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2月12日起,锦湖在建邺召开了为期三天的高级经理会议,时间上紧迫了一些,能充分讨论的问题也有限,不过对高级经理会议做出一些制度性的规定。高级经理会议以后每个季度都会定期举行,集体讨论与决策整个锦湖体系未来的发展方向与战略,重要事项也将由会议办公室通报众人,也决定以后的高级经理会议由爱达集团与锦湖商事的总裁轮值主持,眼下就由陈信生与叶建斌两人轮流担任会议轮值主席,这样在制度上确保爱达集团与锦湖商事在锦湖体系内的核心地位。
倒是周游一句戏言,“二十九人会议”这个不正式的称谓深入人心,锦湖内部这几天都以这个名称来指代高级经理会议。
14日下午,三天的“二十九人会议”结束了,按照日程的安排,要组织参加参观橡树园实验园。
北方的寒流还没有侵来,建邺的天气虽然清寒,但也能让人忍受,实验园里的金黄色或金红色的橡树叶簌簌而落,园圃里积了薄薄的一层。
实验园区对外管制不严格,甚至有附近高校的男女学生偷溜进来谈恋说爱,门卫也不会驱逐他们,进入各个研发楼的大堂后门禁管制才会严格起来。
叶建斌近一年来很少有时间在建邺,加上也没有事务上的必要,他还是第一次走进实验园的研发楼里,看着楼道里的廊灯亮度随着人的走近而自动调节,室内的空调系统也是自动调节,都觉得很惊奇,相信还有许多细节处没有人提醒还感受不到,他问张恪:“这几栋楼里砸了多少钱?”
“你原先估计这几栋楼造价有多少?”张恪笑着问,“在楼宇智能系统上的投入,差不多是你所估算的两倍……”
实验园去年建成四栋楼,今年又建成二栋楼投入使用,由于燕归湖临近建筑有限制的要求,六栋研发楼的总建筑面积也不过十万平方米,由于是低层建筑,建筑上的成本要远远低于高层建筑,叶建斌原先估算也就两三个亿,绝没有想到这几栋楼里能投入七八个亿,这当然还没有将实验设备算在内,实验设备的价值绝对要远远超过这几栋楼的价值。
叶建斌呶呶嘴,不说什么,他之前对爱达集团的业务只能算有粗浅的了解,他要与陈信生轮流担当高级经理会议的轮值主席,虽说爱达集团的发展也主要以陈信生、苏津东等人的意见为主,但是他对爱达集团的业务了解也不能只停留在原来的层次上。
“真是有暴发户的气慨啊!”盛青在旁边摇头微微一叹,说道,“从去年五月启动橡树园计划以来,到现金在研究体系里投入的资金总数超过四十亿,我看到材料上的数据还在犯迷糊呢,怎么能花这么钱出去?
大家都笑了起来。
邵至刚、盛青他们这次才给正式的纳入锦湖核心管理层之列,也是这次才正式的接触爱达集团的核心商业机密,张恪他们在研发上的投入之决心,也深深的震憾了他们。
不将爱达电子借壳上市卷到四十亿计算在内,差不多将这几年在碟机、手机等业务上卷到的巨额暴利都投入到研发体系内了,甚至要远远超过爱达集团在生产体系上的扩张投入,拿暴发户的气概来形容,还真是恰当。
张恪笑了笑,说道:“要有这么大的意见,会议上不提出来?”
“术业有专攻,对电子产业的发展,我哪里能提出像样的意见来?”盛青笑着自嘲道,“国内也有几家声势颇为的电子、电器制造企业,像春兰、像海尔、像长虹、像新科、像步步高,这些年的发展都很快速,也都还在积极的扩张,声势颇大。海尔、长虹等不去说他,就说新泰的春兰集团吧,最初是做空调起家,如今春兰冰箱、春兰洗衣机、春兰电视、春兰电饭窝、春兰微波炉等产品琳琅满目,除了传统的家电行业外,春兰也涉足摩托车、汽车、计算机等制造行业。比较起春兰,爱达在国内的产品就只能拿可怜来形容了,除了手机就是影碟机,哦,电子词典在国内市场销量排第二,不过想来电子词典的销售额多少也有些微不足道了……要认真比较起来,春兰的现金流远远不能跟爱达相比,爱达的品牌知名度比春兰也不弱,有人就会产生这样的疑问,爱达在产品线上的扩张是不是太保守了些?当然了,寻常人都不知道爱达在产业链的延伸上大概已经做到眼下能做的极致,而且更多的资金都投入到研发中来,从根本上,爱达与春兰选择走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爱达是深扎根,春兰是先铺摊子,我这些天就在想这两种发展模式孰优孰劣?”
