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倒是跟个长舌妇似的,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听得闷了吧?”秦如薇直说到口干舌燥,才察觉和他一块时,总是自己在说话,他倒是成了聆听者了。
“你想说便说。”司徒芳扭头看她,道:“不然有些日子你见不着我了。”
秦如薇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师傅说了想带着我到处去走走游医。”司徒芳耸了耸肩?
“王爷的脚不是还没好?”秦如薇即刻道。
“已是治得差不多了,都能让人扶着走了,接下来就是慢慢走动恢复了,不出一年,他就能和以前一般走了。”
秦如薇心中有些酸涩,看向湖水,幽声道:“一定要去吗?你的医术,已经极好了的。”
“学无止境。就像你从前说过的那些东西,我都未见过呢。”司徒芳道:“从前我也知道嬷嬷他们在找你,当初见到你的时候,我都不知你就是公主的女儿,不然的话……不过现在找到了也就好了,也不用满大夏的到处跑,我都能在哪找人了。”
“是啊,这就是缘分,所以,你一定要走?不走不可以么?”
她可怜巴巴的,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很是引人怜,她的发丝垂下来,司徒芳不禁伸手将它们捋到她耳后,一笑:“笨啊,我又不是不会回来,我是会回来的。”
秦如薇嘴一抿,鼻子一酸,瞬间别开头去。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雨的气息,空气中,似也飘来一阵淡淡的离愁。
庄楚然回到院子时,杨柳在屋檐下正吩咐小丫头做些什么,见他回来了,连忙上前行礼。
“少夫人呢?”
“少夫人在歇息。”杨柳快速道,迟疑了一下道:“少夫人似是不大舒爽,奴婢瞧着她像是有心事。”
庄楚然眉一皱,挥了挥手,大步走了进去。
进得屋内,果然见秦如薇歪在榻上,一张织金云锦薄毯盖在她的腰腹上,头枕在双手之上,双眉紧蹙着,便是睡着也极是不安稳的样子。
庄楚然走近,轻手将那薄毯拉上些,又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才把手抚在她的眉上。
秦如薇动了动,睁开眼见他在跟前,浅浅一笑:“谈完了?”
说着坐了起来,庄楚然扶了她一把,道:“杨柳说你不舒坦,可是身上那里不好?”
秦如薇坐起来,干脆将头埋在他胸上,道:“没有,只是觉得心里闷,芳芳和他师傅又要走。”
庄楚然皱了一下眉,她不高兴,是和那小子有关么?
“这话是怎么说的?他不是才回来?”
“可不是。”秦如薇叹了一声,道:“听说是他师傅要带他到处游医。”
“所以你不高兴了?”庄楚然低头看她,道:“他已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左右不会不回来,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他于医术多实践,也只是有好无坏。”
“我何尝不知,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心里却是舍不得的。”秦如薇叹息道:“这才团聚多久,他们又要走,而这一走,也不知猴年马月才回来了。”
庄楚然轻哼一声,嘟嚷道:“我都有些嫉妒那小子了。”
听这话酸的,秦如薇嗔道:“瞧你,这醋也吃啊,他就跟个孩子似的,是我弟弟一般。”
庄楚然不以为然的再哼了一声。
这么一打岔,秦如薇心中的离愁倒是散了些,又问他在书房谈的如何。
“王爷的腿也还没好,便是好了,为稳健起见,在外人之前,恐怕也回会持拐杖。”庄楚然淡淡的道:“皇上还年轻,如今谈那个怕是早了些,还不如趁此先加大自己的筹码。”
秦如薇点点头,她也是见过皇帝的,他虽知天命,可身体也瞧着还好,没有哪个皇帝愿意看到儿子一天到晚只瞪着自己的位置,所以,夏岚昊蛰伏起来暗中储存自己的力量,反而会更有利些。
而他的腿,迟些再“好”相信会更让莫些人放心些,皇家的腌臜事,实在太多了。
庄楚然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道:“你莫要多想,先生说慧极必伤,朝堂上的事有我们男人就好,你就安安心心的该吃吃,该睡睡,不准你伤神。”顿了顿又道:“岳父那件事你也别多想,我答应你,会让真相大白的。”
秦如薇嗯了一声,重新伏在他胸口上,道:“那我就安心的当个小女人。”
庄楚然轻捏着她的腰道:“你刚回来,咱们也不急着回去昌平,这两天我带你到处去走走可好?”
“可是娘那边?”
“无事,她会明白的。当务之下还是快快生个小小薇来。”庄楚然一把抱起她往屋里走去。
秦如薇羞嗔地捶了他一把:“讨厌!”
