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左子穆右掌快要打到聂无双头顶的时候,突然半空中飞下一件物事,缠住了左子穆的手腕。左子穆只感觉这东西冷冰冰,滑腻腻,一缠上手腕,随即蠕蠕而动。左子穆吃了一惊,急忙缩手时,只见缠在腕上的是一条尺许长的赤练蛇,青红斑斓,甚是可怖。左子穆挥臂力振,但那蛇牢牢缠在腕上,说什么也甩不脱。左子穆应变也快赶紧对龚光杰说道:“光杰,把剑给我。”
“师傅,接剑。”龚光杰赶紧把自己手里宝剑抛给左子穆。
左子穆左手接过龚光杰抛过来的宝剑,手腕一抖,只见白光一闪,就把缠在自己右手腕的赤练蛇斩为两截。众人也没见他如何出手,青蛇已然斩断,而他自己的右手丝毫无损。可见左子穆的剑法功力不弱。
“嘻嘻”这时众人听到头顶有人嬉笑。抬起头来,就见一个少女坐在梁上,双手抓的都是蛇。“长胡子老头,你干什么弄死我的蛇儿呀,我要你赔。”
聂无双也抬头看着这位少女,就见这位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身青衫,笑靥如花,手中握着十来条尺许长小蛇。这些小蛇或青或花,头呈三角,均是毒蛇。但这少女拿在手上,便如是玩物一般毫不惧怕。那少女的双脚荡啊荡的,似乎这么坐梁上甚是好玩。聂无双问道:“姑娘,是你放的蛇吗?”那少女道:“哪个长胡子老头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呢?”聂无双嘿嘿笑道:“嘿嘿,我不怕呀,就他的掌力还伤不了我,给我抓痒还差不多。”那少女奇道:“真的吗?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呀。”
就在聂无双和那梁上少女说话的时候,左子穆怒道:“你是谁家女娃娃,到这儿来干什么?”心下暗暗纳闷,这少女何时爬到了梁上,竟谁也没有发觉。如果这事要传了出去,‘无量剑’的人可丢得大了。但见那少女双脚一荡一荡,穿着一双葱绿色鞋儿绣着几朵小小黄花,纯然是小姑娘打扮,左子穆又道:“快跳下来!”
段誉忽道:“这么高,跳下来可不摔坏了么?你快叫人拿梯子来!”此言一出,又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站在聂无双身旁的肖菲菲心想:此人真是聂大哥的朋友吗?看不出来此人一表人才,却原来是个大呆子,这少女即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得梁去,轻功自然不弱,怎么要用梯子才爬的下来。
那少女道:“嘿嘿,你要先赔我蛇儿我才下去跟你说话。”左子穆道:“不就是一条小蛇吗?有什么打紧,满山都是。”他见这少女玩毒物,若无其事,她本人年纪幼小,不足一虑。但她背后的师长父兄却怕是大有来头,因此言语中也是甚是忍让。那少女笑道:“那好,你去给我捉一条来我看看。”
左子穆道:“快跳下来。”那少女道:“我偏不下来,你能把我如何。”左子穆道:“你不下来,我可要叫人上去捉你了。”那少女听到这里咯咯一笑:“你来呀,如果能拉的我下来,算你有本事!”左子穆以一派宗师,终不能当着许多武林好手、门人弟子之前,跟一个小女孩闹着玩,偏向他旁边的道姑说道:“辛师妹,请你派一名女弟子上去抓她下来吧。”(原来,这位老道姑就是左子穆的师妹西宗掌门辛双清。)
辛双清道:“西宗门下,没这么好轻功的。”左子穆脸色不由的微微一沉,心想:好你个老道姑,你这是明摆着想看我的好看呀。太可恶了。左子穆正要发话,那少女忽道:“你要是不赔我的蛇儿,我就给你个厉害瞧瞧!”说完就见她从左腰皮囊里掏出一团毛茸茸的物事,向龚光杰掷了过去。
龚光杰只道是件古怪暗器,不敢伸手去接,忙向旁边避开,不料这团毛茸茸的东西竟是活的,在半空中一扭,扑在龚光杰背上,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只灰白色的小貂儿。这貂儿灵活已极,在龚光杰背上、胸前、脸上、颈中,迅捷无论的奔来奔去。龚光杰双手急抓,可是他出手虽快,那貂儿更比他快上十倍,他每一下抓扑都落了空。旁人见他双手急挥,在自己背上、胸前、脸上、颈中乱抓乱打,那貂儿却仍是游走不停。
段誉笑道:“妙啊,妙啊,这貂儿有趣的紧,这位兄台你说呢?”说完段誉看了看聂无双。“呵呵,是啊。”聂无双也没有多说,看到这里他的心里也是对这少女佩服的紧,能把这小貂儿训练成这样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聂无双抬头对梁上少女说道:“这位姑娘可否看在在下的面上饶了这位朋友呢。嘿嘿,你还是下来说话吧,要不我这样抬头跟你说话也太不方便了,你觉得类。”
“哼,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梁上少女微微掘起小嘴说道:“如果你觉得在下面跟我说话不方便你可以上来呀。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那本事上来我就下去。嘻嘻,你敢吗?”
