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芳这小半辈子活得简单又自在,真正遇着了单灵,才知道什么叫人有千般不同。
单灵,狡诈,无赖腹黑,无耻不要脸,司徒芳觉得她投胎的时候是投错了,这哪里是女人,分明是个女生男相的汉子。
瞧,哪家女人会像她这样指着一个男人评头论足?
司徒芳就说了一句,女人就该娴淑贤德,她是咋说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没有阻止我爱美的权利,不管对方是男女。”单灵如是说:“再说了,江湖儿女就该不拘小节。”
司徒芳讥笑:“对,所以你爱美都爱到了清楼里去了!”
单灵脸微红,咳了一声,道:“我这是迫不得已才去。”
“迫不得已偷东西么?”司徒芳再度讥笑,道:“头一回见你偷人家的什么金玉佛,第二回是直接偷人家账册,还偷到了楼子里去,说实话的,你其实是个偷儿吧!”
“胡说,我这是为民除害,你可知那金玉佛的主子有多恶心和坏,这个玉佛本来就是一户人家的家传之宝,可他硬是强取豪夺去了,还还得人家吐血身亡,我这是物归原主罢了。”单灵哼了一声道:“还有,这账册的主人你知道他是谁吗?那可是大贪官,大坏蛋,我把他账册拿来可是帮你们庄大人立了大功呢!”
司徒芳撇撇嘴,道:“总之你第二回还冤我,你卑鄙无耻,不要靠近我。”
“庄大人说了,让你好好陪我算是给我的酬劳。”单灵邪魅的一笑,勾了勾手指道:“美人,你还是从我吧!”
司徒芳跳了起来,炸毛道:“那关我屁事,他骗我去那不干净的地方,我还没和他算账呢!”那天从画舫里回来后,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男人最快活和向往的地方,亏得他以为那真是喝酒的地方,气得他要找庄楚然算账。
可那混蛋偏跑得飞快,得了单灵进献的账册,就去了仁王府,几天不见人。
“你们的恩怨我可不管,总之你休想甩掉我。”单灵走了过去。
“你是女人,要矜持。”司徒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你爱上哪呆哪去,我去找找小甜甜玩儿了。”
单灵看着他挺拔的背,纤细的指尖摸着下巴,得想个法子将这人拐去培养感情才成。
几天以后,两人两马出现在前往秦州的官道上,此时已是近十一月,北风呼呼地吹,刮得人脸上生痛。
“吁。”单灵勒住马绳,对司徒芳道:“这天太冷了前边有个小镇,我们去雇辆马车再走吧!”
司徒芳看了看她,见她的小脸被冻得通红,便嗯了一声,嘟嚷道:“我是疯了才跟你来,冷死了。”
“我们堡里可是有最好吃的食物,还有你要找的火莲,最重要的是,你不用被嬷嬷逼着去相看了,看,是不是很好?”单灵一脸狡黠地道:“而且,你武功这么好帮我把那女人给收拾了,帮我报仇,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好些天的相处,单灵已经知道司徒芳其实就是一吃货,心肠特软,于是她一番威逼利诱,就将他拐上了路。
司徒芳哼了一声:“我管你去死,若不是嬷嬷逼得我紧了,我会离开小甜甜?”
“是是,所以咱们这是各取所需。”单灵一脸谄笑。
司徒芳翻了个白眼,正欲驱马前往,突然又满脸孤疑地看着她道:“其实你说什么你爹娶了后娘,后娘各种虐待你要把你赶出家去霸占你爹的话,是骗我的吧?”
