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嘉十四年,今上重农事兴水利,天下太平,大夏繁荣富强,百姓安居乐业,比之以往,更是兴盛。
“嗬,嗬!”
初春,有两匹骏马在官路上飞驰,身后不远,还跟了数匹骏马,马上均是穿着劲装短衣的男子。
“民哲,咱们还是快快回京吧,耽搁了只怕赶不上姑姑的笀辰。”打前头一匹白马上,一个肤白俊美的少年对跑在身边的少年说劝道。
那被叫民哲的少年回过头爽朗一笑,道:“年哥,放心吧,咱们赶得上的,我们就去母亲的故里看上一看,她有十数年不曾回来了,咱们带了这里的特产物事回去,她比什么都高兴。”
“好吧!”夏明焱无奈地笑了笑,道:“早知道你不死心。”
“嘻嘻,你当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早些儿回去见我大姐。”庄民哲笑看着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年哥,你还是死心吧,母亲说了,不想让大姐进宫,而且,她都定亲了,立秋就成亲了。”
夏明焱有些落寞,眼前现起那明艳如阳的少女,淡笑了笑,道:“不说这个罢,还是快快赶路吧!”
庄民哲见此也不过是叹了一声。
他是家中的长子,上头的大姐圆姐两年前就已经和敬国公府的长子定亲了,夏明焱身份高贵,虽说是和自家大姐是青梅竹马,可那也是郎有情妹无意,大姐,喜欢的是敬国公的戚封啊。
这十几年过去,庄家拥帝登位有功,因为秦如薇的身份,既得帝宠,而庄楚然更是有功之臣,所以这么些年,已经坐上了左相的位置,可以说,庄家如今也算是权倾朝野了。
但没有任何一个帝王喜欢臣子独大,所以有左相,自然也有右相,平衡着朝中政局,而按着庄楚然和秦如薇的想法,也不需要更大的权利招来帝疑。
夏明焱是太子,因着当年的养育之恩,又对秦如薇敬重,还对圆姐情有独钟,这对一个帝王来说是极不利的,不然的话,将来这大夏,是夏家的,还是庄家的呀?
所以,庄家不需要推一个皇后上去,而且经历了当年的夺嫡的残酷,秦如薇更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像当年的仁王妃现在的孝贤皇后那般,走一步,算十步。
敬国公府一直是保皇派,家规严谨,男子三十无子方可纳妾,而且他们家的人也简单。如今和圆姐定亲的戚封是仁嘉十一年的状元,为人温文尔雅,文采非凡,今年已被请封为敬国公府的世子了。
圆姐一直被娇养着长大,她的性子爽朗,爱恨分明,其实不适合皇家,和戚封的性子正好互补。
更重要的是,敬国公府,也算是秦如薇的母族了,彼此知根知底,门户相当,算是一门顶好的姻缘。
夏明焱如何不知道,只是到底是心中不甘啊。
他一直守护着长大的人儿,转眼,就已经快是别人的妻了。
“嗬,嗬!”
抛开心中的烦事,夏明焱策马前去。
庄民哲叹了一口气,不甘又如何呢?大姐都快成亲了,而上京那边,只怕今年也张罗着选太子妃了吧!
