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修道之人师法天地,张横虽然现在不至于达到向天地问道的境界,但毕竟真法在身,悟性过人,与普通修士大不相同。
这五姑娘山乃是儒门宗师谢安生手掌所化,内中蕴含儒家不少神通手段与诸般符文道韵。
顾西城本就是谢安生一脉传人,在传授张横儒门正法时,他毫不藏私,倾囊相授,对张横期望甚大,可以说将毕生心血都付于张横。
可惜张横行事理念与顾西城大不相同。
顾西城想的是忠君爱国,身为儒门弟子当此生死存亡之秋,当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这才不枉为人臣一场。
但张横却对此大不以为然。
他认为当今世界,大殷朝早已经积重难返,没有了挽救的价值。
倒不如打烂了这个旧世界,开创出一个新世界来!
两人理念不同,观点相悖,顾西城伤心之下,暴打了张横一顿,方才扬长而去。
即便如此,在他离开四方城时,还是将毕生所悟的儒门修行之法,悉数传给了张横。
但一来是他这一脉的的儒门传承心法在几代之后,已经发生了不少变化和有了残缺,二来是自身领悟有其极限,传给张横的儒门正法与谢安生原本传下来功法大不相同,丢了不少精义。
张横这一次深入地穴,封印幻龙进入山体之后,感应山中种种符文,反倒对谢安生一生所学有了极为深刻的了解。
他本来也可算做是谢安生一脉,自身所修儒门正法与五姑娘山中的气息极为相合,将五姑娘山仔细参悟了一番,登时使得肉身与山体相映,周身窍穴与山体中道道符文生出感应,尤其是一双手,与山体最为相合。
眼见的手掌中有无数金色符文疾走,闪烁不休,片刻之后,双掌变得光洁如玉,柔软干燥。
那掌内符文好似水中墨汁,急速扩散开来,慢慢的蔓延到了全身,使得张横周身肌肤都变得白皙起来。
本是筋肉虬结雄伟犹如磐石般的身躯,此时也变得柔和了几分,少了几分霸气,多了几分平和。
他修炼九转元功,肉身坚不可摧,但这门功法的道韵太过强横霸道,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便犹如崇山神像,不怒自威,纵然是在千万人群之中,别人第一眼看到的人一定就是张横。
他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如同鹤立鸡群,羊中之驴,无论走到哪里,都自动成为中心人物。
他就有这种与生俱来的特质!
现在有意无意间窥探到了谢安生的功法核心精义,以儒家中庸之道来中和佛道两家出世入世道韵,本来霸气张扬的气息竟而收敛了一点,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原本强横霸道之人,竟然多了点温润之意。
旁观之人见自家大帅顷刻间气息大变,由粗鄙屠夫眨眼间化为谦谦君子,文质彬彬,无不骇然。
毛新亮张大了嘴巴:“大……大帅,你这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读书人了?读书人也能杀猪打仗?”
当日张横为躲避金轮寺高手的追击,将自己的胡须耳毛悉数脱掉,变成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小白脸,待到返回四方城后,惊动了满城男女。
搞得四方城内军民一脸骇然,好几天适应不过来。
在他们眼中,张横一直都是杀猪屠夫一般的存在。
他们脑中关于张横的形象都是虬髯满面的粗鄙汉子,身上裹着油布围裙,手持杀猪刀,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这才符合张横的人设。
是以在乍一见到没了胡子的张横后,满城男女都骇然无比,难以置信。
就连民团八百兵士都轰动了一段时间,对自家大帅忽然没了胡子毛发,极不适应。
好在张横虽然没了胡子,但杀气犹在,略一分辨,便知来历,众人虽然惊骇,倒也不会弄错人。
可如今张横连自身凶猛气质都发生了改变,乍一看真的与昔日杀猪卖肉的屠夫有了本质的区别,从屠夫将军变成了儒雅文士。
这种来自气质上的变化才更令人吃惊。
即便是眼睁睁的看着张横的气息改变到了如今的状态,众人还是觉得大为违和,心中难以接受自家大帅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忽然真的就变成了书生,那这猪还杀不杀?
还怎么对得起他这杀猪屠夫的称号?
“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这么帅的人么?”
张横见众人面色骇然,笑骂道:“自古书生提剑,征战沙场的事情还少么?昔日夫子周游天下,腰间挎剑,纵横多年,除了道门老祖外,再无抗手。书生又不是不能杀人,你们为何偏偏对老子如今这副模样如此惊讶?”
毛新亮呆呆道:“俺们见过的书生杀人,都是用笔杀,很少会亲自提剑动手杀人的,就连顾西城先生也从未在俺们面前拔过他腰间的悬剑。”
在这个世界里,大殷朝中的儒生虽然有不少修行高手,但大多数都不宣扬武力,遇到事情之后,第一个选择也是以和平手段去解决,以智慧化解,鄙视武夫那种动不动就以拳头解决问题的粗鄙行为。
只有在无路可选,或者是只有武力才是最合适的办法时,他们才会选择对敌动用武力。
也就是这种相对温和的行事方法和一些对王朝政务的热衷追求,才使得儒家弟子成为朝廷中最为庞大的一股力量,进而把持朝政,弟子遍布天下,影响无数人族弟子,甚至连妖族都深受影响。
儒家弟子这种行为,导致普罗百姓对儒生的印象都停留在弱不禁风的一面,甚少将他们视为沙场斩将夺旗的猛将。
现在张横忽然多了几分书生气息,与他昔日形象极为不符,也难怪众人感到惊讶。
好在他们都是修行中人,平日游历江湖,见识过不少妖魔鬼怪,诸般神异之事,对于张横发生变化的情形在初始惊讶之后,倒也很快接受起来。
张横在山中待了三天,期间下山众人陆续返回,带来了附近方圆百里内的消息。
到了第四日清晨,便看到远方一片火焰贴地而来,带动漫天烟尘,直奔五姑娘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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