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二十一年热夏,大夏国诸地均硕果累累,各县镇举行开割仪式,庆贺丰收并祈求未来风调雨顺,农畜兴旺。
十里屯子,同样的热闹,爆竹噼里啪啦的响彻天际,农人晒得黝黑的脸洋溢着欢喜的笑容,一首首的民间小曲从他们嘴里唱出来,载歌载舞,表达着丰收的喜悦。
司徒芳早就不知跑到那里去看热闹,如今十里屯子没有人不知道他这个人的,每回出门,总会顺便带点什么回来,都是那些个婶子媳妇偷偷塞的,可把村里不少男人给得罪了,但对着他这张脸,也舍不得作践,顶多骂两声娘娘腔作罢。
司徒芳也没有白要人家的,村里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他也大方的给诊上一诊,一剂药下去,总会药到病除,久而久之,村里人都称其为小神医,风头极盛。
“娘子,您快去瞧瞧,司徒公子帮大娃家的黑牛下崽子呢。”糯米从外面跑了进来叫道。
秦如薇的针一歪,差点就扎上了自己的手指,抽着嘴角道:“又?”
这人不但看人,开当兽医当上瘾了么?前儿帮贵子家下猪崽,现在又去帮大娃家?
“嗯呢,大娃家的黑牛今天在他们家地里的,突然就发动了,好像不好呢。”糯米嘟着嘴道。
秦如薇挑了挑眉,想了想,道:“也好,去走走。”
刚走出灶房的杨柳听了,忙道:“外头晒着,娘子出去要戴上竹帽儿。”
“我去拿。”糯米二话不说就去把一顶竹帽拿了来给秦如薇戴上,一边帮她系绳子一边笑嘻嘻地道:“娘子的脸儿可真白,怎么晒也不黑。”
“嘴倒是甜。”秦如薇捏了她的脸一把,这些日子吃得饱,也吃得多,这丫头的身量是直线长高,因为家里的重活都是她包了,用的劲多,一身的肉练得很是结实。
穿戴好,秦如薇就跟着糯米往地里去。一路上,见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糯米倒是比她更混得开些,眼见谁一捆谷穗弄不上板车,直接就上前一扛,一路下来,兜里就多了炒米饼和甜糖等物,看得秦如薇嘴角直抽抽。
炒米饼都是农家的小食,大都过年的时候才做,功夫极多,但存放也久,硬硬的,糯米直接捏着往路边石头上一敲,敲成四块。
“娘子,给。”
秦如薇看着那手心的饼,拿了一小块含进嘴里,道:“你倒是热络,也肯干。”
“我从前在山里的时候也都这么干的,大家都乡里乡亲嘛,搭一把手也没啥的,而且都是轻巧事。”糯米笑道。
秦如薇笑而不语,正因为这淳朴,所以她才不拘着她学那些条腔规矩,反而是杨柳常拘着。
糯米却以为她不高兴,小心翼翼地问:“娘子可是怪我多管闲事?”
“你这样就很好。”秦如薇摇摇头,道:“但可别傻乎乎的让人白算计利用了去。”
糯米甜甜地一笑,道:“我晓得谁是好人的。”
秦如薇摇摇头,也不多说,耳边却听到了一阵凄厉的牛叫声。
放眼看去,只见好些人围着一圈,有急声隐隐传来,想来就是大娃家的牛了。
走近,果是如此,大娃见糯米来了,眼圈红红的,再见到秦如薇,愣了一下叫了一声秦姐姐。
“还没生下牛崽子呀?”糯米探头去看。
大娃红着眼摇摇头,抿着唇。
糯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肯定会生出来的。”
大娃擦了一把眼泪,闷闷的点头,又杵在一边焦急的看着。
这家里头有牛的,都是孩子们带去放,大娃家的这条黑牛,是他放的,感情自然深,还有一点就是,一头牛可是农家里重要的财产了,万一要是难产死了,可就不好了,也难怪他这么急。
秦如薇也看过去,只看一眼便移开眼,血淋淋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晕了一下。
“娘子,你咋了?可是不舒坦?”糯米眼尖的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也顾不得看热闹了,立即扶着她道:“要是不舒坦,咱们回吧。”
秦如薇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摇摇头道:“不必,我往那边站一站。”
糯米闻言小心地扶着她离了好些,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提的馊主意。
秦如薇蹙着双眉,想着脑海中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心头闷闷的,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捶了捶胸口,秦如薇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忽听一阵欢呼声传来。
糯米跑过去看了一眼,就兴奋地回来报道:“娘子,生了,生了。”
秦如薇额角落下几条黑线,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怎么说话的?”
