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娘瞪文氏一眼:“玉儿不懂,你也添乱,这么点儿的娃娃儿,能吃硬实东西吗?”嘴里说着不赞同,却还是在米粥里加了点儿菜汁,搅一搅,喂到瑶瑶口中,小家伙好哄,尝出滋味来,不闹腾了。[]
“这么小的娃娃儿,离开了娘,遭罪吆!”老太太感慨着,给吃饱了的小瑶瑶擦擦嘴巴。
“那也未必!”文玉凑上前,“她有您疼着,说不定比跟着亲娘还享福呢。”
“去!乱捧臭脚!看瑶瑶穿的戴的,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孩,丢到咱这穷山沟里来,能比原来享受?”姥娘笑了,嘴里却还是感叹。
“那也不见得!富人家吃穿不愁,却定会有穷人没有的烦恼,我们小瑶瑶,或许就喜欢咱家这样的平常日呢,你,自从来了咱家里,她从来都不哭闹!”其实,这也是文玉的心里话,上天对人,原本是公平的,你享用的多了,付出的自然就多,贫寒的日,也不尽是坏处。
“这倒也是,我们小瑶瑶,不嫌弃咱家贫哩,对不对?”姥娘拍一拍娃娃儿的小手,脸上是笑开了的皱纹。
第二日,黑娘来上工,身后,紧跟着一个半大小,肤色也是黑黑的,模样铁随了他的娘,只是眼睛瞪着,一副戒备的样,这神色,是颇有些严肃的,只是,身上被套了一件花布的旧大褂,貌似,是几个姐姐传下来的,就完全打破了他那通身的严肃气氛。
文玉扭过脸去。她可不敢当场笑出来,这么大的毛蛋,自尊心正强哩!
“东家,这是俺家黑。这小,第一天总要跟着俺来的,他还怕俺受了气呢。”黑娘笑着解释。拽一拽儿。
“东家好!”黑得到母亲提醒,弯腰鞠躬,眼神儿,迅速被围在脚边的小白吸引了。
“以后,别叫什么东家的了,生分,就叫婶婶大娘的好了!”姥娘还真是不习惯这样被人称呼。[]
“对呢。以后,就叫我文玉吧!我呢,叫您个黑婶,行不?这娃娃儿叫文瑶,两三个月大了。您主要照看她,其他的,有空你就搭把手。”文玉琢磨着,这看人的本性,还是慢慢儿来,先放宽政策,要是个懒的,眼睛里没活儿,那就得再换人。
“小东家。那俺做啥?”毛蛋却接了口,还挺有规矩,把文玉逗笑了。
“黑,你叫我个姐姐吧,你刚来,也是自己能干点儿什么。歇着也行,你还小呢,等会儿吃饭,少不了你的!”
黑不乐意了,挺一挺花布褂:“你别小看俺,俺啥都能做!俺帮你喂兔喂狗喂鸡拾掇菜地,都行!”
“哈哈哈――”这回,那小脸认真的样,把大家都逗乐了。
文玉赶紧表明立场:“你真棒!会这么些东西,狗你不用喂,它不吃别人给的食物,其他的都随你喂,好不?可得仔细着,别撑着了它们!”
“怎么会撑着?俺娘说过了,饿不死的狗,撑不死的鸡,俺一准儿给你喂好喽!”黑不服气的紧了紧花布褂,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根顶花带刺儿的小黄瓜来。
“喏,给你!这是俺种的,比别人家里都熟的早呢。”黑把这根儿宝贵的小黄瓜递给了文玉。
“这,太贵重了吧?”文玉脱口而出,自家的菜畦里才刚刚见到刮模样儿,这小,就能拿出来送礼了?黑家据说是很贫困的,这么根儿黄瓜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了吧?
“这是摘下来的第一根。”黑很骄傲的说:“俺娘说,东家人好,还让带一个孩来吃饭,俺不能空着手来!”
一席话,说的响当当的,把文氏和姥娘可都给感动坏了:“这孩,又懂事又能干,黑娘,你教育的好啊!”
黑娘已经洗了手,在一旁给小瑶瑶换尿布呢,拾掇得妥妥帖帖的。【叶*】【*】
听得老人夸赞,儿,嘴角就有了笑:“别夸他了,这小野着呢,上山扒个鸟蛋的事儿,可没少干!”
文玉也惦记着这一茬儿呢,兴致勃勃的追问:“黑,你这么小,上山,不怕吗?”
“俺是男汉,才不怕!”黑抖擞着精神:“山上可是好玩儿,有山蘑菇有野兔野山鸡,俺还见过野猪――”他迅速掩住口,眼珠滴溜溜儿望向他娘。
说漏了嘴?黑娘狠狠的瞪了儿一眼,没搭话。
文玉心里着急,把黑拽到兔窝那儿,继续问:“见到野猪,怎么跑的?”
