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双听到乔峰的喝声就没有把这一掌拍下去。问道:“乔大哥,你为何不让我杀他。他太可气了。”
乔峰道:“三弟,你杀了他当世还有谁能救阿朱姑娘。”说着乔峰纵目四顾,一瞥间便见到不少武学高手,这些人倒有一半相识,俱是身怀绝艺之辈。他一见之下,登时激发了雄心豪气,哈哈大笑,说道:“你们都说我是契丹人,要除去我这心腹大患。嘿嘿,是契丹人还是汉人,乔某此刻自己也不明白……”
人丛中忽有一个细声细气的人说道:“是啊,你是杂种,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种。”聂无双一听,眼放利芒扫过众人,找寻刚才说话之人在那发出的声音。可是这人挤在人丛中,说得一两句便即住口,聂无双也没发现他在何处。
乔峰听了这几句话,凝目瞧了半晌,点了点头,不加理会,向薛神医续道:“倘若我是汉人,你今日如此辱我,乔某岂能善罢甘休?倘若我果然是契丹人,决意和大宋豪杰为敌,第一个便要杀你,免得我伤一个大宋英雄,你便救一位大宋好汉。是也不是?”薛神医道:“不错,不管怎样,你都是要杀我的了。今天就让你三弟把我杀了吧,免得你将来后悔。”乔峰道:“我今日不杀你,也不让我三弟杀你。我今天是来求你救了这位姑娘,一命还一命,乔某永远不动你一根寒毛便是。”薛神医嘿嘿冷笑,道:“老夫生平救人治病,只有受人求恳,从不受人胁迫。”乔峰道:“一命还一命,甚是公平,也说不了是什么胁迫。”
人丛中那细声细气的声音忽道:“你羞也不羞?你自己转眼便要给人乱刀斩成肉酱,还说什么饶人性命?你……”
乔峰和聂无双突然同时吼道:“滚出来!”两人的内功何等了得,只见得声震屋瓦,梁上灰尘簌簌而落。群雄均是耳中雷鸣,心跳加剧。
人丛中一条大汉应声而出,摇摇晃晃的站立不定,便似醉酒一般。这人身穿青袍,脸色灰败,群雄都不认得他是谁。
谭公忽道:“啊,他是追魂杖谭青。是了,他是‘恶贯满盈’段延庆的弟子。”
就见追魂杖谭青脸色肌肉扭曲,显得全身痛楚已极,双手不住乱抓胸口,从他身上发出话声道:“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何……何故破我法术?”说话仍是细声细气,只是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一般,口唇却丝毫不动。众人见了,尽皆骇然。
聂无双冲着薛神医嘿嘿笑道:“好个英雄宴,好个一群的名门正派,哈哈哈哈!”
薛神医怒道:“你是‘恶贯满盈’段延庆的弟子?我这英雄之宴,请得是天下英雄好汉,你这种无耻败类,如何也混将进来?”
忽听得远处高墙上有个非常难听的声音说道:“什么英雄之宴,我瞧是狗熊之会!”他的声音说男不男,说女不女,犹如宫廷中的宦官的声音一般,聂无双一听这个声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知道是谁来了,可他这一笑却把他手里抓着的薛神医给笑愣了。他说第一个字相隔尚远,说到最后一个“会”字之时,人随声到,从高墙上飘然而落,身形奇高,行动却是快极。屋顶上不少人发拳出剑阻挡,都是慢了一步,被他闪身抢过。大厅上不少人认得,此人乃是“穷凶极恶”云中鹤。
云中鹤飘落庭中,身形微晃,已奔入大厅,抓起谭青,疾向薛神医冲来。聂无双嘿嘿笑道:“云中鹤,有我在此,你还敢猖狂,那一脚我踢得你不爽是吗?”