糯米哎哟一声,吐了吐舌头道:“是黑牛生了,生了只小牛犊子,公的。”
秦如薇没好气地白她一眼,糯米笑嘻嘻的又跑去和大娃说话,看大娃兴高采烈的手足舞蹈,那是真高兴,秦如薇心头的那分不适也散了几分。
“神医啊,真是小神医。”大娃爹娘冲着司徒芳就跪,这头牛可是他们一家子的命,要是因为难产没了,那就真是要了他们的命了。
司徒芳傲娇的摆摆手,看见一身水蓝的秦如薇亭亭玉立的站着,桃花眼一亮,快步走了过来,道:“小狐狸,你怎么来了?你过来看看我帮接生的小牛犊子。”说着就去拉她的手。
秦如薇看了一眼他双手血红,眼前又晕了一晕,连连后退,道:“别碰我。”
司徒芳一愣,低头一看,恍然道:“你等等哇,我去洗干净。”说着就跑去不远处的小溪清洗了。
秦如薇对那小牛犊可没什么好感,直是奇怪自己的表现,她这是晕血?前辈子可没有这样的毛病啊!
前世冤死,再活一世,秦如薇比谁都爱惜自己的生命,也更珍惜,等司徒芳洗手回来,她直接问这毛病能治不?
好吧,和他相处久了,秦如薇也就越发不客气了,直接将他当成自己的御用医生了。
司徒芳听了,先是愣了一下,道:“我可没听过这样的,你可是有那处不妥?”说着,就要执起她的手去把脉。
“你疯了。”秦如薇拍掉他的手,紧张地看了一眼周围,幸好这边人不多,而且注意力都在那新生的牛犊子上面,没人看到他们这边,不然肯定又不知用什么话来恶心她。
“你干什么打人?”司徒芳却是很奇怪,瞪她一眼。
秦如薇翻了个白眼,才想起这货是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之说的,便道:“这里连个桌子都没有的,手不平,能诊出个什么好歹来?”
“你这是怀疑我的医术?”司徒芳跳了起来。
“我哪有。”秦如薇立即谄笑:“你是小神医呢,只是我现在热得心乱跳,不好把脉,也不急,回家再给我仔细的把把脉吧。”
司徒芳的桃花眼眯了起来,很是怀疑。
“走,去我家地里看看收成,今年可是好收成呢。”秦如薇岔开话题,此地离她买的邓家地不远,正好也去看看。
司徒芳很快就被转开注意力,双眼放光的问:“可以打新米粉来做糕点了?”
秦如薇差点栽倒在田埂里,瞪他两眼:“除了吃,你就不会别的了?唐冶不是派人送来好些美食,还不够?”
自从司徒芳大发慈悲的要治唐濮的眼后,又指点着唐冶去了南疆采药,唐冶那边隔三差五就送来好酒好菜好礼,其中不乏贵重的物件。
也不知唐冶到哪了?
“会啊,我会治病救人,我还会。。。”
“你还会给畜牲接生。”糯米接了一句。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嫉妒呀。”司徒芳睨向她。
“司徒公子你哪点都好,就是自以为是这点不好。”糯米一本正经地道:“我看你这是病,得治!都说医者不自医,你得找个大夫把把脉吃两副药才中。”
“你,你这死丫头咒我。”司徒芳气得跳脚,道:“信不信我毒哑你。”
“动不动就说毒哑我,你还是男人吗?小鸡肠气,啧。”
“你,你。。。”
秦如薇听得乐呵,这两人每天都要抬上几句杠,司徒芳理直气壮的话能气死人不偿命,可偏偏糯米比他更理直气壮,常常呛得他驳不上话来,十分有趣儿。
两人在身后你一句我一句的抬杠,秦如薇笑眯眯的听着,偶尔插上一句,很快就来到了地里,笑容却是敛了起来。
“咦,那不是邓家的老头子么?”糯米叫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小心的觑了秦如薇一眼。
可不就是老邓头么,只见他背着手,一手背着,一手拎着烟枪,抿着唇看着自家那些田。
司徒芳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眨了一下眼,邓家?是小狐狸之前的夫家?
他在村子里活跃,自然也有人把秦如薇的‘过去’给好心的说了他耳去,故而也知道这邓家和秦如薇之间的过节。
再看秦如薇皱着眉,司徒芳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高兴,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帮你废了他们!”
今天上班十三小时,像只陀螺似的转累得够呛,回来才赶出一章,太累了,先不码了,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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