张恪颇为意外的看了看盛青,笑着说:“看你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西城大哥的气质了啊?”
其他人还顾着到盛青的面子忍着不笑,张知非与邵至刚却是大笑起来,苏津东也摇头而笑,盛青最初的身份放到古代称“巨滑”,现在叫“大流氓”,之前负责盗版制碟裢,从盗版产业彻底退出之后,就一直在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的业务,他能对春兰、爱达的发展模式有这一番的思考,这次能进入二十九人的核心层也不是偶然啊。
盛青将跟着过来参观实验园的杜飞拉过来,揉了揉他的脑瓜子,说道:“以前的西城大哥是杜飞他爸,跟我搭什么关系?”
张恪说道:“是深扎根还是先铺摊子的问题可以说这时候困挠了很多国内稍有规模、稍有成就的企业,”回头看了崔国恒一眼,“崔院长,你对这方面很有研究,你怎么评价?”
崔国恒能够成二十九人之一,主要是他领导的锦湖经济研究中心为高级经理会议提供智力支持,他走到前面来,说道:“春兰的模式看上去是在充分挖掘品牌价值的潜力,不过产品线扩张太快,也会过度的稀释品牌的价值。学界比较正统的观点是希望能均衡发展,拿海尔来说,海尔发展的前期几年也是专注在冰箱、冷柜制造业上,差不多有六七年时间没有分心,最近几年才实行多元化发展――海尔的模式比较符合传统经济学界的思维,先扎根再铺摊子,不过比较起爱达来,他们的根子不能算扎得深……”
“崔院长在委婉批评爱达根扎得太深了,有些孤注一掷了,”张恪淡淡的说道,“将鸡蛋放到一只篮子里的确不利于分解风险,我们的产品线很狭窄,在国内只有碟机、手机与掌上电脑三种,掌上电脑的销售份额太小,对爱达没有特别大的影响力,碟机又是上市公司的业务,对爱达集团来说,实际上在国内只有手机一种有影响力的产品,至少在国内的市场,我们将太多的希望寄托在手机这单一产品上了,产业链的延伸发展,特别是技术研发的投入,也都围绕着手机这单一品种,说孤注一掷也是合适……”张恪说到这里,环顾左右,问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爱达的发展策略是孤注一掷?”
张恪这么一问,气氛就有些凝重了。
张恪见大家都不说话,笑着说道:“大家都不高兴说扫兴的话?”
“均衡发展的确更符合正统经济学界的思维,”陈信生想了想,说道,“从崔院长提供的材料里,我们可以看到三星集团也在果断砍一些看上去很有潜力的业务,重化工、建筑等等业务都放弃掉了,就是最为看重的三星电子,也将主要精力都集中在数字技术发展上。在负债一百七十亿美元之后,三星九八年用在数字技术发展上的费用将近二十亿美元。以传统的学术观点去评价,三星集团也是孤注一掷的将宝押在数字技术上了……给经济危机拉到濒临破产边缘的三星集团为什么还敢选择如此孤注一掷的的发展战略?首先,他与我们的判断相近,认为数字技术是未来电子产业的大势所趋,最主要的,我想还是三星野心勃勃,将更多的力量放在一条路上,推进的速度也就更快――三星是不甘心只做二流的企业。”
陈信生嘴里虽然在说三星,也无疑在宣告锦湖的野心,张恪笑着说:“你这也是承认爱达的路子是孤注一掷啊……不在这里多停留了,还是边参观边议论吧……”
最先走进去参观的是晶屏显示技术实验室,锦湖从德仪手里获得灰阶STN液晶屏技术,也说是常见的黑白屏,锦湖的蓝屏技术也只是在黑白屏下置蓝光二极管作背光源得以实现,这两年也从日韩一些小公司收购了一些相关的技术,加强了技术底子。在传统灰阶STN晶屏上加彩色滤光片能分解出红、绿、蓝三原色,理论上也就可以显示彩色画面,但是如何在手机等电子产品上将这一技术商用化,是橡树园显示技术实验室这一年来一直都在投入主要精力攻克的一个难关――这也可以说是爱达集团孤注一掷战略的体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