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这个阴恻恻的声音继续说道:“丐帮与人约在惠山见面,毁约不至,原来都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嘿嘿嘿,可笑啊可笑。”这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咬字不准,又似大舌头,又似鼻子塞,听来极不舒服。
聂无双心中一动,叹了一口气心说:该来的都来了。唉!
大义分舵蒋舵主和大勇分舵方舵主同声“啊哟”,说道:“徐长老,咱们误了约会,对头寻上门来啦!”
徐长老问道:“是什么约会?对头是谁?”他久不闻江湖与本帮事务,一切全不知情。执法长老低声问蒋舵主道:“是乔帮主答应了这约会么?”蒋舵主道:“是,不过属下已奉乔帮主之命,派人前赴惠山,要对方将约会押后七日。”
那说话阴声阴气之人耳朵也真尖,蒋舵主轻声所说的这两句话,他竟也听见了,说道:“既已定下了约会,哪有什么押后七日、押后八日的?押后半个时辰也不成。”
白世镜怒道:“我大宋丐帮是堂堂帮会,岂会惧你西夏胡虏?只是本帮自有要事,没功夫来跟你们这些跳梁小丑周旋。更改约会,事属寻常,有什么可啰唆的?”
聂无双嘿嘿一声冷笑,道:“你们误了约会都赖这个徐长老,不信你看看那个蜡丸里写的是什么?我刚才一直要求让我乔大哥看蜡丸,可你这个老东西就是不允,哼,如果今天丐帮尽毁,都是你一人之过。”
徐长老一听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把手里的蜡丸打开一看,果然如聂无双所说,心中也是暗自惭愧。就在这时突然呼的一声,杏树后飞出一个人来,直挺挺的摔在地下,一动也不动。这人脸上血肉模糊,喉头已被割断,早已气绝多时,群丐认得是本帮大义分舵的谢副舵主。
蒋舵主又惊又怒,说道:“谢兄弟便是我派去改期的。”
执法长老道:“徐长老,帮主不在此间,请你暂行帮主之职。”聂无双一听哼了一声,说道:“让他管理丐帮,那丐帮非完蛋不行。”徐长老道:“老朽不才,丐帮值此为难之际,我是不会退缩的。”说完转身冲着那声音的方向朗声说道:“常言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敝帮派人前来更改会期,何以伤他性命?”
那阴恻恻的声音道:“这人神态倨傲,言语无礼,见了我家将军不肯跪拜,怎能容他活命?”群丐一听,登时群情汹涌,许多人便纷纷喝骂。
徐长老道:“你鬼鬼祟祟的躲着,为何不敢现身?胡言乱语的,瞎吹什么大气?”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到底是谁鬼鬼祟祟的躲在杏子林中?”
猛听得远处号角呜呜吹起,跟着隐隐听得大群马蹄声自数里外传来。
徐长老凑嘴到白世镜耳边,低声问道:“那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事?”白世镜也低声道:“西夏国有个讲武馆,叫做什么‘一品堂’,是该国国王所立,堂中招聘武功高强之士,优礼供养,要他们传授西夏国军官的武艺。”徐长老点了点头,道:“西夏国整军经武,还不是来打我大宋江山的主意?”白世镜道:“正是如此,凡是进得‘一品堂’之人,都号称武功天下一品。统率一品堂的是位王爷,官封征东大将军,叫做什么赫连铁树。据本帮派在西夏的易大彪兄弟报知,最近那赫连铁树带领馆中勇士,出使汴梁,朝见我大宋太后和皇上。其实朝见是假,真意是窥探虚实。他们知晓本帮是大宋武林中一大支柱,想要一举将本帮摧毁,先树声威。然后再引兵犯界,长驱直进。”徐长老暗暗心惊,低声道:“这条计策果然毒辣得紧。”
白世镜道:“这赫连铁树离了汴梁,便到洛阳我帮总舵。恰好其时乔帮主率同我等,到江南来为马副帮主报仇,西夏人扑了个空。这干人一不做,二不休,竟赶到了江南来,终于和乔帮主定下了约会。”
徐长老心下沉吟,低声道:“他们打的是如意算盘,先是一举毁我丐帮,说不定再去攻打少林寺,然后再将中原各大门派帮会打个七零八落。”白世镜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些西夏武士便当真如此了得?有什么把握,能这般有恃无恐?乔帮主多少知道一些虚实,只可惜他在这紧急关头……”说到这里,自觉不妥,登时住口。
这时马蹄声已近,聂无双赶紧躲在人群身后,看着马蹄声的方向。就见八骑马分成两行,冲进林来。八匹马上的乘者都是手执长矛,矛头上缚着一面小旗。矛头闪闪发光,依稀可看到左首四面小旗上都绣着“西夏”两个白字,右首四面绣着“赫连”两个白字,旗上另有西夏文字。跟着又是八骑马分成两行,奔驰入林。马上乘着四人吹号,四人击鼓。
这时聂无双就觉得自己身旁好像有一人,扭头一看竟是段誉,就听段誉说道:“三弟,这阵仗全然是行军交兵,却哪里是江湖上英雄好汉的相会呀?”聂无双嘿嘿一笑,道:“二哥,他们就是来者不善。你还是去守护好你的那个语嫣姑娘吧。嘻嘻!”段誉一听脸色一红,站在聂无双的身旁。
在号手鼓手之后,进来八名西夏武士。徐长老见这八人神情,显是均有上乘武功,心想:看来这便是一品堂中的人物了。那八名武士分向左右一站,一乘马缓缓走进了杏林。马上乘客身穿大红锦袍,三十四五岁年纪,鹰钩鼻、八字须。他身后紧跟着一个身形极高、鼻子极大的汉子,一进林便喝道:“西夏国征东大将军驾到,丐帮帮主上前拜见。”声音阴阳怪气,正是先前说话的那人。
徐长老道:“本帮帮主不在此间,由老朽代理帮务。丐帮兄弟是江湖草莽,西夏将军如此客礼相见,咱们高攀不上,请将军去拜会我大宋王公官长,不用来见我们要饭的叫化子。若以武林同道身份相见,将军远来是客,请下马叙宾主之礼。”这几句话不亢不卑,既不得罪对方,亦顾到自己身份。聂无双心想:果然姜是老的辣,徐长老很是不错呢!