接下来几日,庄楚然除了和夏岚昊他们议事,便是尽可能陪着秦如薇,两人几乎焦不离孟的,感情更盛从前。
因为秦如薇的身份早已公诸天下,这贺州各地自然也是传了个遍,她身份尊贵,自也有人上门拜访走动,所以在仁王府住了两天后,她便回了在贺州的宅子,一时间,迎来送往的好不热闹。
仁王妃又说当初急着回上京,连年都没好好过,更别说和这些个夫人走动了,便让秦如薇以她的名义办了一场春宴,正式以**郡主的身份走在人前。
得知秦如薇的尊贵身份,众人反应自是不一,有震惊,有艳羡,有平淡,有理所当然。
唐家,是最震惊的,震惊的同时亦是欢喜。
唐冶得知后却是露出一个苦笑,喝了一个伶仃大醉,第二日,便答应了唐大夫人安排的亲事。
唐濮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当彼此是朋友,或许才是最好的。”只是,这话也不知是说与他,还是说给自己听了。
不管如何,他们唐家大房如今也算走到了秦如薇的这一条路子了,而她的背后,是仁王,是皇帝。
唐家送来了丰厚的贺礼,比以往都要金贵数十倍,秦如薇叹了一口气,按着规矩回了礼。
“君臣有别,郡主身份尊贵,唐家乃商贾出身,按着一般礼仪来往便好,过从甚密反而不美。”宫嬷嬷淡淡地道。
秦如薇低头浅笑,心中却是有些苦涩。
这就是所谓的身不由己么?
封建社会旧时代,讲究的便是规矩,尊卑礼节。
在贺州盘旋了数日,秦如薇终是回到了昌平的家,掀起车帘一看,她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恭迎郡主回府。”震天的吼声,让坐在马车的秦如薇唬了一跳,看向宫嬷嬷。
宫嬷嬷往外一看,点了点头,道:“是府中的下人。”似又对他们这般识相上道很是满意,道:“这规矩就得这么来。”
秦如薇露出一个苦笑,这时,小厮已经摆好了踏脚凳,丫头来请她下车。
扶着杨柳的手,秦如薇下了马车,只见衙府正门外,跪了两排下人。
宫嬷嬷扫了一眼,却唯独不见庄老夫人,不由有些不悦。
“都起吧。”秦如薇轻抬了一下手,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赏。”
众人心中一喜,齐声道:“谢郡主赏。”
虽说在官衙当下人是有荣耀的,可再有荣耀,又怎比在伺候郡主好听,毕竟县令大人只是七品官呢!
“怎不见老夫人?”宫嬷嬷看向刘嬷嬷,声音似带着责令。
秦如薇乃是有封号有封地的二品郡主,若论尊卑,她当为尊,老夫人身上都还没有诰命呢,理当来迎接的。
刘嬷嬷心中一秫,忙道:“回郡主和嬷嬷的话,老夫人昨夜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郡主,这才不曾来迎呢。”
宫嬷嬷轻哼一声,正欲说话,秦如薇却轻拉她一下,道:“老夫人病了,刘嬷嬷快些去伺候着罢,都出来迎了,身边儿没个听使的也不成。”
“是。”
一行人进了内院,回到秦如薇和庄楚然的正房里,在这院里伺候的自又是请了一回安,当然也都得了赏。
待得众人都下去,宫嬷嬷就道:“郡主,老夫人那边也太拿乔了,您。。。”
“嬷嬷,嫁鸡随鸡,我身份再尊贵,她也是我婆婆,我理当尽孝,不过是迎接,她来不来有何相关?我要是在外头争辩这个,少不得让人告我一声不孝。”秦如薇淡声劝道。
“自古君臣尊卑有别,便是皇家父子,一句臣儿已是表明,先为臣,再为儿,您是郡主,理应她向你行尊礼,这才叫对皇家尽忠。”宫嬷嬷沉声道:“而不是拿乔作派的,竟是来迎接也不来,这是对皇家不敬。”
“嬷嬷。”秦如薇抚着额,道:“就看在我份上,看在姑爷份上,这事就抹过吧。只要她不太过分,我让她两分又如何?这才是皇家风范。”
宫嬷嬷皱起眉,似是不满。
“我答应您,若是她太过分,我定是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皇家郡主的作派,皇舅舅的金鞭,也还在我手上哩。”秦如薇又加了一句。
“罢了,她识大体懂事儿便罢,若不然,老奴也会教她,什么才是尊卑有别。”宫嬷嬷终是松了口。
秦如薇听了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可想到庄老夫人那心态,只怕事儿还不会轻易善了,若没猜错,只怕庄老夫人就在屋里数落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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