十里屯子,因为出了秦如薇庄楚然这样的贵人,早已不比当年,迁来此处的人多了一半不止,因着是他们的故里,路修得十分宽敞,还修了一个文武庙,这题字,还是庄楚然亲自题的,香火还挺旺。
庄民哲和夏明焱来到村子前,大大的一个牌坊写着十里屯子几字,不由相视一笑。
“到了。”
身后,众侍卫的马也跟上来了,各自跟在自家主子后头。
“村里头不比官路上宽敞,人也多,你们不可惊了人或撞了人,都下了马慢慢儿进去吧。”夏明焱淡声吩咐。
“是。”
众人齐声应了,动作归一的落了马,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半大少年上前,帮庄民哲和夏明焱接过缰绳。
“你们倒是乖觉。”庄民哲笑了一下,道:“当年杨柳嬷嬷也跟着母亲在这里住过,你们也好好瞧上一瞧,回头给她也讲讲去,想必她也很是欢喜的。”
赵一和赵二对视一眼,笑着应了。
他们是双生子,母亲跟在夫人身边伺候,他们自然也就跟着少爷了。
一行人缓缓走进村子,果然引来侧目,尤其是夏明焱和庄民哲,他们都是富贵堆里的堆出来的孩子,尽管身上的穿着并不华贵,可架不住他们气质斐然啊。
要说夏明焱就是谦谦君子如玉,那么庄民哲就是如太阳一般明亮,他浓眉大眼,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因为长年习武的原因,体格也比一般同年人要健硕好些。
这两人也是随着师傅习武,因为要回上京去给秦如薇贺芒辰才急哄哄的下山,途经了昌平,想着十里屯子是她生活过二十年的地儿,便来看上一眼。
“这村子倒是看着比之前经过的村落要繁荣热闹些。”庄民哲笑对着夏明焱道。
“哎哟,这位小哥你不知道,咱十里屯子可是出了大官儿的,还有郡主呢,所以这可是出了名的风水宝地。从前咱们十里屯子人少,可自从出了大官后,就都搬来好些人,如今方圆十里外,就数咱们十里屯子的人最多了,没法子啊,都想沾沾这贵气呢。”一个老者听到庄民哲的话,不由插了一嘴。
庄民哲和夏明焱相视一笑,这不是说他的父母么?
“老人家,你们觉得如今日子好过么?”夏明焱身为太子,自然心系民生。
“好过,自然好过的,当今皇帝是个好皇帝啊,赋税也少了,咱们日子过得有奔头,吃得饱穿得暖,怎的不好过?只盼着年年岁岁都有好日子呢。”老者呵呵一笑:“这日子好过了,咱们村里头的老人都长寿了,我这老头子也能多活几年了。”
“日子一定会过得越来越好的,老人家也一定会长命百岁。”夏明焱一脸的与有荣焉道。
“那是那是,承你贵言啊小哥。”老者捋着白胡子,又看一眼两人,问:“你们这两个少年头,来这是作甚啊?”又看向他们身后的好些牵着马的人,目露孤疑。
“我们也是慕名而来,想看看**郡主的故里。”庄民哲抢先答:“不知老人家可否为我们指路。”
“哦,你们瞧着没,那,那所大宅子就是了。”老者热心地一指。
两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幢白墙黛瓦的宅子现在眼前,两人拱手谢过,便向前而去。
“听母亲说过,这是她做胰子赚来钱后第一间建起的宅子,意义非同一般的。”庄民哲看着眼前明显经了年岁有些古色的宅子笑对夏明焱说道。
“自给自足,姑姑也是好样的。”夏明焱凑和一句。
赵一上前敲了门,等了小半刻,就有人打开门探头来看:“你们找谁啊?”
赵一递了令牌,道:“是公子来郡主的故居看一看。”
那人愣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两个少年身上,其中一个,脸容酷似庄楚然,眉眼间也有几分肖似秦如薇,连忙打开门,道:“是小的眼拙,公子快进。”
自嫁人后,秦如薇也没回来宅子住过,秦大牛他们尚未搬家的时候,也会帮忙看着,后来他们也搬了,这宅子就彻底空了下来,后院就给作坊的工人住,又请了两个下人看守。
庄民哲和夏明焱进了内院,自有人端了水来梳洗,吃过两盏茶后,两人见天色尚早,便又出去溜达。
挥退了众人,只让赵一和夏明焱的一个贴身侍卫孔智跟着,两人在村子里边走边看。
尽管两人都没带多少下人,可气质高贵,断然不是村里的庄稼人能比的,这一圈走动下来,竟是引来不少打量的目光,甚至还有少女爱慕的目光,有大胆的还朝两人丢来荷包,弄得两人哭笑不得。
“到底不比京中的小姐,这边的民风倒是开放些。”夏明焱拿着手中的荷包一边把玩着笑道。
“农户人家的姑娘都比较淳朴,因为农户里忙活,自也不比大家小姐那般多有条条框框,你就看着就好,依你的身份,以你的身份,断也不可能和这样的姑娘匹配。”庄民哲看着他道:“京里头怕也给你准备选妃了。”
夏明焱基本和圆姐同年,两人相差十五天的年岁,只是一个年末出生一个年初出生罢了,但两人也都十七八了,是时候成亲了。
提起这桩事,夏明焱便有些郁郁,庄民哲见此,便岔开了话题,笑着揶揄道:“不过作为正妃虽是不成,但一般的侍妾良人的倒也不是不成,关键是你喜欢了。”
“去你的。”夏明焱瞪他一眼,心情倒不像刚刚那般抑郁。
“你是什么人?”忽然,孔智厉喝一声,将两人的神思都拉了过去。
原来,不知何时,两人跟前停住了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正挑着一对箩筐,上面都是些秧苗。
夏明焱皱了一下眉,因为他发现这人的目是落在庄民哲身上,不由微微侧身阻了一下。
那人见此,才反应过来,神情却颇为激动,上前一步,看着庄民哲问:“你,你是薇儿的儿子吗?”
