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家伙身上或许存在着‘解药’,我也需要好好的钻研一下了。”
道玄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蛇眼族老,不过仅仅只是关注着对方身上存在的源质力量,也并未对所谓的永生感到多大的兴趣。
因为在他看来,眼前的雅昭早就已经死过好几次了,去过好几次冥土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死后要去的神秘世界,对方早就已经熟悉了,那里的规矩也根本就困不住像他这样的强者。
人之所以会畏惧死亡,本就是因为死后的世界是未知的,他们并不清楚自己死亡后会经历到什么,又会去往哪里,所以他们心中会有忐忑不安,也会脑补出一些可怕的场景。
但是现如今,雅昭早就帮他们铺垫好了心理层次的路程,也为他们描述过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在这种前提下,自然没人会在意所谓的死亡。
更何况就连维护冥土秩序的鬼神,都被雅昭教育过不止一次,真到了他们寿终正寝的那一刻,鬼知道冥土究竟会不会发生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冥土之主又会不会更替换人?
假如有朝一日,雅昭有机会成为了冥土的王,那么他们这些人死后,又怎么可能会受到所谓的刑法惩戒?还不是直接会在下面做个一官半职的?
一旦死亡没有了威胁,人类发自内心抵触的,或许就只有死亡时会经历的痛苦了。
“那就尽快平息这场灾难吧。”
一心面不改色,点了点头。
在了解到了前因后果之后,找出了足以解决病患的源头,他原本一直还在悬着的心,也彻底放松了下来,紧蹙的眉头松展,也不再是那副愁容满面的样子了。
“如果真的有用的话,帮助苇名渡过了这次灾难,你可是大功一件啊。”
一心看向了雅昭,问道,“不知道你想要些什么奖励?”
说到这里,一心也不可避免的再次有了一些忧虑,不为别的,仅仅只是因为雅昭的功劳太大了,压根就没得赏了。
虽然他并不担心所谓的功高盖主一事,因为他一早就明白雅昭的本性,他的兴趣与目标不在这里,所以也一直都很放心他,也经常给他开小差,更让他做老二。
枭就不行了,他似乎一直都有心事。
说到底,还是苇名这片地,太小了……
一心目光忽闪,想到了与苇名隔着一座山,在山那边的一处小势力,若是能够纳为己有,再将碍事的茂林清扫一下,那不就又空出来至少五分之一的苇名地域?
反正那处地域与苇名衔接着,相当于左邻右舍的亲密邻居,早些年也是属于被内府军路过,给顺手降伏的小势力,更是在他们苇名复国成功之后,也效仿着苇名,揭竿起义,却又不幸被顺路败逃的内府军给摁在地上一顿锤,再次落败。
真真的倒霉蛋……
接连吃了两次重创败仗,他不相信那些民众没有二心,他们或许只是苦于没有一支精锐的人马队伍,和一个领头羊罢了。
苇名这片地,山占了五分之三,树占了五分之一,剩下的那一分,囊括其中,才是道路与平原,包括村庄,城池。
跟诺大的战国地域比起来,他们的确是没有什么地理优势,也没有人口红利,唯一有的优势,或许就是这一辈的苇名,能人倍出,有他和雅昭在带领着队伍。
必须要想个办法稍微去扩张一下领土了,至少在接近苇名的周边地区,不应该存在被内府军所统治的势力,因为那样总会给人带来一种被狼盯着的危机既视感。
真正安全且独立的国家,与其他国家之间,也必须要存在着‘缓冲地带’,这样一来,有朝一日若是真的出现了危机,那么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
一心已经在暗中谋划这件事了。
雅昭听了一心的话,只是淡然一笑,“仅仅只是为苇名做一些小事罢了,我可从未想过要去论功行赏,一心大人需要考虑的,仅仅只是那些为了维护苇名秩序而付出心血与精力的下属。”
在场的三个人,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大公司集团的股东了,股东为公司谋取福利,也没有必要去说什么奖赏之类的,再者说了,如此功劳,若是真的要论功行赏,以他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来说,又有什么渠道可以上升的?
难不成直接让一心让出他身为大股东的位置,自己取而代之?
别闹了,他可不会自讨苦吃,没看到仅仅只是一波内患下来,一心跟道玄俩人都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晚上翻来覆去的也都睡不着,就为了早点平息传播病患,人都虚了。
像他这种该吃吃该喝喝有事不往心里搁的咸鱼,完全不是主掌朝政的料,与其把他架在高位上,做个哪里也去不成,更没有多少自由时间的吉祥物,那还不如让他做个万年老二的自由人舒坦。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再提及此事了。”
眼看雅昭本人也并不想要所谓的奖赏,很识趣的给了个台阶下,一心也再次露出了宽慰笑容。
身处上位,有些事情本就身不由己,雅昭能够为他去换位思考,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这个曾经挖空心思,一门都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好处的刺头,现如今也终于成长了,不再去为了自己争取利益,而是考虑到了整个苇名,这才应该是一名真正的上位者所需要考虑的事情。
其实雅昭也没有一心想的那么好,仅仅只是‘懒’罢了。
更何况这件事的具体起因,还是因为他斩杀了白蛇神才引起的,他的脸皮没那么厚,间接的营造了一波危机,解决了危机之后,再去向别人讨要好处,讨得一份美名。
说实话,发灾难财,从中博取人心和认可,这种事情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二人说说笑笑,关系也一如既往的融洽,其实这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无论彼此的身份地位再如何更迭,势力再如何发展,他们主臣之间的关系,依旧没有发生改变,私下里,和老朋友一样。
只是让人惋惜的就是,原本在曾经还被雅昭视为可以深交的平田氏族,却为了成为大名,而走上了名利权势这条不归路,对方并没有把他再当作是朋友了,而他,也懒得再去跟对方过多产生交集。
到此为止吧,盛泽,我怕一心误会。
说说笑笑,一心又看向了一言不发的淤加美族女武士,身为苇名众的领头人物以及模范代表,虽然他依旧单身,但曾经在流浪与在道场磨练剑术的日子里,他也并不是没有过红颜知己的。
二十多岁时的一心,曾也是个胸怀大志,热血沸腾的年轻人。
年轻人,多认识几个女人,跟她们发生一些超友谊的交集,也没什么的吧?
