玄则是出自这一族,旧时王谢堂前燕中的谢字说的就是这个谢。
只是谢玉本人更加传奇。
他是从北方归来的分支,后并入东山谢氏。
据说在北方时曾有杀虎传闻。
为救人潜入洞穴之中杀了一窝虎崽,然后守在洞口用大刀截断了老虎的腰身,可谓是有勇有谋。
此人乃殷夫人亲自出面召回的士子,在学生中名望极高。
崇绮书院的士子质量本就冠绝江南,能做代表的更是其中翘楚。
论才学,论名望,皆在此刻的许宣之上。
两人走出后对视一眼,然后行学生礼。
“还请许教习指点。”
接着十几名学生分成两队,还有一名裁判站在赛场之外,当着所有人的面完成了一场高质量的球赛。
场地规格,比赛人数,比赛规则,都做了非常合理的调整。
让许宣不得不感慨,这些世家子弟的能力确实不俗。
也只有这些吃过见过的主才能还原和改进这种游戏吧。
比赛结束,钱仲玉以及谢玉带着其他学生来到了许教习的身前。
“请问教习,这蹴鞠可是这么踢的。”
此刻现场所有人都看向了这里,都在好奇这位教习是立刻道歉然后丢失威严,还是狡辩之后丢失威严。
教授们也摇摇头,毕竟不管什么时候,把自己放上天秤都非智者所为。
但若没有这般决心和狠心,又如何成为书院改革的先锋呢。
这新人为了院士夫人的改革之举也算是付出许多。
最后的结论是....殷夫人要加钱啊。
这么认真的小伙子不好找了。
而许宣则是没有那么多的屈辱,甚至有些雀跃。
内心更是在狂笑,你们啊,为什么非要把这个装*的机会给我呢。
也是准备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杀器。
此世看似为晋朝,但与历史之中只有几分相似暂且不提,起码后世的经典名篇几乎没有。
这一次,咱不得不当一次文化的搬运工了。
或者说对于后世许宣而言,这和致敬先贤也没有区别。
而且,他也不会贪图此文的名望。
只见许教习迈步向前,施展入道后的小技巧,让身上的青衫无风自动,旋即声传四野。
“很好,非常好。”
“诸位学子的努力都看在眼里了。”
“而且看到这一幕我心生有感,想到了一篇文章。”
学生心中不满,早课用小故事可以糊弄过去,蹴鞠这件事也这样?
虽然是游戏之举,但是读书人的脸面更重要。
七日时间换不回来一个尊严?
教授们也面露严肃,许教习选择了一个很不好的方法。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岂可虚与委蛇,做敷衍塞责之举。
“北方有一隐士,姓韩名愈字退之,河阳人。”
“自小聪慧,年长后为书院山长,依旧虚心学习。”
“说来和我等也是同为老师。”
“因世人看不起教书之人,在士大夫中存在着既不愿求师,又“羞于为师”的理念,影响到学院教学和管理,对此痛心疾首,便写出了这篇文章。”
“后因战火纷乱遗失,未曾传遍天下,被我侥幸得之,今日分享给诸位,与君共勉。”
许教习依旧非常善于讲故事,聊聊几句就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学子的不甘,和教授的不满被暂时压下。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学生冷笑,这个时候还在维护自身威严,甚至绑架其他教授。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开始推脱说人不是生而知之吗,拙劣的技巧。
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
此言一出,众学子脸色顿时一变。
就连教授的脸色都变了。
生在我前面,他懂得道理本来就早于我,我应该跟从他把他当作老师;生在我后面,如果他懂得的道理也早于我,我也应该跟从他把他当作老师。
这句话前半部分恭维了老师,后半句更是直接把诸多学子抬到老师的高度。
这么说吧,在场起码占了江南文脉三分之一,但未有一人可以写出此言。
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
我是向他学习道理啊,哪管他的生年比我早还是比我晚呢?
这句话就是完全的认输,认为学子们在这件事上超越了他。
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