他这话一出,庄民哲和夏明焱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心中清楚这里既然是秦如薇的故里,那么自然也有认识她的人。
可秦如薇身份尊贵,且不说她身份,她已是嫁作人妻,这人也不应该直呼其名,那也太失礼了。
“家母是庄卫氏。”庄民哲也懒得和他计较,淡声问:“你是?”
“我,我。。。”男人原本激动的神情黯淡下来,露出一个苦笑,不答反问:“你娘她,还好么?她是不是回来了?”说着就往他身后看去。
庄民哲心生不悦,声音愈发冷淡:“家母并没有回,我只是代她来故里看看。”说着招呼夏明焱走了。
不管这人是谁,他都不喜一个外人对母亲如此惦念。
那人看着他们远去,喃喃地道:“你孩子都这么大了,长得真好,若是,若是。。。总是我没福气。”
若是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这样贵气出息的人,是不是就是他邓富贵的儿子?
他回过头,遥遥看着那大宅子,眼前总会现起那人的音容笑貌,一眨眼,十几年了,伊人可好?
不,她自然是很好的,瞧她儿子都长这么大了,还生得这般出息。
邓富贵回到自己家中,瞎了一只眼的老母正坐在院子中骂人,骂宋氏,骂儿子,也骂他,还骂秦如薇。
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的邓老太越发懵懂了,邓富贵心生烦躁,心中的恨又升了一分,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又怎会今日这般?
“你还不如死了算了!”邓富贵走到邓老太跟前,突然说了一句。
邓老太的骂声戛然而止,那浑浊的双眼看着他,缓缓地流出眼泪来。
邓富贵翕了翕唇,叹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何必当初?
庄民哲和夏明焱在十里屯子待了两天就离开了,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倒是拉了半车的东西,原因无它,他们才来第一天,庄民哲的身份就已经在十里屯子传开了。
农户人家都好客,尤其知道他是庄楚然和秦如薇的儿子,是回来代父母看一眼故里,都表示十分的欢喜,一再的送上各色特产,说是让他带回去让秦如薇他们尝个鲜作个念想。
都是乡民的一番心意,庄民哲虽是贵家公子,但因为他打小就跟着师傅习武,吃得苦,并没有贵公子的娇气。
回到上京已是五月初二,恰恰是秦如薇的芒辰,夏明焱要先回宫请安,庄民哲自也是赶回府,两人便在城门分了手,只等再晚些吃宴席再聚。
秦如薇已是年近四十,这些年养尊处优,使她容颜依旧年轻,看着三十未到的样子,把京里好些夫人都羡慕不已。
秦如薇自己也有保养的一套,饮食规律清淡,一般夫人在她这年纪已经是潜心向佛,经书不离手了,她却不然,虽偶有念经抄经,但并不常,而是练起了现代的瑜伽。
练瑜伽,一来可修心养性,二来还能保持体型,再配以饮食,更无烦心事,自然就年轻了。
她嫁与庄楚然近二十年,两人一直恩爱如初,别的男人看着正妻年纪越大,心和眼睛就越往年轻的侍妾姑娘身上瞟。
庄楚然却不然,秦如薇年纪越大,他就看得越紧,换他的话说,她这年纪,才让自己更为的安定和爱慕。
一个女人经历过岁月的洗礼,举手投足都自有一番魅力,她可温柔优雅,可恬静淡然,也可大方可爱。容颜上,她保持年轻不老,床第间,更是妩媚魅惑,这不是小姑娘能学的来的,庄楚然又如何不爱?
正是因为如此,在座的谁不夸她,不羡慕她?
身份尊贵,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家中更无乱七八糟的侍妾闹心,谁有她这么好命?
