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东北角来的这些人正是丐帮的传功长老、执法长老,大仁、大勇、大礼和大信各舵的舵主,率领着大批的帮众,全部赶到。各人本来都有很多话要说,但见乔峰在此,也就没有人随意开口了。
乔峰见众人到齐,说道:“大伙儿分别坐下,我有话说。”众人齐声应道:“是!”有的向东,有的向西,各按职位辈份,或前或后、或左或右的坐好。乔峰见众人都守规矩,心下先自宽了三分,微微一笑。可是当他看到聂无双的时候,就见聂无双还在哪里站着,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干嘛呢?乔峰笑道:“聂三弟,你为何不坐呀,你先坐下,大哥自有话说。”聂无双一听,哈哈一笑,说道:“嘿嘿,大哥,这里的烂摊子就交给你收拾了,小弟我困了,我找个地方睡会去。”说着聂无双还伸了个懒腰,四处打量了一下。忽然聂无双发现了一株杏树非常的茂盛,笑道:“嘿嘿,这个地方睡觉不错。”说完,聂无双身子一纵,跳到了哪株杏树上,然后说道:“大哥,你慢慢处理你的事情,小弟我先睡会。”说完,聂无双倒在了杏树上睡了。其实,聂无双根本就没睡,他知道将要发生些什么事,只是让他看着乔峰受罪他有点不忍,所以他找了个理由回避一下。
乔峰瞧聂无双这个样子也没多说,笑着摇了摇头,心道:我这个三弟也真是一个怪人呀,随他吧!乔峰看了看丐帮众人,道:“咱们丐帮多承江湖上朋友瞧得起,百余年来号称武林第一大帮。既然人多势众,大伙儿的想法不能一致,那也是难免之事。只须分说明白,好好商量,大伙儿仍是相亲相爱的好兄弟,大家也不必将一时的意气纷争,瞧得太过重了。”乔峰说这些主要是想把丐帮这次的叛乱消弭于无形,他可不想引起丐帮兄弟们的自相残杀。
众人听乔峰这么说,原来剑拔弩张之势果然稍见松弛。
就见坐在乔峰右首的一个面色蜡黄的老丐站起身来,说道:“请问宋奚吴陈四位长老,你们命人将我们关在太湖中的小船之上,那是何意?”这人是丐帮中的执法长老,名叫白世镜,向来铁面无私,帮中大小人等,纵然并不违犯帮规刑条,见到他也是惧怕三分。
四长老中宋长老年纪最大,隐然是四长老中的首脑。他脸上泛出红色,咳嗽一声,说道:“这个……这个……嗯……咱们是多年来患难与共的好兄弟,自然并无恶意……白……白执法瞧在我老哥哥的面上,那也不必介意。”
聂无双在树上眯着眼睛,耳朵却听着众人的话语,可当他听到了这个宋长老的话后心中暗乐,心道:这个宋长老是不是老糊涂了,你们这是叛变,就跟叛国是一个道理,怎么可能就凭你一句,瞧在你的面上就此轻轻一笔带过呢?
白世镜道:“宋长老说并无恶意,事情却非如此。我和传功长老他们,一起被囚在三艘船上,泊在太湖之中,船上堆满柴草硝磺,说道我们若想逃走,立时便引火烧船。宋长老,难道这并无恶意么?”宋长老道:“这个……这个嘛,确是做得太过分了些。大家都是一家人,向来亲如兄弟,怎么可以如此蛮来?以后见面,这……这可如何是好呀?”他后来这几句话,已是向陈长老而说。
白世镜这时指向一条汉子,厉声道:“你骗我们上船,说是帮主要见我们。你假传帮主号令,该当何罪?”那汉子吓得浑身簌簌发抖,颤声道:“弟子职位低微,如何敢作此犯上欺主之事?都是……都是……”他说到这里,眼睛瞧着全冠清,意思是说:“本舵全舵主叫我骗你上船的。”但他是全冠清的下属,不敢公然指证。白世镜道:“是你全舵主吩咐的,是不是?”那孩子垂首不语,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白世镜道:“全舵主命你假传帮主号令,骗我上船,你当时知不知道这号令是假的?”那汉子一听登时脸无血色,不敢作声。
白世镜这时冷笑道:“李春来,你向来是个敢作敢为的硬汉,是不是?大丈夫有胆子做事,难道没胆子应承吗?”
