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大副总兵王家宾大声喝令众人防御,免得被这伙叛军趁机突破,放蒙古人进入隘口,趁火打劫。
田生兰被控制站在隘口一百步的距离,听到牛有才提醒:
“我家大队长吩咐过了,你就说是蒙古人的主意,稍后会有书信。”
“哎哎,明白。”
田生兰答应之后,高声向王家宾传递着林丹汗的话。
待到这件事被传到总兵尤世禄的耳朵当中,他气得大怒:“他娘的蒙古鞑子,还胆敢威胁我!”
御史吴牲精心修饰的胡须都被火给烤了,也是怒气冲冲:
“蒙古人如此欺辱,定要杀的他们片甲不留,什么三十万石粮食,一粒粮食都不能给,我大明就没有被敲诈过!”
吴牲说的这话没有人接茬,其实这种事没少发生,只不过朝廷用的不是敲诈这个词。
去年的时候,林丹汗趁火打劫几乎攻破大同府,结果还不是朝廷花钱了事的?
只不过今年京城没有女真鞑子的威胁,朝廷就不想花钱稳住他。
宣大总督张宗衡带着自己三千标兵还没到张家口,便瞧见了滚滚浓烟。
“终究是晚了。”他略带可惜的说着,然后不紧不慢的往张家口进军。
林丹汗驻扎在宣府,一直在磨岁赏的事情。
闯贼高迎祥突出草原去,如何能够与林丹汗火并那就好了。
纵然锤匪贺今朝与林丹汗是翁婿,可在他看来,这种相互算计的翁婿,能有什么真正的情谊?
只要利益得当,张宗衡相信林丹汗那个没啥本事的蒙古大汗,能走错路子。
等宣大总督到了张家口的时候,该烧的铺子已经烧完了。
可以说,毁的五五六六。
整个城内都流窜着一股子皮毛的恶臭。
张宗衡倒是没有进城,出了这种突发事,不能怪尤总兵。
但是总得有人承担责任,既然不能是他张宗衡,那就得是养伤的宣大总兵尤世禄。
因为大明自有国情在。
事情办得成不成放一边,但是一旦出了事,必须得有人担责任。
尤世禄等人急忙跑出来汇报情况,说一伙子叛军纵火烧了张家口,联合外面的蒙古人敲诈粮食。
“刚刚接到消息,那伙人不是叛军,而是高闯贼。”
“高贼?”尤世禄等人皆是诧异不已。
闯贼不是与紫金梁等人会盟,号称三十六营,足有几十万人,都盘踞在山西长治,攻打潞王吗?
如何能扮演官军,跑到张家口作乱来!
“莫不是雁门关已失,反贼明着攻打潞安府,实则是来攻打大同府的?”
总兵尤世禄把最有可能的推测说了出来。
“反贼当真有高人呐!”
张宗衡摇摇头,随即把京城发来的邸报递给他们观看。
御史吴牲脸色突变,高闯贼不仅闯进北京城,还差点攻破皇极门,杀了陛下!
“这,这?”御史吴牲抬头看着他。
“此事是真的。”张宗衡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朝廷大军南下,高闯贼却反其道而行之,大摇大摆冒充官军北上,到了咱们宣府的地盘,这才有了火烧张家口的事情。”
众人听了都有一种无力感,以前京营可是大明最强战力,如今被反贼冲进皇城也就罢了,偏偏数万人都被人当成了猴耍。
这就是指定策略之人,属实是废物一个,只会让反贼发笑。
“不说别的了,林丹汗指定要趁火打劫。”张宗衡看着尤世禄:“尤总兵,你能抵挡的住吗?”
尤世禄指了指还在冒烟的张家口堡:“大人,人心浮动,短时间内是不能的。”
“那就和林丹汗谈一谈,拖一拖时间。”
张宗衡摸着胡须道:“如果能让他出其不意摘了高迎祥的脑袋,也不是不可能,茫茫草原之上,谁认的谁啊?
我就不相信贺今朝能因为这件事,就与林丹汗撕破脸皮。
到时候咱们在宣扬宣扬,是贺今朝借刀杀人。
因为高迎祥去杀皇帝名头太盛,他贺今朝心生嫉妒,派人与他的岳父蒙古人合谋杀了高迎祥。
此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相信呢!”
任何时候都不要高估人的智商,谣言就是这么散播开来的,且阴谋论也更加有市场,传播的只会越来越离奇!
张宗衡相信,就算贺今朝当着众人的面,剖开他自己的肚子,也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一个反贼,谁会相信反贼说的话啊!
谁让他贺今朝天生屁股做的位置就不对,是大明的叛逆呢。
“大人英明。”
众人纷纷赞扬着张宗衡的杀人不见血的好办法。
不管欧阳修有没有扒灰,他都跑不了扒灰的名头。
蒙古人的营寨内。
众人纷纷落座,部将开始杀羊,然后有人拿出钻木取火的工具,在那里一个劲的钻。
高一功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便顺利点燃了引火装置。
周遭伺候的蒙古人都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种随意保存火种的小玩意,他们是没有的,也不太会做。
林丹汗对于这种事从来没有在意过,反正生火又不归他管,从小就被伺候惯了。
至于他麾下牧民活的咋样不关心也不在乎,只要按时给他上交牛羊就行。
要粮食,也是因为他手下的贵人们一个劲的说没有粮食,跟他要粮食。
这才要大肆购买粮食,可惜没有大明的门路,还得挨晋商的宰!
火生起来之后,便是那种像鼎的锅,而不是印象当中的那种椭圆形的铁锅,里面盛满了水,放入新鲜的羊肉,直接开煮。
锅底下塞的便是干燥的马粪。
然后又有奴隶开始煮茶。
高迎祥倒是第一次体验异域风情,指着铁锅道:“这马粪烧的羊肉,到时候羊肉上有没有马粪的臭味啊?”
贺今朝耸耸肩:“说实在的,我也是第一次体验这种草原生活,万一羊肉会变得更加纯净呢!”
“总觉得你话里有话。”
高迎祥远眺自己的部下也在休息。
林丹汗的八个妻妾也都围坐在一旁,尤其是四夫人,认真打量着自己这个女婿。
自从贺今朝宣布他治下没有奴隶后,作为淑济陪嫁的蒙古奴隶们,只剩下一个会说汉话的老嬷嬷在照顾。
她听人带过话来,说自己的女婿一直都没有宠幸淑济。
故而眼前这个丈母娘,看着贺今朝同样鼻子不是鼻子的。
林丹汗见贺今朝神态如此放松,难不成他真不怕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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