单灵心里一咯噔,有些心虚,却强硬地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司徒芳的眼神愈发孤疑,那脸上的表情只差没说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是真被赶出家门的。”只是不是我说的内样,而是我逃婚。
幸好司徒芳是那种不爱思考的,当下也没有追问,只一挥马鞭,驱马前去。
单灵吐了一口气,谁说这小子笨的,有时候他也特别敏锐好不。
又过了十天以后,秦州,齐家堡。
庄严的大门立着几个守卫,一见单灵出现在堡前,一喜,大叫:“大小姐回来了!”说着都往堡内冲去。
单灵连忙对司徒芳道:“瞧,这是去通风报信了。”
司徒芳皱起眉,跟着她往内走,没走多久,突然一阵劲风扑来,有什么利器顺着风飞来,夹杂着一声娇叱:“你这不肖女,你还敢回来?”
司徒芳敏锐地拉过单灵一个闪身往后退了两步。
笃的一声,一枚梅花镖落在他们脚边,泛着寒光。
“咦!”
司徒芳不理那声音的人,看向单灵问:“有没事?”
单灵一双眼睛微弯,摇了摇头,道:“现在你相信我了吧!”心中却道,娘迎接我的方式果然一如既往的--彪悍!
司徒芳挡在她面前,看向前方,一个四十来岁左右头戴珠钗脸容娇美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那里。
“咦,你是谁?我那不肖女呢!”女人显然是会武功的,明明十米的距离,瞬间就来到他们面前。
“他是我找来的帮手,你好日子到头了!”单灵从司徒芳的后头冒了出来,站到他面前背着他猛对来人打眼色,嘴里在叫嚣:“你赶我出家门,还虐待我,现在我找到帮手报仇了,你等着瞧。”
“没错,我就是她的帮手。”司徒芳扬起脸。
噗,单灵连忙捂着嘴,使劲的朝齐四娘打眼色。
齐四娘眼睛闪过一道暗芒,很配合地道:“哟,出去闯了不久,倒是长进了。”
眼神却炯炯地瞪着她,去哪找来这么个活宝?
单灵松了口气,道:“帐我慢慢再和你算,我爹呢!”意思是回头再和你详说。
“是灵儿回来了吗?呜呜,灵儿。”一个堪称弱柳扶风的中年男人踉跄着脚步向她扑来。
单灵飞快的对司徒芳道:“我爹,他心里愧疚了,假哭的。”
没等司徒芳回答,单灵就被那男人抱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无非就是不孝,没良心。
在场的人却已经司空见惯,默默地看天,司徒芳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那男人哭了一刻钟后,才看到司徒芳:“这是谁啊?”
“这是你女儿找来的帮手。”齐四娘抢先一句,着重咬重了帮手二字。
单弄梅哦了一声,又看向女儿,正欲说话,单灵连忙道:“我们先去梳洗。”话音未落就拉着司徒芳跑了。
单弄梅看着女儿消失,满脸愕然,看向齐四娘,眼泪又来了:“她,她是不要咱们了吗?”
齐四娘一笑:“老单,咱们这回是真有女婿了。”
匆匆赶来的一个高大的男子听到这话顿住了脚步,看着单灵和司徒芳的背影,眼睛里满是阴鸷。
单灵很快就找到父母说明她的拐夫计划,齐四娘一脸鄙视道:“瞧你折腾的,像你娘我当年直接打晕你爹怪上,床不就结了。”
单弄梅白她一眼,道:“女儿,你大师兄不是挺好的吗?还能入赘。”
“我就要司徒,而且,他也是孤儿一人,完全可以入赘,总之你们得配合我,不然我真不回来了。”
“这……好好,依你依你。”单弄梅完全是女儿控,又道:“我瞧他也是比成儿要好看些。”
“比起你当年也是差了点。”齐四娘一脸爱恋的看了夫君一眼,又对单灵道:“你确定不用娘帮你打晕扔床上去?”
