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破坏，横绝天地。
这是刀光，可怕到极致的刀光。
没有人能准确的形容出这是怎样的一刀。
高长生，早就不是默默无闻的普通角色。
他的实力，尤其是他的刀，早已不知道震撼了多少人。
辽东战场斩灭高丽傅采林，大兴城外以无上雷刀，压服正邪两位大宗师，在大明昆仑，更是传言以一敌三，摧枯拉朽的斩杀了包括离阳刀甲在内的三大高手。
这一桩桩战绩，早就名传天下。
当然，这其中很多战斗因为场合的原因，其实并没有太多人得见。
但当初大兴城外，高长生端坐雷海，刀压众生的场景，可是无数人亲眼看见的。
霸道，强势，横压一切。
这是高长生手中刀给所有人的感受。
紫雷刀法，这一鱼俱罗赖以成名的绝世刀法，到了高长生手上无疑展现出了更加恐怖的威力。
但是，以往所有人心中的印象，毫无疑问都无法和眼前相比。
“好狂的刀，好凶的刀。”
林灵素倒吸凉气，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他林灵素是何人，当年可是孤身入汴京，欲以一己之力灭佛的存在。
妖道，狂道，这样的称呼几乎伴随可他的一生。
不止佛门这样称呼他，很多道门内部人士，同样这样称呼他。
但如今，在眼前的这一记刀光面前，林灵素却是升起了一种拜服之感。
“杀上灵山，诸佛涅槃。”
八字雷音滚滚落下，仿佛尸山血海当头压下。
灵山，那是什么，那是传说中的佛门圣境，无上圣土，是佛祖释迦牟尼的道场。
普天之下，谁敢大言不惭的对此处不敬。
侮辱灵山，那就相当于当着儿子的面骂爹，当着道士的面骂老君，当着儒生的面骂孔子。
“灭佛之刀，这是真正的灭佛之刀。”
麒麟真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道德宗传承可谓古老至极。
作为掌教的他一身见识可谓磅礴至极。
但此时面对那毁天灭地的刀光，依旧有些语塞。
以刀光请诸佛涅槃。
哪怕对佛门恨之入骨的麒麟真人和林灵素，都是有些咋舌。
作为旁观者的林灵素等人，都是如此震撼，那直面刀光的佛门众僧就更不用说了。
刀光还没出现的时候，场中众僧就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压抑之感。
而随着刀光浮现，刀意垂落。
有一个算一个。
那些顶着光头的僧侣，全都是浑身一震。
环绕在禅院四周，盘踞在僧侣身侧的佛光，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湮灭。
就好像是被冷水浇灭的火焰一般。
一种直达灵魂的恐惧之感，从所有僧侣心头升起。
抬头望去，入眼之内，只有那占据整个苍穹的刀光。
但最让他们恐惧的还不是这如同斩在所有人灵魂上的刀光。
而是站在刀光上方，如同魔神一样俯视大地的身影。
“卡擦，卡擦，轰。”
一道道清脆的碎裂声，以及爆炸之声突然响起。
那端坐在净念禅院大殿之中的一座座金身佛像，在所有人的面前，蓦地开裂。
高空之中的天僧和了空瞬间目眦欲裂。
仅仅一个瞬间，禅院之中的所有佛像同时化为了齑粉。
当然，让两人出现这般表情的，肯定不是因为单纯的几座佛像。
毕竟净念禅院的富庶，可是名传大隋。
可是随着一尊尊佛像的炸裂，两人清晰的感受到，净念禅院的气运，还有积攒了无数年的香火念力，突然拦腰而断，而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消散。
这毫无疑问是他们绝对无法忍受的。
“这是不世佛敌，是魔罗，是波旬，诸位快一起出手，绝对不能再等下去了。”
天僧仰天咆哮。
事实上，也根本不需要他说。
高长生这指向性极其明确的一刀，可谓彻底挑动可他们的敏感神经。
而且最重要的，那凶悍绝伦的刀光已经落下，高长生没有一丝一毫留情的意思。
这个时候，可轮不到他们再生什么小心思。
大隋佛门的存亡，那都是之后的事情。
在此时，在此地，是他们能不能保住项上人头的事。
“嗡！”
立于空中的一道道人影，虽然出身宗派各不相同。
但能修炼到这个境界的人，显然不会是什么傻子。
眼前的情景，轮不到她们再做保留。
首先是道信操控的罗汉大阵，那金身罗汉法相，瞬间炸裂，化为无尽佛光，环绕在了众人身侧。
然后是天僧，慧可，直至密宗的索南。
