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君且记,红颜多薄命
杜若锦恨恨得看着他,他越不说话,杜若锦越以为他心虚,当下将筷子重重拍桌上,起身便走。
高墨言掏出碎银扔桌上,追了出去:“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客栈找着,身后,高墨言不疾不徐得跟着,表情终是缓了下来。
杜若锦和高墨言先后进了客栈,杜若锦正要推门而入,被高墨言拦住,两人相视一眼,杜若锦看到高墨言表情严肃,旋即也提心吊胆起来,待到高墨言谨慎推开房门,杜若锦现绿意已然不见了。
道:“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似是绿意没有反抗过。”
两人都默然,绿意没有反抗,原因有二,一是主动自己离开的,但是杜若锦已经交代她不要乱走,想来她不会将杜若锦的话放脑后边。二是可能来的人便是绿意认识的,或者言语胁迫她跟着走了。
杜若锦去问店小二,店小二说一直没见过绿意进出过,杜若锦自然也没有问出个究竟来,高墨言让杜若锦回高家再做打算,并且让小二去找桑菱报官,帮着寻找绿意的下落。
高墨言牵着杜若锦的手回到高家,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夫人带着二夫人气势汹汹而来,指着杜若锦怒喝,杜若锦没有说话,仔细看大夫人,她却似老了几岁一般,两鬓上竟然有了几丝白霜,眼睛里都是鄙夷和恼恨,看起来对杜若锦的埋怨似是不减当日。
高墨言走过来,握着杜若锦的手,对大夫人说道:“娘,如果你对沉香实解不开往日的恩怨,那么恕儿子不孝,儿子带她另觅府邸居住。”
大夫人不可置信得看着高墨言,嘴唇颤抖,似是受到巨大的打击一般,自嘲笑道:“造孽呀,我另一个儿子也要毁你的手上了吗?杜沉香,我做鬼也不肯放过你,你心肠怎么如此歹毒?”
杜若锦有些不忿,可是看到大夫人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有些不忍,用眼神意会高墨言,让高墨言将其好言相劝,回去了。
二夫人临走时,却欲言又止,迟疑问道:“你现有美景的消息吗?”
杜若锦轻轻摇了摇头,就见二夫人深叹口气说道:“我就怕美景外面过的是颠沛流离的生活,那样岂不是比你过的日子还不如?”说罢就甩袖离开。
杜若锦望着墨言堂满屋的灰尘,自己无精打采得打扫着,不一会张妈过来了,说是趁大夫人不注意,偷偷溜过来帮着收拾下屋子。杜若锦道了谢,生怕张妈再为此事遭了殃,便催着她回去了。
杜若锦足足忙了一个时辰,才将屋子收拾干净,高墨言回来的时候,杜若锦早已又累又乏得靠床榻上。
高墨言手里还端着些吃食,招呼杜若锦下来吃了几口,杜若锦有气无力便和衣躺下了。高墨言走到她身前,许久没有说话,两人似是都等着对方开口,高墨言终是耐不住这份煎熬,无奈说道:“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去……”
杜若锦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说道:“不要走,我怕……”
高墨言脸上的表情不喜不燥,慢慢杜若锦身旁的一侧躺下了,两人都是默默不语,也不知过了许久,高墨言说道:“我是个男人……”
杜若锦嘴角抿起,勾起一抹微笑,娇嗔道:“你即便不说,别人也知道你是个男人。”
“可是你并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高墨言反身朝向杜若锦,伸过手将杜若锦揽住,却见杜若锦倏地闭上眼睛,似是睡着了一般,明知道她是装的,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终是怜惜得没去碰触她。
杜若锦闭目不语,感受到高墨言身上的气息,心绪起伏,想听他说些什么,他却只是静静不语,杜若锦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她可以感觉的到,高墨言灼热的目光一直缠绕自己身上。
想着想着,便这样睡了过去,
次日,当杜若锦醒来的时候,察觉到高墨言搭自己身上的胳膊的分量,不禁扭动了身子。杜若锦看着身旁这个俊朗的男人,仍旧闭目沉睡着,安详而宁静,那微蹙的眉头,让人生出无的爱怜来。
不是第一次同榻,却是第一次的这样安然心静。
杜若锦就这么盯着他看,间或用手去轻拂他散乱的,没察觉到他突然睁开眼睛说道:“怎么?你像是从未见过我?”