秦如薇听着底下的夫人恭维,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道:“你们夸的我都要脸红了,哪就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哪就不好,这京里,要说让人艳羡的,皇后娘娘认了第一,谁还敢和你争第二?”一个夫人笑道。
其实这话也是恭维了皇后,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固然让人羡慕,可在高墙里,看着丈夫今天宠幸这个明天宠幸那个,新人辈出,又能多让人羡慕?
而且,今年又要选秀了吧,今上登位以来,以国事繁忙北疆未定为由,统共就在仁嘉五年和九年选过一次秀。
如今天下太平,国盛富强,又准备着给太子选妃,所以今年秋就要大选秀,现在秀女们都陆续进宫学规矩待选了。
秦如薇又谦逊的说了几句,目光不时落在门外,心中有些郁郁。
“夫人,大少爷回来了。”一个丫头飞快地进来报:“正往这边走呢!”
秦如薇登时一喜,站了起来,又见在场有些年轻的小姐,忙的叫人搬了屏风。
待得小姐们都站在屏风后,庄民哲也走了进来,见了秦如薇也很是激动,跪在地上磕头请安:“不孝儿给母亲请安,祝母亲年年有今日,寿如松鹤。”
“好,好,快起。”秦如薇亲自扶了他起来,仔细端详一二,红着眼圈道:“瘦了,在外头可是吃得不好?”
“让母亲挂心了,孩儿并不瘦,还健硕了。”庄民哲一笑,知道屏风后立着人,眼睛却一点都不乱看,在场的夫人看着,都暗暗点头。
庄府的家教,果然是不差的,瞧这大公子,人生得精神,人品也好,还有这样的家世,听说已经考到了秀才了。
家中有适龄的小姐的夫人们都暗自打起了小九九,不但如此,屏风后的小姐们也红着脸透过屏风张望。
谁不想嫁个好夫婿,尤其庄家这样的家风和家世,秦如薇贵为郡主,但一点架子都没有,极好相处。
秦如薇也知此时不是聚话的好时候,便道:“你祖母一直挂心着你,快去给她请安吧,还有你父亲,也在前边陪着客人。请过安后,先回院子梳洗一二再去前边待客。”
庄民哲笑着应了,又对诸位夫人请了一礼,这才去了。
他一走,屏风又撤了,有人便让小姐们都去花园子玩,秦如薇也让圆姐领着去走动。
剩下了夫人们,又是对庄民哲好一阵夸,然后就暗示起了亲事,无非就是定了亲没云云。
秦如薇心中也早有腹稿,以他还没立业,正在慢慢相看为由答了。
都是在后院常年打交道的人了,也没有人会当众说自家闺女如何配你家儿子正好的话,便岔了过去。
秦如薇的芒辰,自然是办得热热闹闹的,宫里也有赏赐下来,一天闹将着过了,一家子才凑在一块说话。
早在夏岚昊刚刚登基时,秦如薇就已经给庄楚然生了一双儿女,又怀了二子,如今已经以孙辈承她父亲卫承的嗣,命名为卫献,享郡王禄。
卫献出生后,秦如薇好些年都无所出,左右有两个儿子,庄楚然也无所谓生不生,秦如薇也以为自己就这么三个儿女了,可谁还晓得在仁嘉十年的时候,她竟然又怀了一个,那时她都三十五了,也算是老蚌生珠了。
最后一个孩子是个幺女,这样的年纪,在古人来说,算是老来女了,庄楚然宝贝得不行,秦如薇自己也有些娇宠了。
也不怪他们娇宠,就连圆姐儿和两个儿子,对这个年岁差上许多的小妹妹也十分宝贝,所以,小闺女庄嘉琳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庄民哲只有弟弟,小妹妹年岁也小,他宠的不行,搂着她抛了又抛,又当马让她骑着玩,直玩到她累了去歇着了,才坐下来和爹娘说话。
庄民哲先是在说了自己在山上的日子,然后也说了十里屯子的见闻,听得秦如薇向往不已。
“你一直说等不忙了,就和咱回故里走上一走,也不知是何时了,只怕等你得空的时候,我也走不动了。”秦如薇嗔道。
庄楚然自然是满脸赔笑。
秦如薇又问了庄民哲几个问题,他都答了,还欲言又止。
秦如薇便有些奇怪,笑道:“怎么,和娘有什么不能说的?”