那大鼻子道:“贵帮帮主既不在此间,我家将军是不能跟你叙礼的了。”一斜眼看到打狗棒插在地下,识得是丐帮的要紧物事,说道:“嗯,这根竹棒儿晶莹碧绿,拿去做个扫帚柄儿,倒也不错。”手臂一探,马鞭挥出,便向那打狗棒卷去。
聂无双心中暗乐,心道:就你那德行怎配动丐帮的打狗棒,算了,虽说自己不喜欢丐帮这帮老家伙,还是看在乔大哥的面上帮帮他们吧。想到这聂无双伸出右手食指说声“着”商阳剑应声而出,就听“叭”的一声,马鞭应声而断。紧接着聂无双脚踩酒仙望月步纵了过去,一伸手抄起打狗棒别在身后,嘿嘿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拿丐帮的打狗棒,你的手洗干净了吗?”那大鼻汉子扔了手中的马鞭说道:“你是何人?胆敢管老子的事!”
聂无双嘿嘿一乐,道:“你当谁老子呢,我是你小太爷。我告诉你这根棒子是我大哥的,除了他谁也不许碰。”
大鼻汉子问道:“你是丐帮中人吗?”聂无双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那大鼻汉子说道:“你既然不是丐帮中人,这里就没你的事。”
这个汉子说得十分无礼,群丐以为以聂无双的脾气会大打出手,可让他们意外的是聂无双不但没发脾气,反而笑道:“你说的也对,嘿嘿,还是你说吧!”
大鼻汉子说道:“我家将军听说中原丐帮有两门绝技,一是打猫棒法,一是降蛇十八掌,想要见识见识。”
聂无双突然说道:“非也非也,你们想见识的这两门绝技丐帮都不会呀。”徐长老、传功长老、执法长老等人刚才心下却暗暗着急:这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自来只本帮帮主会使,对头即知这两项绝技的名头,仍是有恃无恐的前来挑战,只怕不易应付。可这时见聂无双出头,不由得暗暗高兴,因为他们刚才见聂无双会丐帮的打狗棒法。聂无双续道:“你们要见识丐帮的打猫棒法和降蛇十八掌。嘿嘿,正好小太爷不才我会几招,不知道你们这些猫啊蛇啊什么的谁来跟我打。”
大鼻汉子刚要在说,就听他身后一人粗声粗气的道:“呵呵,好大的口气,我来跟你打。”说着从人从中挤了出来,双手叉腰一站。
聂无双一见这人相貌丑陋,神态凶恶,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南海鳄神岳老三,原来是你,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敢跟我打吗?你们那其他几恶呢?你们老大来了吗?”
这时段誉也走过来说道:“乖徒儿,这位聂少侠是我的结拜兄弟,也就是你的师叔还不见礼。”南海鳄神一见是段誉心中那个郁闷呀,忍着气上前,跪下去磕了头,说道:“师父,你老人家好!”他越想越气,猛地跃起,发足便奔,口中连声怒啸。
众人听得那啸声便如潮水急退,一阵阵的渐涌渐,单听这啸声便知此人武功非同小可。众人十分奇怪段誉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居然是他师父,而王语嫣、阿朱、阿碧三人知道段誉全无武功,更是诧异万分。最让大家诧异的就是这么厉害之人居然是聂无双的手下败将。
聂无双见南海鳄神走的远了,哈哈笑道:“四大恶人你们居然做了西夏一品堂的走狗,还不滚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