虽然中途发生过一些变故,有些可惜最终没能在一起,但是他却永远的将那‘十来份’感情,铭记于心。
浪子回头金不换,从纸醉金迷当中清醒之后,他也自此超脱了,眼里再容不下儿女私情,唯有手中的剑,才能够给他带来情绪波动,以及热血的暖流。
为了苇名!!
“她已经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了吧。”
一心有些感慨,回想曾经,他也是差一点就有了一名妻子的。
当初只要他点点头,他现在就不是在苇名了,而是成了一名豪绅氏族的上门女婿。
只是可惜了,在梦想与富婆面前,他选择了梦想。
身为一名浪人,流浪才是他前半生的命运,回到苇名,才是真正的归宿。
在雅昭惊诧的注视下,一心神色肃穆道:“既然已经走在了一起,那么就好好的经营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吧,现在的苇名局势,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混乱,有些事,身不由己,求而不得,才是最煎熬的,该成家立业,还是要早早的成家的。”
虽然他也不是没听说过蝶与雅昭的绯闻,以及淤加美族女武士其实是剑灵而不是人类这件事……
但是,这又有什么问题么?
年轻人,玩点刺激的,怎么了!?
难道我苇名一心会说自己当初放眼战国,想要去闯荡一番,结果刚走出苇名,就被一只小狐狸精给迷的神魂颠倒,差点就不想离开的这件糗事么?
苇名首脑,风评严重被害!
就是不知道那只小狐狸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可能也是死掉了吧,毕竟在那十几年间,局势比现在还要更加的混乱。
妖怪比人类的处境也要更加的艰难。
停手吧,狐狸,别再去勾引人了,外面到处都是想要冲你的阴阳师!!
“我真的很难想象……”
雅昭沉默了片刻,一脸认真的看着一心,“没想到一心大人竟然也有如此的风月史,你能想象的出来么?道玄?”
扭头看向了旁边的道玄,对方面色变得古怪,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还没等他开口,一心便立即进行了打断,轻咳一声,“这种陈年往事就不要再提了,不堪回首。”
道玄松了口气,摊了摊手。
不让说呗?真小气。
结果还没等他转过身去,一心就立马对着雅昭说道:“当初我跟道玄初次见面,他还是一名风雪场所的常客,而且因为给不起钱被扣在了那里,丢人现眼,要不是我恰巧路过,出手相助,他现在估计还在那里给人家做郎中,至少签了十几年的契约,算算时间,现在才应该被刑满释放。”
道玄脸色瞬间就黑了,怒目而视,说好的不提这件事呢?
一心视若无睹,语气淡然,“现在想想,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爬啊!!!
也不知道是谁那段时间经常跑去风雪场所,他拽都拽不住,结果因为他们给不起钱,还在酒馆大闹了一场,不仅被划入黑名单中,还引来当地势力的缉捕!
一想到这里,道玄就有点心酸了,就是因为这事,他才被迫入坑的,也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当场撕破他的伪善面孔。
二人开始了激烈的内卷斗争,你一言我一语,全然没有了苇名高层沉稳威严的面孔,有的只是两个像半大孩子似的中年人在这里拌嘴吵架。
说实话,雅昭人已经有点麻了。
他万万没想到俩人还有这种狗血经历,虽然以前他也好奇过俩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又是通过什么途径,这才将两名心有大志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想来应该也是一段值得传颂的精彩岁月吧?
但是现在看来……
他还不如不知道。
身后的两名苇名众见机不妙,已然悄悄的退回到了门外,合上了房门,他们一脸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心虚的对视一眼,“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对吧?”
“是啊,实在太可怕了……”
同伴也是有点被吓的够呛。
万一一心大人事后突然想起要跟他们清算这件事,性命威胁可能不会有,但估计也少不了要从主城的舒适圈被抽离出去,发配边疆,简直是太可怕了!
还好他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忘了这件事吧,就当做了个梦。”
“没错,我现在还在梦游。”
“咦?你怎么在这里?好巧。”
“对啊,我怎么在这里?可能是梦游吧,你又什么时候来了?真巧啊。”
两名苇名众笑容僵硬,演技稀烂,你一言我一语,站在门口开始了自我安慰。
屋子里,雅昭依旧一脸无语的看着二人在争执,手上也突然传来了冰凉的温度,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就发现是岚走了过来,正一脸笑容的看着他。
‘还好我们不是这样的,对吧?’
看了一下岚的口型,雅昭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谁知道呢。”
没有去说多么动听的甜言蜜语,只是紧了紧握着对方的手。
正当二人谈话间,旁侧被关在笼子里的蛇眼族老,悠悠转醒,或许也是因为被房子里的两个人争执声音,给吵闹到了。
“我这是……又到了哪里……”
一睁眼,看着天花板的屋顶,又看了一下四周的天守阁楼风景线,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