杜若锦面上一红,想要起身,被他的胳膊一压,又重落了枕上,杜若锦娇嗔道:“高墨言,天亮了,该起了,你可不要以为就这样可以占了我的便宜。”
高墨言眼神深邃,闪过几丝笑意,说道:“如果你承认你是我的娘子,那么此刻我确实不是占你的便宜。”
杜若锦听出高墨言话里的戏弄,红透了脸,有些恼羞成怒,举手捶打着高墨言,说道:“叫你坏,叫你坏……”
高墨言一把揽住她的身子,两人就那么和衣抱一起,高墨言说道:“我好后悔,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坏?”
杜若锦挣脱着还要再说什么,就听见高墨言轻轻“嘘”了一声,轻轻说道:“别动,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哪怕一会就好。”
杜若锦深叹一口气,放弃了挣扎,把头埋他的怀里,两人默默不语,却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高墨言突然说道:“沉香,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哪怕只是一点点?”又问。
“或者,你喜欢上了我,可你自己却不知道?”不甘心得再问。
高墨言脉脉情话,低低的询问,杜若锦含笑听着,却不答。
高墨言将揽住她的手伸了回来,有些无奈得说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我站你的面前,却似一直被你握手心里?”
杜若锦轻笑,说道:“高墨言,我的手太小,可惜……”
高墨言突然伸过手来,往杜若锦腋下呵痒去,杜若锦笑不可支,吃不住劲,便往床的那边躲避着身子,高墨言手上没有停下动作,作势威胁道:“受不住?那就开口求饶,否则说什么我也不停。”
杜若锦笑的眼泪也出来了,没多久就喊着求饶,高墨言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问道:“说,怎么求饶?”
“饶了我,我受不住了。”杜若锦扭动着身子,可惜怎么也躲不开高墨言呵痒的手。
“听起来不够诚意……”
杜若锦又急又恼,可是扛不住劲,终是软了语气,求饶了一番才作罢。
高墨言手上的动作一停,杜若锦便反扑了过来,将高墨言按住,双手捶打起来,嘴里喊着:“叫你欺侮人,叫你欺侮人……”
高墨言也不躲,笑着受着,两人拉拉扯扯得,便一起滚落到了地上,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笑出声来,杜若锦看着高墨言明亮似火的眼神慢慢失了神,就听见高墨言感慨道:“我是有多久没这样放肆过了?”
杜若锦心里一酸,随即强颜欢笑,用纤指轻点他的鼻子,说道:“这不是放肆,自然也不是放纵,这是解压,你对自己太过于严苛了……”
两人起了身,又说笑了几句,高墨言始终懒洋洋得笑着,抱臂而立,看着杜若锦对镜梳妆,杜若锦又从镜看着高墨言,两人会意一笑,似是有些隔阂就这般云淡风轻得过去了。
杜若锦望着镜子,比对着用哪一根簪子好看,左右思量时,高墨言走过来,伸手捡起那根镶金梅花状簪子,配上今日杜若锦穿的白色衫子,映着上面的几朵落梅,看起来清丽不俗。
高墨言始终不离杜若锦三步之遥,杜若锦看出端倪来,疾奔几步,回头看去,高墨言还是紧跟着自己身后,不禁有些羞恼,说道:“真真是二少爷转了性,竟然也跟女人身后转悠了。”
高墨言也不恼,脸上的笑容依旧,眼神竟然因为杜若锦的嗔怒多了几分满足,笑道:“我这是对人不对事……”
两人墨言堂的院子里转来转去,似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一般,突然高墨言说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说罢,拉起杜若锦的手,便从侧门溜了出去。
出了高家大门,杜若锦又似轻松了不少,长舒了口气,随着高墨言往锦州城大街走去,杜若锦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跟着我走好了,”说罢,高墨言又很郑重得回过头来说道,“你这一辈子也只许跟我走。”
杜若锦面上一红,装作未听见,用衣袖拭汗遮住脸红,待到高墨言回过头去才哭笑不得的冲高墨言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
原来,高墨言带杜若锦去的地方,是当初杜若锦遇见桑菱之时的捏小泥人的门铺,高墨言牵着杜若锦的手进去后,杜若锦立即被里面形形色色的小泥人给吸引住,不停得惊呼好看,拿起哪一个来都爱不释手。
看到掌柜的熟练而娴熟的技巧,不禁目瞪口呆,那些小泥人似乎都是活灵活现一般,急忙也叫掌柜的给自己捏一个泥人。
掌柜的应了下来,随即看了看杜若锦的模样,开始动手捏起泥人,不时抬起头来打量下杜若锦,久了杜若锦都有些不耐。
待到掌柜的高声喊泥人捏好了,杜若锦接过来喜冲冲得便要递给高墨言看,才现高墨言也正巧捏好了一个泥人,那个泥人赫然便是杜若锦的模样。
杜若锦仔细接过来,小心翼翼得放手里,觉得竟是比掌柜的捏的还要精巧些,模样风韵也像一些,杜若锦惊讶得看着高墨言,只见对方好整以暇得笑着,杜若锦将那小泥人捏手里,有些爱不释手。
“你竟然会捏泥人?还捏得这样好?”