庄民哲呵呵地笑,挠了挠头道:“没,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这时夜也深了,秦如薇连忙将他赶去歇息,自己梳洗后,才和庄楚然靠在床上说话。
“一晃经年过去,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这两年不见,满哥儿的个头都比我高了,哎,不得不认老了。”秦如薇叹了一声。
庄楚然搂着她,道:“老什么,在我眼里,你还是当初我见到的那个样子,更漂亮。”
“就你嘴贫。”秦如薇嗔瞪他一眼,心中却是掩不住的甜蜜。
“我说真的,我啥时候说过假话?”庄楚然凑在她耳边道:“要不然,我这么些年,怎么就你一个人,目光从来就舍不得离开你身上。”
“你够了啊!都老夫老妻了,闺女再过几个月都要嫁人了,还老不正经。”秦如薇越听脸越红,在他腰间狠掐了一把,又道:“今天,有好几个夫人问起满哥他们的亲事了,孩子们是真大了,一个个都要成亲生子,我们呀,成老头子老婆子了。”
“他也十六了,也不急,慢慢相看得来就是。”庄楚然笑了笑道:“咱们家的孩子都是金窝窝,多人争着呢!”
秦如薇嗤了一声,眼中却是与有荣焉。
想起满哥今晚的表情,又问:“你说这孩子怎么了,我瞧着他似是有心事的样子!”
庄楚然有些迟疑。
秦如薇见他这神情,便是有些起疑,稍微坐直了身子:“怎么,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的事,就是今天和几个将军说起军中的事,我看满哥很是向往,说起用兵还头头是道,几个将军都夸他是个当将军的料,我看他十分欢喜,还问了几个当兵的问题,怕是这孩子想要去参军了!”
“什么!”秦如薇一下子被惊到了,头有些发昏,不由撑着。
“瞧你,急什么,我不想和你说就怕你这样。”庄楚然连忙安抚她,又拿过床头上的药油替她抹了额头。
秦如薇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当兵,不成。”
虽说她有两个儿子,但谁想儿子冲锋陷阱跑在前线?那是多危险的事啊!
“好了好了,这也是没影的事,再说。”庄楚然叹了一声,道:“咱们自小送他去学武,不就因为料到了这一天么?”
“送他学武,是想他身体强壮健硕,不是为了当兵。”秦如薇道:“咱们家已经够富贵了,不需要他再去争什么荣耀。”
“薇儿。”庄楚然握着她的手,道:“男子都想立一番事业,不能因为家中富贵,就不用再去争,你若这般想,又置他何地?咱们的孩子,不能是窝囊废!”
秦如薇一愣,张了张口,半晌才道:“我只想他平平安安的,看到他娶妻生子,儿孙满堂,这,有错吗?”
庄楚然搂着她,道:“没错,可咱们也不能剥夺他追逐梦想的权利,再说,他不是还没决定么?”
秦如薇默然,心中惶恐不已。
过了两天,果然如庄楚然所料,庄民哲果真就提出了想要去参军的想法,庄老夫人听了当即就反对并晕了过去,秦如薇虽不至于,但也脸色发白,持反对票。
庄民哲早知道会是如此,但却并不改变自己的想法,而是跪在了庄老夫人的院子两天,秦如薇那里也跪,只求她们答应。
庄老夫人不舍孙子去冒险送死,秦如薇是心痛,当兵,比考科举更艰难,只有庄楚然,和卫献是唯一支持他的人。
秦如薇终于没拗过儿子,在长女出嫁后五天,就和庄楚然亲自将他送到十里亭外,随着大队远去,直到看不到影了,才伏在庄楚然怀里泣不成声。
儿子大了,再不是那牙牙学语的小家伙,他有自己的想法了,也离父母越走越远。
“是雄鹰就该翱翔天空,他会回来的。”庄楚然也眼睛微湿,拍着妻子的背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秦如薇哭了许久,才红着眼哽咽道:“我后悔了!”
庄楚然心里咯噔一声,她不会追着去吧?可秦如薇的下一句,却让他笑了。
“我该先给他娶个媳妇成亲的,不然,这小子此去经年,也不知啥时候咱们才能抱上孙子了!”秦如薇声音幽怨。
庄楚然哈哈地大笑出声,捧过她的脸就狠狠的吻了一口,这样的女子,是他的妻,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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