“别,你对我差点就成,就这样,我去了。”单灵敬谢不敏地摆摆手。
出得门,就见到一男子,满脸宠溺地看着她:“师妹。”
“师兄。”
“许久不见你,我集了你爱的初雪,去我院子煮你喜欢的梅茶?”宋成笑看着她道。
单灵摇了摇头,道:“我有朋友来了,没空儿呢,下回吧!”说着就往外走,快到院门的时候又道:“师兄,你也不少了,该成亲了,我看祝家庄的祝姐姐很是和你般配,也倾慕你已久,你讨来给我做师嫂吧。”
宋成心头一紧,道:“师兄暂时没这想法。”
单灵耸了耸肩,也不多话径直去了,压根没看到她身后宋成阴霾的眼神。
司徒芳就这么在齐家堡住了下来,而他看到的果然如单灵所说一样,她那个后娘对她的态度果然十分差,骂单灵的话十分难听,甚至是狠毒。
今天送来的菜是馊的,明天送来的水是有毒的,被子上是有毒虫的,一副单灵不死不天下太平的样儿。
单灵将受气包演得淋漓尽致,当司徒芳问到她为何不赶那女人走时,单灵掬一把伤心泪道:“事实上,这齐家堡的主人是齐四娘,我爹当年被她拐来了,一直迫于她的淫威之下委曲求全,我们父女,才是外来的,你懂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司徒芳皱起眉:“不会吧,我看她对你爹千依百顺,很喜欢他的样子。”
“你是没见到无人时,我爹的惨状。”单灵立即道。
“……”
“不信?”单灵拉着他:“我带你去看看。”
于是,月黑风高夜,妖精打架时,单灵拉着司徒芳跃上某个屋子的瓦顶--听壁角!
屋内,战况不用看只听也知ji烈,因为总听到单弄梅凄厉的叫声,似痛苦,似愉悦。
司徒芳一脸同情地看着单灵,单灵红着脸心虚地道:“我不骗你。”
待的两人走了,齐四娘对单弄梅道:“这死丫头,为了拐丈夫,都用这招了,嗯,再大力些。”
“……”
司徒芳始终不能理解既然这么过得这么差,父女俩为何就不离开,于是,又有了这么一番对话。
“这过日子,和谁过不是过啊,而且,我也没别的儿女,将来我们死了,这堡里的一切都是我女儿的了,那也是值了。”单弄梅淡定地道:“她就脾气爆些,占,有欲强些,其实也没啥的。”
单灵则道:“报复一个人,就是把她最重要的东西拿走,这齐家堡就是了,我们是忍辱负重,你给我教训她一下就成了。”
“那就杀了她!”司徒芳道。
单灵吓了一跳,忙道:“那不成,我爹咋办?”见司徒芳看过来,她便道:“别看我爹不认,其实他已经被那女人掌控得心里变了态,是离不开她了。”
“……”
趴在屋顶上听得起劲的某两口子嘴角抽抽。
司徒芳已经对单灵深信不疑,于是,便悄悄给齐四娘下了极强的泻药,拉了整整两天。
单灵很愧疚,可为了追夫,只好哄了又哄。
泻药起的效果很好,齐四娘温柔了,饭菜和水都没毒了,司徒芳很满意,天天和单灵满山满堡跑,找药材,炼丹药,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某天夜里,司徒芳正睡得懵懂,房门突然被人踢开,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人抱住了,软软的触感,让他僵住了。
“你做什么?”司徒芳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借着月光一看,却是单灵红着脸撕扯他自己的衣裳。
“热,司徒,我难受,帮我。”单灵有些语无伦次。
司徒芳有些怔愣,即刻扣住她的脉门,一探,脉相十分凌乱,立时点了灯,一看单灵,那脸红的,眼睛迷,离的,哪里是平时的她?
这么些日子相处,他已经对单灵有些了解,她虽然疯,也胆大,但为人也有分寸,像今晚这样的绝没有过。
单灵是个善良的女子,司徒芳是这么认为的。
“你吃了什么?”