高墨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道:“我只会捏你的模样,旁人,我也是捏不来的。”
杜若锦未等说话,便听见那掌柜的来说:“如果你捏别的模样,确实比不过老朽的,但是你捏这位少奶奶,老朽是自愧不如了,凡事都讲究缘,可是这捏泥人里面,还讲究一份情,看来这位少爷对少奶奶用情至深呢。”
杜若锦面红一笑,浑然没看到高墨言忍俊不已的面容,便自顾自先出了门铺,看见高墨言追了上来,故作不屑得说道:“我觉得也没什么好玩的嘛。”
高墨言跟杜若锦身后,那高大的背影跟杜若锦的背影重合一起,杜若锦停了下来,高墨言的背影就将其整个包裹里面呢,别有一番情趣。
杜若锦往左一步,高墨言便往左一步,杜若锦往右一步,高墨言便往右一步,两人的背影仍旧重合一切,便是这样简单的游戏,两人玩的不亦乐乎,相视一眼都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待到高墨言牵着杜若锦的手,回到高家,杜若锦现了几句话,便累的睡了过去。
杜若锦将道:“你猜,绿意到底怎么了?”
高墨言伸手,将她散乱的丝拂耳后,说道:“等她醒了一问便知,也值得这样伤脑筋?”
杜若锦却轻轻摇头,说道:“你不清楚的事情,只怕死也不肯说出来。”
高墨言揽过她的肩,说道:“你相信绿意吗?”
杜若锦点点头,便听见高墨言说道:“那就足够了,既然你相信她,那么她也会分得清不该瞒你的事,是不会瞒你的。”
杜若锦仔细思虑,觉得高墨言的话也似是有一番道理,便也松了口气,静静得冲他微笑,哪里成想,高墨言没有回应,并且立即扭转了头。
杜若锦跺脚“哼”了一声,立即转身往回走。走回自己房间便欲掩门,被高墨言用手挡住,杜若锦没好气得问道:“你还跟来做什么?”
高墨言隔着门,只露出了一张俊朗沉迷的脸,说道:“你生气了?”
“我哪里敢生你二少爷的气?现就跟我摆脸子看,将来还不知会……”杜若锦说到这,自觉失言,羞恼之下,又回身用力去关门。
哪知,高墨言只手抵住门,杜若锦如何推也是纹丝不动,只得作罢。
高墨言进了房门,就听见他说道:“听我说完,我只不过想叫你知道,这样到底会令人多难过,而你此前,对我一向就是如此。”
杜若锦倏地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只见高墨言眼神依旧充满了无奈和苦涩,继续说道:“你从未对我笑过……”
杜若锦心里不是个滋味,努力回忆,也自觉自己对他有些过分,可是要她一时之间放下身段去撒娇弄痴,她真的办不到,于是装作无意的去妆台前卸了妆,径直去床上和衣躺下了。
高墨言站远处,倒有些局促起来,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杜若锦看高墨言正要往自己这边看过来,急忙闭目。
高墨言终是轻叹一声,便要出门,就听见杜若锦他身后说道:“高墨言……”
高墨言转过身,眼神闪过几丝惊喜与压抑的热烈,口气却淡淡得说道:“如果你叫住我,还只是口角之争,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感兴趣。”
高墨言站远处,许久没有听见杜若锦回应,不禁讶异回头,现杜若锦倚床榻上哀哀切切没有出声,高墨言轻叹一声,随即推门而出。
杜若锦他身后再次唤了一声:“高墨言”,门里门外,两个人相恃无声。
终,高墨言从墨言堂出来,回自己房间换了一身夜行衣,旋即几个起落迅速出了高家,转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处老宅,摸到密门进去了。
墨龙帮内,彻夜通明,高墨言坐帮主金椅上,带着面具,不动声色得低沉说道:“本帮主听说,墨龙帮内有人借帮会名义,四处打家劫舍为所欲为,可有此事?”