几岁的娃娃,自然不可能把野猪收拾掉,那就只有逃跑。
“俺爬到树上了,那野猪在树根上拱了好久,差点儿就把俺掉下来,那树一歪,俺一跳,又爬到另一棵树上去了!”黑仿佛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时刻,眼睛熠熠闪光,双手比划着,脚也跳起来。
文玉眼睛里也闪出光来,自己现在也经常往山上跑,怎么就没碰上过这样的趣事儿?
“黑,你明儿个还来不来?咱俩带小白去山上走走,好不?”文玉琢磨呢,一定是自己常去的后山太小,这次,有了伴儿,完全可以走的远些。
“俺娘会打俺的!再不许俺去哩!”黑自然是想去的,但是很怕黑娘的样。
“哦!”文玉郁闷下来,那看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去山里探险了!
“不过,后山是可以去的,俺娘说,后山上没有大的野兽,可以去采采蘑菇啥的。”黑看见文玉沉下去的脸色,急忙弥补一下。
文玉抓一把野菜给兔,点点头,那个后山,自己也很熟哩!
“你姐姐们在家都干啥?”文玉找个话题继续聊。
“大姐做针线呗,她老是坐在屋里,缝啊缝啊。”黑模仿着女缝衣服的动作,“二姐爱做饭,家里的吃食归她管。三姐么,嘿嘿,她什么也不喜欢,跟俺一样爱向山上跑,三姐爬树的本事比俺还高呢!”
提到自己的家人,黑的眼神是温暖的,贫寒的生活,并没能打磨粗糙了他们的心灵。
家里多了两个人,果然轻松了起来,老太太无事可做,总是一伸手,就被黑娘夺去了活计,“放着,俺来!”这四个字,就是她的口头禅。
那根小黄瓜,经过大家的一番推让,最后,成了文瑶瑶同学的鲜果汁。
这可怜的娃儿,又不能进食大人的东西,也没有奶水喝,好在不挑食,给什么就吃什么。
文玉将黄瓜洗净,去皮。
用擦菜板把黄瓜擦成细丝,用干净的纱布包好黄瓜丝,用力挤出汁水来,喂给小娃娃儿。
老太太唯恐瑶瑶受不了这东西,连声的嘱咐:“别多了,着点儿!”
文玉晃晃手里的碗:“就这么一个碗底儿的汁水,还能喝坏了身?”
小家伙儿可不管这东西会不会令自己泻了肚,不给还不同意了,又叫又挥手的,凑着热闹。
“她喜欢吃汁水,俺明儿去后山上摘些野果来,可甜可甜了!”黑见小娃娃喜欢自己的礼物,很受鼓舞。
“叫上你三姐,咱一块儿去!”文玉也感兴趣了,山里的野果,竟然熟了吗?自己带着小白瞎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午饭,文玉与黑娘共同做了韭菜合,做完了,黑娘去寻找杂粮,嘴里还问呢,“在哪儿呢?”
“黑婶儿,你找啥?”文玉问。
“俺找些杂面,做几个窝窝儿。”黑娘不熟悉灶房,继续寻找。
文玉纳闷极了:“找那个做啥呢?”
“俺跟黑吃饭啊!”黑娘理所当然的回答,“您就不用管了,俺只做几个够俺娘儿俩吃的就行!”
这下,文玉明白了,敢情儿,人家以为自己家人是不同她们一起吃饭的,也得分开食物,吃的不能一样喽!原来,黑娘帮工,都是这样界限分明的吗?
“黑婶儿,您看,咱现在做的这些韭菜合,够咱们一块儿吃的吗?”文玉诚恳的拉住了黑娘问。
“俺不是,不是想吃合,真的!”黑娘急忙辩解,手足无措的样。
“您既然来了我们家,那就吃一样的饭食,要是觉得不够,咱再接着做,这是我们家的规矩!”文玉继续解释,指着一个个圆圆的菜合道。
黑娘不说话了,眼睛里泛着泪花的样,也许,这是她从来没遇到过的平等待遇,也许,只是与别人疏远惯了,被人冷淡惯了。
文玉还跟黑娘学做了“泥糊糊”,这是给小瑶瑶准备的。
把红薯洗净,削皮切小块,下锅水煮,煮熟后捣成糊状,略放一点儿糖,面粉加水,调的稀稀的,加进锅里,与红薯一起开始捣糨糊,没一会儿就能熟,喂给小瑶瑶,也是吃的蜜口香甜。
黑娘一边喂,一边开了话匣:“这东西,娃小了能吃,黑这么大的时候,俺没了奶,就靠着家里一点儿老红薯救得命,,现在长得多壮实!”
泥糊状的食物能帮助锻炼小娃的咀嚼和吞咽功能,文玉茅塞顿开,那以后,完全可以给小瑶瑶再做些土豆泥、萝卜泥什么的,咱们小瑶瑶,要是常吃这些糊糊,不会把人的性也吃的黏糊了吧?(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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