云中鹤刚才离得远就见一个小叫化抓着薛神医,他也看不清那个小叫化的面目没有认出聂无双来,此时离得近些突然发现这个小叫化居然是聂无双吓得他魂差点飞了。原来聂无双上次在杏子林那一脚把云中鹤的男性器官踢坏,虽说他的性命是保住了,可是云中鹤从此也再做不成男人了。这时一见是聂无双哪里还敢过多耽搁,也是他轻功了得,在空中硬是来了个急转,飞身上了高墙准备逃走。
英雄会上的好手也不少,只是事出突然,谁都猝不及防。等见云中鹤上了墙体要跑,追他已是不及。乔峰突然喝道:“留下吧!”挥掌凌空拍出,掌力疾吐,便如有一道无形的兵刃,击在云中鹤背心。
聂无双看着空中的云中鹤和谭青嘿嘿一声冷笑,道:“想走,那有那么容易,去给你们老大稍个信,就说他的徒弟是我聂无双杀的,着!”聂无双说着伸出右手的食指,照着空中云中鹤抓着的谭青就是一指,商阳剑应声而出击在谭青身上。
云中鹤和谭青同时闷哼一声,重重摔将下来,口中鲜血狂喷,有如泉涌。众人在看那谭青早已绝气身亡,原来在谭青的心口上有个一指粗的窟窿,显然是被刚才聂无双那一指所伤。众人看了都是心惊,都觉得聂无双这暗器十分的厉害。乔峰也不例外,心说:我这三弟好俊的功夫,看他刚才的出手不像是使用的暗器,很像是大理的一阳指。
只见云中鹤缓缓挣扎着站起,蹒跚着出门,走几步,吐一口血,群雄见他伤重,谁也不再难为他,均想:此人骂我们是‘狗熊之会’,谁也奈何他不得,反倒是乔峰出手,给大伙儿出了这口恶气。
乔峰说道:“两位游兄,在下今日在此遇见不少古人,此后是敌非友,心下不胜伤感,想跟你讨几碗酒喝。三弟,你也把薛神医放了吧,我们今天不难为他了。”聂无双答应一声,松开了抓住薛慕华的手。
众人听他要喝酒,都是大为惊奇。可聂无双心中难受,心说:大哥小弟跟你一个头磕在地上,我今天要跟你共同进退。游驹心道:且瞧他玩什么伎俩。当即吩咐庄客取酒。聚贤庄今日开英雄宴,酒菜自是备得极为丰足,片刻之间,庄客便取了酒壶、酒杯出来。
乔峰道:“小杯何能尽兴?相烦取大碗装酒。”两名庄客取出几只大碗,一坛新开封的白酒,都放在乔峰面前桌上,在一只大碗中斟满了酒。乔峰道:“都斟满了!”两名庄客依言将几只大碗都斟满了。
乔峰端起一碗酒来,说道:“这里众家英雄,多有乔峰往日旧交,今日既有见疑之意,咱们干杯绝交。哪一位朋友要杀乔某的,先来对饮一碗,从此而后,往日交情一笔勾销。我杀你不是忘恩,你杀我不算负义。天下英雄,俱为见证。”
众人一听,都是一凛,大厅上一时鸦雀无声。各人均想:我如上前喝酒,势必中他暗算。他这劈空神拳击将出来,如何能够抵挡。
而聂无双这时却退在一旁,心道:我看谁敢去喝,谁第一个喝我就第一个宰他。丐帮众人都看着聂无双的脸色,显然他们都在等聂无双的指示,哪知道刚才还很欢腾的聂无双这时却退在一旁,众人一看只好也都退在一旁。
正在这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女子,聂无双一看差点没气晕了,怒目而视丐帮的众长老,心说:你们怎么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也带来了。原来走出来的这个女子正是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就见她双手捧起酒碗,森然说道:“先夫命丧你手,我跟你还有什么故旧之情?”她刚将酒碗放到唇边,还没喝就听一人说道:“慢来,慢来!女子怎可饮酒。”
马夫人一看说话之人是丐帮新主聂无双,就是一愣,说道:“聂帮主,你阻止我是何意?”
聂无双嘿嘿一声冷笑,道:“马夫人,我想问你一句,你可是丐帮中人吗?”
马夫人道:“先夫是丐帮的副帮主,我怎么不是丐帮中人。”
聂无双冷冷地说道:“哦,那我问你,我是丐帮的帮主吗?”
马夫人听了聂无双的话不由得一愣,不知道聂无双是何意,道:“您当然是丐帮的帮主。不知道聂帮主此话何意?”