其一个矮胖的四十多岁的男人面色一震,左右环顾,瑟缩上前说道:“帮主,属下惭愧,那些都是属下分堂的人肆意妄为,属下已经命人将那些人绑了起来,属下无能,属下愿意听候落,绝无怨言。”
高墨言冷哼一声,不怒而威,说道:“魏时全,到底是他们自己肆意妄为?还是受你的指使?”
魏时全脸色刷白,嘴唇颤抖说道:“帮主,属下不明白您的意思……”
“那一行三十八名人,个个都是你的心腹,他们平日里依仗你的纵容行凶,将掳来的钱财拿来给你,所以,你不仅锦州城秘密置办下两所大宅,还益州城买下良田顷……”高墨言未等说完,就见魏时全额上细密汗珠,脸色已是惨白。
高墨言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喝道:“魏时全,我给你一个自裁的机会……”
魏时全浑身一震,身子瘫软地,不停得磕头求饶,其他分堂的头领都鄙视得望着他,谁也未曾出言求情,墨龙帮帮规甚严,所以大家只能认为他是咎由自取。
高墨言的声音加冷漠,不含一丝温,慢慢逼近了魏时全,说道:“你指使手下为非作歹已是罪大恶极,如今又猥琐求饶,本帮主容不得你。”说罢,迅雷一击,手匕便插进了魏时全的胸膛,“魏时全,你安心走,你的家人我自然会照顾好。”
高墨言将沾了血的匕随手扔地上,手下人已经将魏时全的尸体拖了出去,那几个分堂的领脸上不露一丝惊慌和诧异,仿佛这是自然不过的事情。
高墨言与他们又商议了几件事,已过四天,才散了去。
高墨言回到墨言堂,推门进去,看杜若锦还是沉睡者,时而眉头紧蹙,时而舒展后露出淡淡柔和笑容,心里着实怜爱,轻触她的脸颊,和衣靠床榻上慢慢睡了过去。
待到天已大亮,绿意进来侍候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慌忙退了出去,却还是惊醒了床上的两个人。
杜若锦将棉被裹胸前抱着,撅着嘴不去看高墨言。
高墨言轻笑,说道:“昨夜只是想过来看看你,有些累就睡了过去,是不是扰了你?”
杜若锦瞪了高墨言一眼,有些幽怨得说道:“高墨言,我不喜欢你这样……”
高墨言脸色一沉,眼睛里闪过几丝伤痛,有些无奈得苦笑,说道:“我就知道,我无论怎么做,都走不到你的心里……”说着便要起身。
高墨言正要起身,现衣袖却被杜若锦紧紧握手里,她的眼神明亮而清澈,却带着几分狡黠,说道:“我不喜欢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这墨言堂,要么你就决定住下来,要么你永远不再踏进来一步……”
这句似怨似恨的话,却饱含了多少女儿家的心事?
杜若锦说完,旋即低下了头,高墨言勾起她的下巴,语气有几分难以抑制的惊喜,说道:“沉香,告诉我,你这算是接受我了吗?”
杜若锦轻轻甩开他的手,未等答话,便听见外面有人喊:“二少奶奶,不好了,出事了……”
是道:“二少奶奶,大少奶奶这几日闹绝食……”
“琉璃说大少奶奶一心要出府去待产,大夫人不放行,平日里又不待见她,大少奶奶日子清苦了些,她非要回益州城不可,不过她也对大夫人说了,等生了孩子便将孩子送回高家。”
杜若锦问道:“那大夫人怎么说?”