“哦,是吗?如果在下上去的话,也许会得罪姑娘,我看还是你下来吧。”聂无双对梁上的少女也很是无奈。
“嘻嘻,你是不敢吧,那还是算了。”梁上少女有点激将的意味,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哼,聂大哥,我上去把她揪下来,她太狂了。”肖菲菲看到梁上少女不屑的表情,心里就有气。
“不行,还是我来。”聂无双拦住要纵身而上的肖菲菲。“菲儿,你不能上去,这个丫头满身的毒物,你上去会有危险,还是我来吧,你大哥我还有一项特殊技能就是不怕毒物,看到我这头白发了吗?那是因为当年我在山上练功的时候肚子饿了,误食了一种果子,结果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满头银发,但也因祸得福造就了一身万毒不侵的奇异本领。所以还是我来吧,如果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心疼的。”
肖菲菲听到聂无双话里对自己的关心,脸上微微的一红,心里感动说道:“那,大哥你要小心,我看她的貂儿甚是厉害。”
“放心,大哥会没事的。”聂无双说完,抬头看了看梁上的少女:“姑娘,在下上来了。你小心了。”
说完,只见聂无双脚尖点地,头一晃就往梁上纵去。那少女看到聂无双上来把手里的蛇儿向聂无双掷去,聂无双看到蛇儿奔自己面门而来,双手施展开太极拳法。(虽说师傅让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太极拳,可是这少女扔下来的可都是剧毒的毒蛇,稍不慎就会有性命危险,所以才第一次使用了太极拳。)把向自己面门掷来的蛇儿都打飞了,梁上的少女看到聂无双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也是微微一慌,就见她嘴里嘘嘘吹了几声,白影闪动,那貂儿就扑到了聂无双面门。毛茸茸的尾巴就向他眼上扫去。聂无双心里一惊,这貂儿好快呀,但太极拳是以慢打快,后发制人。所以聂无双使了一招小擒拿,一下就把貂儿的脖子刁住,然后右脚尖点在左脚背上,又是一纵就来到了梁上少女的身边。把手里的貂儿送到少女的面前说道:“姑娘,给你的闪电貂,我上来了,可否跟我下去呀。”
“啊,你”梁上少女看到聂无双来到自己面前,心里不由的一惊,此人是谁呀,好厉害呀。她愣愣的接过聂无双递过来的貂儿,心里纳闷他怎么知道我的貂儿名字呢?