一道道人影，如同液体一样，呈现出道道褶皱，随后慢慢消散。
伴随着一声轰鸣。
众人头顶朦胧的金光开始消散。
那之前隐隐约约的庞大山脉彻底显现。
“唵、嘛、呢、叭、咪、吽”
浩瀚无边，直透灵魂的禅音凭空而响。
禅院内外，广场之上，所有僧侣都是露出了痴迷和向往之色。
嘴唇翻动，不自觉的念起了经文。
“嗡！”
空中磅礴的山脉彻底显化成实体。
山脉中心，一尊浩瀚的佛影腾空而起。
而在佛影旁边，一座座莲台，一尊尊影像也先后浮现。
“世尊，菩萨，罗汉，灵山圣境……”
一道道狂热的呢喃之声响起。
“齐国公一刀杀上灵山，请诸佛涅槃，这场中的佛门高手合力之下，还偏偏凝聚构建出了灵山之景，还真是有一种宿命之感。”
“佛敌当前，我等也不能坐视不理，师弟出手吧。”
一直旁观的格乐巴桑，终于不再压制他的师弟，开口轻喝道。
根惇朱巴暴喝一声，身后影像再度爆发。
而随着他身上佛光亮起。
天空中灵山之景中，世尊如来的身边，也再度浮出一道影像，横三世之一，阿弥陀佛。
“哼。”
邓紫阳冷哼一声，手中剑锋直接提起。
不过还没等他出手，盘坐在莲台之上的莲花圣突然轻叹一声，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空中的刀光。
右手猛的抬起，一轮莲花法印从掌心处悬浮而出，根惇朱巴和天空灵山的连接，瞬间被打断。
格乐巴桑也是脸色突变，但还没等他动手，他的身前同样凭空亮起一枚法印。
没有人想到，一直没有动静的莲花圣竟是突然在此时出手。
就连林灵素和麒麟真人都是露出了异样。
这位宁玛派的祖师，确实让人捉摸不透。
当然了，这些想法仅仅是几人的一念之间。
莲花圣突然出手，几人也迅速挪开了对格鲁派两人的锁定。
此时，最重要的无疑还是高长生和佛门众僧的战斗。
无论是林灵素邓紫阳，还是麒麟真人，身上的涌动的气息都没散去。
佛门各大高手联手攻击，浩瀚的灵山法相更是直接囊括了场中所有僧侣。
而高长生却只有孤身一人，身后的军队数量也并不多。
如此情况，几人当然要密切关注，准备随时出手支援。
对双方实力评估，哪怕是几人也不认为，高长生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不错，高长生这一刀，确实堪称可怕。
但此时场中的，可全都是佛门祖师级人物。
再加上场中的僧侣。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相当于整个大隋佛门的力量了。
麒麟真人身上真气汹涌，左右两侧各站着一道和他极其相似的身影。
而不远处的林灵素和邓紫阳，更是已经彻底看不清面容。
一人似剑，一人如雷。
当然，三人的目光，都一直落在空中的战场。
但是接下来的发展，明显超出了他们，也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本就磅礴的灵山不断朝着四周绵延。
佛光汹涌，禅音阵阵。
整个禅院如同佛国，真的化成了西天极乐。
也就是此时，横绝于空的凶刀，终于滚滚而落。
灵山之上，所有影像，佛陀，菩萨，罗汉，都是同时举起了双手。
其中几道尤其显眼，如同实质的影像，气势更加恐怖。
“轰！”
佛门这边，金光阵阵，地涌金莲，异象浩瀚至极。
而另一边，从始至终却只有那一刀。
简单，直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而随着刀光撞上金色灵山。
一股极致的凶煞之意轰然爆发。
天空之中合力打出攻击的佛门祖师，地面之上全身心沉浸在灵山圣境的诸多僧侣。
甚至包括那随时准备支援的道门高手。
所有人的眼前都看到了一幅画面。
那是一双眼眸。
不过仅仅是一瞬间，眼眸便迅速消失。
但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是不自觉的心脏一颤。
而下一秒。
让所有人震惊的场景出现了。
尤其是一直关注的林灵素等人。
他们赫然看到。
随着刀光笔直落下，垂在灵山山巅之上。
那佛境之中，一尊尊盘坐的佛陀影像，全都淌下了行行血泪。
浩瀚无边的佛光禅音也是莫名一震。
一团团可怕的凶煞气息，从四面八方，将整座灵山包围。
“灵山染血，诸佛垂泪。”
麒麟真人不自觉的惊呼道：