聂无双一巴掌就把马夫人手里的酒碗打掉,怒道:“哼,既然知道我是帮主,你就要听我的,我没命令你们喝酒,谁让你出来的。再说了,你一个女人怎么那么喜欢抛头露面,还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我当初说过,我决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决不放过一个恶人。马大元之死谁也没有证明是乔峰所杀,你口口声声说是乔峰杀了你先夫,你有何证据。难道马大元死的时候你就在场亲眼所见吗?嗯!”
马夫人一听聂无双的话,心中就是一惊,但是他马上恢复过来说道:“我虽没亲眼所见,但是当初杏子林的时候不是说了吗……”聂无双打断马夫人的话说道:“你给我闭嘴,你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在这给我们丐帮丢人现眼。来人,把她给我带回丐帮总舵,没我命令不得让她离开丐帮半步。”当时从丐帮人群中走出几名弟子来到马夫人近前,说道:“马夫人,请吧,不要让我们为难?”
马夫人狠狠瞪了聂无双一眼,说道:“帮主,今日之事小女子一定铭记在心,哼!”说完马夫人跟着丐帮弟子走了。聂无双看了看乔峰笑了笑没有说话又退回他刚才的位置。
丐帮众人一看聂无双此举,本来想过去之人也都不敢过去了。正在这时人群中又走出一人,正是丐帮徐长老。聂无双一看,心道:行,姓徐的,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个老不死的,待会我必杀你。
徐长老走到乔峰近前,一言不发的喝了一大碗酒,乔峰跟他对饮一碗。丐帮众人见徐长老喝了绝情酒聂无双没有发话,也都想过去喝一碗。传功长老过去也跟乔峰喝了一碗。跟着执法长老白世镜过来,举起酒碗正要喝酒,乔峰道:“且慢!”白世镜道:“乔兄有何吩咐?”他对乔峰素来恭谨,此时语气竟也不异昔日,只不过不称“帮主”而已。
乔峰道:“白兄弟,乔峰今日一战不知生死,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往昔的份上,求薛神医解救一下这位阿朱姑娘,请你照护这个姑娘平安周全。”
白世镜道:“乔兄放心,白世镜定当恳求薛神医赐予医治。这位阮姑娘若有三长两短,白世镜自刎以谢乔兄便了。”这几话说得很是明白,薛神医是否肯医,他自然没有把握,但他必定全力以赴。
乔峰道:“如此兄弟多谢了。”白世镜道:“待会交手,乔兄不可手下留情,白某若然死在乔兄手底,丐帮自有旁人照料阮姑娘。”说着举起大碗,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乔峰也将一碗酒喝干了。
其次丐帮宋长老、奚长老等过来和乔峰对饮。丐帮的旧人饮酒绝交已毕,其余帮会门派中的英豪,一一过来和乔峰对饮。
聂无双看着心中那个气呀,心道:你们真行,喝酒车轮战,想把我乔大哥灌醉了好下手是吧。最可恨的就是丐帮这些人,你们都把我当空气是吧,没喝过酒是怎么的。聂无双想到这,站起来‘啊’的大吼一声,顺势抓起身旁的传功长老就给掷出了院外。传功长老在丐帮的武功可以说算上乘,可是聂无双突然偷袭,让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制住要穴给掷出院外去了。丐帮众长老一见聂无双突然发威把传功长老掷了出去,齐声问道:“帮主你这是何意。”
聂无双道:“你们没喝过酒是怎么的,我让你们喝。”说完聂无双左右手抡开顺势又抓住执法长老和吴长老也给掷出院外。紧接着把陈长老、奚长老等人都掷了出去。聂无双武功比这几人高出太多,加上他脚下施展酒仙望月步,神鬼莫测几人都被他制住扔了出去。聂无双把这几人扔完唯独没有扔徐长老,他把背后的打狗棒拿出来冲着丐帮弟子说道:“丐帮弟子听令,我命尔等尽数退出此地,去院外传我命令,让几位长老速速离开此地赶回丐帮总舵不得有误,违者帮规处置。徐长老留下跟我在此。”丐帮众人见帮主发威,都领令退出了此地。
众人见发生此等变故尽皆被聂无双的神功骇住,心道:这位丐帮的新帮主武功好厉害。
就在这时鲍千灵和快刀祈六也均和乔峰喝了绝情酒。向望海走上前来,端起酒碗,说道:“姓乔的,我来跟你和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