聂无双看到他愣神也没多说,伸出右臂就把少女揽在怀里,说道:“钟姑娘,得罪了,我带你下去。”说完纵身而下。
“啊,你怎么知”少女被聂无双抱住心中也是一慌,但更让她惊讶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呢,他到底是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脸上也是不由的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当两人脚落到地上的时候,聂无双松开了少女说道:“姑娘得罪了。”
就在聂无双飞身上梁把少女抱下来的时候,屋里也同时发生了另一件事,只见刚才的龚光杰和一个老者倒在地上,七孔流血早以死了。龚光杰的手里还抓着一封书信。就听见辛双清说道:“好卑鄙的神农帮,竟然在信上下毒。”左子穆道:“他们是想灭我们无量剑派,但不知他们在我们派里可有内应。”
这时段誉走到少女的身旁压低声音问道:“你也是神农帮的么?”那少女嗔道:“呸!我才不是呢,你胡说八道什么?”段誉道:“你不是也会用毒吗?”那少女笑道:“那些下毒的功夫粗浅的很,一眼便瞧出来了。这些笨法儿只能害害无知之徒。岂能跟我的貂儿相比。”她这几句话厅上众人都听见了,一齐往她看来。
左子穆向龚光杰手中拿着的那信瞧去,不见有何异状,侧过了头再看,果见信封和信笺上隐隐有磷光闪动,心中一凛,向那少女道:“姑娘尊姓大名?”那少女道:“我的尊姓大名,可不能跟你说,这叫天机不可泄露。”左子穆怒火直冒,强自忍耐,才不发作,说道:“那么令尊是谁?尊师是那一位?”少女笑道:“哈哈,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我跟你说我令尊是谁,你便知道我的尊姓了。你既知我尊姓,便查得到我的大名了,我的尊师便是我妈,我妈的名字更加不能跟你说了。”聂无双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心想这个丫头也太灵牙利齿了。
左子穆听她语声既娇且糯,是云南本地人无疑,寻思:“云南武林中,有那一擅于轻功的夫妇会是她的父母?”那少女没出过手,无法从她武功家数上推想,便道:“姑娘,不如我们一起商议对策,神农帮信上说谁也不许下山,连你也要杀了。”
那少女笑道:“呵呵,他们是不会杀我的,神农帮只杀无量剑的人。我在路上听到了消息,因此赶来瞧瞧杀人的热闹。长胡子老头,你们剑法不错,可是不会使毒,斗不过神农帮的。”
左子穆听她口吻中全是幸灾乐祸之意,似乎‘无量剑’越死得人多,她越加看得开心,当下冷哼一声,问道:“姑娘在路上听到什么消息?”他一向颐指气使惯了,随便一句话,似乎都叫人非好好回答不可。
那少女忽道:“你吃瓜子不吃?”
左子穆脸都气紫了,要不是有大敌在外,早已发作,当下强忍怒气,“不吃!”
聂无双这时插口道:“你这是什么瓜子?咸的?甜的?还是五香的?”那少女道:“啊呦!瓜子还有许多讲究么?我可不知道了,这是我妈妈用蛇胆炒的,常吃眼目明亮,你试试看。”说着抓了一把,塞在聂无双手中,又道:“吃不惯的人,觉得有点苦,其实很好吃的。”“好啊,我尝尝”聂无双接过少女递过来的瓜子吃了一粒,入口果觉辛涩,但略加辩味,便似谏果回甘,舌底生津,当下接连吃了起来嘴里说道:“真的很好吃呀,回头我也做点别的口味给你吃如何?”
“呵呵,真的,好啊。”少女听到聂无双要给她做别的味道的瓜子高兴的拍手叫道。
“菲儿,段兄,你们也尝尝。”聂无双说完把瓜子也分给了肖菲菲和段誉的手中,四人就肆无忌惮的在众人面前磕起了瓜子。
左子穆又问:“姑娘在道上听到什么消息,若能见告,在下……在下感激不尽。”他为了探听消息,言语只得十分客气。那少女道:“我听神农帮的说什么‘无量玉壁’,那是什么玩意儿?”左子穆一怔:“无量玉壁?难道无量山中有什么宝玉、宝壁么?倒没听见过。双清师妹,你听人说过么?”双清还未回答,少女抢着道:“她自然没听说过,你俩不用一搭一挡做戏,不肯说,那就干脆别说。哼,好稀罕么?”
左子穆神色尴尬,说道:“啊,我想起来了,神农帮所说的,多半是无量山白龙峰畔的镜面石。这块石头平滑如镜,能照见毛发,有人说是块美玉,其实呢,只是一块又白又光的石头罢了。”
“哦,这样呀,呵呵,我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要下山了,你们跟我走吗?我请你们去我家做客如何。”少女对聂无双三人说道。
“等一下,姑娘,你还没告诉在下你是怎么听到这个消息的。”这时左子穆看到少女要走赶紧闪身拦在少女面前。
少女微微一皱眉说道:“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凭什么拦我呀。让开。”
“嘿嘿”左子穆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如若不把你怎么听到这个消息的事告诉在下,不好意思,就请你先留下吧。”
“哼,我偏不说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你有本事把本姑娘留下吗?”少女已经满脸的不满。
左子穆说完左臂微动,晃动一下手中长剑,说道:“姑娘对不起了,请你留下。”左子穆长剑一抖,指向那少女左肩,他倒并无伤人之意,只是不许她走出练武厅。
“那好,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了。”少女说完,在腰间的皮囊上一拍。就见白影一闪扑向了左子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