“这一刀对佛门的克制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好惊人的刀，当真是佛门的天敌，真真正正的灭佛之刀。”邓紫阳冰冷的脸庞上破天荒的出现了一抹笑容。
林灵素同样点了点头，但他的眼眸中却是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确是可怕的刀，只是眼前展现出的力量，未免太过惊人了，当真有些匪夷所思。”
“眼前的力量确实超出了某种界限，不过这位齐国公向来能人所不能，何况以他的布局能力，也有可能从他处调来了其他军队。”
麒麟真人轻笑开口。
此时三人的状态都放松了一大半。
以他们的眼力，当然能看出如今的局势。
“轰！”
几乎就在三人收回真气的瞬间。
空中的灵山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一道可怕的裂缝，从山脚之下浮现，而后一路绵延直达山巅之上。
那一尊尊盘坐的佛陀影像，同时出现了剧烈的震动。
一道道赤色火焰，突然爆发，环绕在了那些影像身侧。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再度响起。
那环绕周遭的禅音，比起先前变得更加的响亮。
但只要听到的人，都能发现，此时的禅唱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区别。
听上去没有了那种直达灵魂的震撼，而是多了一种浓郁的悲意。
“业火熊熊，佛陀入灭。”
林灵素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颤抖。
如果说之前那副灵山显现，诸佛禅唱的景象，是佛门众人的梦中之景。
那眼前这幅场景，就是他林灵素做梦都想看到的画面。
当然，此时盘坐在灵山之上的一众佛陀菩萨，都不是真实人物，只是由法相凝聚而成。
但也正是如此，眼前的一切景象，其实也是那几位佛门祖师身上发生的事。
林灵素说的入灭，指的也是那几人。
像慧可几人，那都是超过了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在佛门中，其实就相当于佛陀之境了。
“轰！”
就在林灵素激动的浑身颤抖之时。
天空中的灵山，彻底从中间撕裂成了两半。
所有的异象全都消失不见。
几大祖师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不过此时的众僧身体之上，全都环绕着一道道赤红色的火焰。
火焰虽然熊熊燃烧，几人身上的衣物却并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但从他们脸上那扭曲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此时他们的情况。
“不，不可能，这绝不是你的实力。”
顶着业火燃烧的慧可，猛的睁开了双眼。
场中诸派祖师，此时还能够说出话来的，就只有慧可一人，从这点看，就能看出慧可的实力。
“你，你还是……大宗师境界，就算有一支军魂部队在身边，也绝对打不出那般可怕的一刀。”
“你，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慧可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但一双眸子却一直死死的盯着高长生。
佛门一直以来从未停止过小手段，怎么可能没有提防之心。
他们确实没有想到高长生会直奔洛阳，但对于大隋的军队，一直都有关注。
所以无论是禅院还是少林，都可以确认，洛阳周边，也就是高长生的手上并没有大规模的军队。
而刚才的一刀，很明显超出了这个界限。
“你，你……”
“祖师，祖师……”
慧可还待开口，就被另两道声音打断。
“齐国公，还请手下留情，收起业火。”
说话的赫然是了空和樊清惠，而且两人身上竟是没有业火残留。
只不过随着话音落下，天空并没有传来高长生的回应。
而实力最低的地尼，状况也明显变得越加危险。
“高长生，你难道不想知道鱼俱罗下落了吗？”
急切之下，樊清惠银牙一咬，说出了一句让全场寂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