李春来脸上突显刚强之色,胸膛一挺,朗声道:“白长老说得是。我李春来做错了事,是杀是剐,任凭处分,姓李的皱一皱眉,不算好汉。我向你传达帮主号令之时,明知那是假的。”
白世镜道:“哦,李春来,我来问你,你为何这么做?难道是帮主对不起你么?还是我白世镜对不起你?”李春来道:“都不是,帮主待属下义重如山,白长老公正严明,谁都没有异言。”白世镜厉声道:“然则那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缘故?”
李春来向跪在地下的全冠清瞧了一眼,又向乔峰瞧了一眼,大声道:“属下违反帮规,死有应得,这中间的原因,非属下敢说。”说完手腕一翻,白光一闪,李春来的手上就多了一柄刀,说时迟那时快,李春来举刀朝着自己的心口刺去。
众人等见他要自杀,再想拦阻已是不及,眼看李春来这一刀就要刺中自己的心口。突然就听‘噗’的一声,李春来唉呦一声,刀掉在了地上。众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李春来的刀为何突然掉在地上,就连乔峰那么高的功夫也不知道李春来的刀为何掉在地上。原来当乔峰见李春来想要自杀,本想过去相救,可就在这时李春来的刀掉在了地上。
这时就听在杏树上睡觉的聂无双突然说话了,聂无双道:“李春来,你话没说清就想死吗?这样不是便宜了你。”
乔峰一见原来刚才击落李春来手中刀的是聂无双,心中纳闷三弟是用什么方法办到的。就听聂无双又道:“李春来,我佩服你是个敢作敢为的汉子,你要是死了有点太可惜了,人孰无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乔大哥,今天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放了他吧?”乔峰一听,道:“三弟,愚兄在此先谢过你刚才出手相救,但是帮中所有执法事情都有白长老决定,这个……你还是问过白长老吧?”
聂无双一听,身子没动说道:“白长老,能不能看在小子我的面上放过李春来?”白世镜道:“他明知号令是假,却不向帮主举报,反来骗我,罪大恶极,理该处死。”聂无双一听,心道:哼,口是心非,难道你白世镜就一辈子没犯过错吗?今天我非要救这个李春来不行,看你能把我怎地?聂无双想到这说道:“白长老,人这一辈子谁没有犯过错呀,人投胎一次也不容易,你也该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呀,不要一竿子打死嘛?再说了难道你白长老就一点错都没有犯过吗?我看还是算了吧。嗯!”
白世镜一听聂无双的话心中就是一动,说道:“好吧,今天我就看在聂少侠的面上饶了李春来。”白世镜说着转身看向李春来冷冷地说道:“李春来你假传帮主号令,蓄意伤害我与传功长老,本该处死。但是聂少侠替你求情,他是丐帮的贵宾又是本帮帮主的义弟,看在他的面上就饶你死罪,但是你对丐帮的所作所为已不能再成为丐帮弟子。你听着,我就罚你出丐帮,从今以后再也不是我们丐帮的弟子,你走吧。”
李春来一听白世镜饶过自己,犹如做梦一般,说道:“白长老,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饶了我。”白世镜冷哼了一声,道:“哼,我白世镜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说放了你就放了你。你赶紧走吧,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说你是丐帮弟子。”李春来一听,冲着白世镜和乔峰说道:“多谢帮主和白长老。”说完起身来到聂无双躺着哪株杏树前‘扑嗵’一声跪在聂无双的面前,说道:“聂少侠,我李春来今天能两世为人全靠聂少侠仗义相救,从今以后我李春来这条命就是聂少侠你的。只要你将来有用得着我李春来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聂无双也没有动,道:“李春来你起来,我只所以救你乃是知道你是个正直之人,你听着我聂无双不求你回报,你以后好自为之赶紧走吧。”李春来听了心中感动,道声多谢然后起身离去。乔峰也是心中赞许,暗赞聂无双做的对。
白世镜见李春来远去了,转头向传功长老道:“项兄,骗你上船的,却又是谁?”话音刚落就见人丛中一人跃起身来,向林外急奔。
这个人身上背负着五只布袋,是丐帮的五袋弟子。他逃得极是匆忙,不问可知,自是假传号令、骗项长老上船去之人。传功、执法两长老相对叹息一声,并不说话。
突然在那五袋弟子面前人影一闪,出现一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就听这人嘿嘿一声冷笑说道:“朋友,你走这么快要去干嘛呀,难道你要上厕所吗?哼,你跟刚才那位李春来比起来差的远了,敢做不敢为算什么英雄,你这种人活在世上也只会为祸人间,留你何用。”说着就见这人一抬手‘啪’的一声打在了这名五袋弟子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