“师兄,给我喝了茶。”单灵都快哭了。
“该死。”司徒芳再单纯再迟钝,经过这么些日子,也知道她师兄宋成对自己的敌意,对单灵的爱意,如今单灵这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给我,给我。”单灵将自己剥得只剩度兜,身子哆嗦着抱住他。
司徒芳一触到她的身子,脑袋嗡了一声,想也不想的往她的颈后一劈。
“什么烂人,这么下作。”将单灵放在床上,司徒芳飞快地从他的瓶瓶罐罐里找出一个倒出一丸塞到单灵的嘴里。
这可不是解药,所以他还得找到那烂人。
司徒芳才出得屋门,就看到一堆人围着他,齐四娘两口子正俯视眈眈的看着他,神色阴沉:“我女儿呢!”
“师娘,灵儿一定在他屋里。”宋成张口就道。
贼喊捉贼,司徒芳气得跳脚,一个凌空跃起就向他扑去,齐四娘却顾不得他们,自己进了司徒芳的屋子,惊呼一声。
司徒芳和宋成打得不可开交。
“给我捉住他们。”单弄梅一改往日温文的常态沉声道。
这时,司徒芳已经用手臂压住了宋成的脖子,怒道:“你给她吃了什么,说。”
齐四娘抱着单灵出来,听到这话,阻止堡里的人。
宋成道:“问你自己。”
“不说!”司徒芳哼了一声,从腰间掏出一丸,手一捏,将那丸塞到他嘴里。
不消一会,宋成就啊的一声,浑身发痒,满身的挠:“好痒好痒。”
“说不说!”
“好痒,解药,解药。”宋成满地打滚,不一会就将自己的衣裳挠破了,身上都挠出了血,尖声道:“是一夜香。”
“混账东西。”司徒芳一踢他,又回到自己的屋子,压根不理宋成满地求饶。
对症,自然就能下药,单灵很快就被司徒喂了解药,至于宋成,也半死不活的被关进了牢里。
单灵一醒,真相自然就解开,对于司徒芳没有要自己,心中很是落寞,而对宋成,心思更是复杂。
按着齐四娘的意思,是要将他杀了的,可单灵却是求情了,齐四娘不解气,让人废了他一手一脚,赶出齐家堡,而对司徒芳,对他没有乘人之危的君子之行,自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为什么,你不要我。”单灵抱着膝侧头看司徒芳:“就算那晚你要了我,我也不怪你。”
“这又不是看小话本,而且,我是怪医,这种东西,我能解不了吗?”司徒芳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喜欢**郡主,是不?所以你才不要我。”
司徒芳一怔,看向她。
单灵露出一个苦笑,道:“她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别瞎说,她是我妹妹。”司徒芳别开眼。
“何苦骗自己?”单灵站了起来,看向远处的云雾,道:“我知道你也想昌平了,你要走就走吧,现在就走!”
“哦!”
单灵半晌才转身,见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不由大骂:“王八蛋,让你走你就走,哇呜。”
远处一棵树上,司徒芳看着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心中竟是有些异样的感觉,拍了拍袖袋道:“小白,她也挺可怜的。”
小白哧溜的钻出来,看了一眼,见自家主子目露不舍,得,这人是春心动了!
“司徒芳,我告儿你,你去到哪我都要缠住你,我非让你娶我不可!”哭了半晌,单灵才爬起来大叫。
“刚刚的话我收回。”司徒芳嘴角抽了抽又对小白说了一句,亏他还以为这女人改了性子呢,原来还是这个样。
半年后,司徒芳随着庄楚然去了上京,单灵追了过去。
两年后,单灵又追着司徒芳到了秦如薇的庄子里去。
“单灵,你怎么就阴魂不散,我要来庄子你也跟着来。”
“哼!司徒芳我早就告儿你,你去到哪我跟到哪,你说,到底娶不娶我?”
“你……不要脸!”
“我娘说,不要脸才可以抱得美人归呀!”
“你……无赖!”
“哈哈哈,小样从了我吧!”
“那,你轻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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