道:“大夫人说,大少奶奶是大少爷的人,如今大少爷虽然不了,大少奶奶也该留高家守孝,她非要走,除非她死……”
杜若锦和高墨言相望一眼,都有些无可奈何,杜若锦让高墨言先去稳住大夫人,自己带着绿意去了笔锋堂,毕竟谦肚子里怀着一条人命,能救下来也算是积德了。
高墨言临走时,若有所思得嘱咐杜若锦,说道:“记得,不要这时候再与娘有任何冲突,我们毕竟还有我们的未来……”
杜若锦浅浅笑了笑,娇嗔得催着他先去了。
进到笔锋堂的时候,杜若锦皱起眉,这里似是无人搭理一般,有些杂乱,谦窝床上,面色惨白,嘴唇紫,眼窝深深陷了下去,似是比未有身孕前还要瘦些。
谦一直闭目不语,听见杜若锦的脚步声,才睁开眼睛,不掩饰任何的诧异,虚弱说道:“你来做什么?是想看我的笑话吗?”
杜若锦冷笑,说道:“想看你的笑话何必等到今日?你从一开始出现高家便是个笑话。”
“你……”谦气恼,正要说什么,便挫败得住了口,许久才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高家的。”
“这话怎么说?难道是你后院看见了绿意,才觉得我会回高家?”
谦费力得摇摇头,咳了几声,才说道:“不是,是我感觉你这个人,你太有野心,你费心机,拿捏一切手段,不过就是为了能够掌控高家。现,你终于又回来了,不是吗?”
杜若锦听着欲吐血,真真是哭笑不得,自己也能算得上有野心的人吗?
杜若锦不与她计较,也不想与她辩驳,略带嘲讽得说道:“本来我还担心,你与大夫人置气绝食伤了身,看你仍旧能够红口白牙乱说,证明身子骨还受得住呀。”
谦听杜若锦提起这事,气势不由得软了下来,说道:“都说人总归是命,可是也要看能够依仗什么……“这句话,谦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杜若锦说。
杜若锦明白谦的意思,她来到高家是命,可是那时有高笔锋可以依仗,她没有受过什么苦,现高笔锋死了,她没了依仗,所以才不受大夫人待见。
只不过,她忘了一件事,高笔锋的死,何尝又不是命运的安排呢?
“你真的想离开高家?外面的日子,其实不比高家好到那里去,你还是再考虑下。”
谦斜睨了杜若锦一眼,说道:“这也是你要回高家的原因?可是高家也不比从前了,能够调动的银两也所剩无几,否则大夫人也不至于定要克扣我房里的月例,让我连给肚子里的孩子买些布料做小衣服的银两都没有。”
杜若锦微微“啧”了几声,问道:“难道大哥临死前,就没有留下什么话给你?甚至没有给你留下什么银两?”
谦耐不住,气的就想爬起来,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是我将高家的钱藏匿起了吗?”
杜若锦未等答话,便听见门外大夫人的声音传来,说道:“好一场妯娌相见的闹剧,你们两个还没完了吗?一个怀着孕闹绝食,一个赶走赶不走,这就是我的两个好儿媳?”
说着,大夫人便进了屋,高墨言跟身后,朝杜若锦使了个颜色,知会她不要吭声。
谦躺床上,口唇有些干裂,琉璃忙去拿了帕子沾了水去谦擦拭,被谦用力一推,差点跌坐地上,谦喝道:“我还没死呢,你就把我当死人来侍候吗?”
大夫人咬着牙,气恼的指着谦,说道:“好,好,你不要以为你肚子里怀了孩子,你就无法无天了,要不是笔锋不了,你以为我还能容得下你?”
谦却深不以为然,喊道:“这幸亏是他不了,否则你以为你就能动得了我分毫?二弟妹就这里,你有本事使出婆婆的威严来,就守着二弟打她一掌,你看二弟会不会护着。”
杜若锦一惊,看谦似乎失去了理智,口里没有个遮拦,便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忙那眼去瞧高墨言,高墨言的脸色一惊阴沉了下来,望着杜若锦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温暖,示意她安心。
大夫人却吃不住劲,知道自己今天不杜若锦身上作践一下,肯定以后难以树立威信,于是,便瞪着眼举着手慢慢朝杜若锦走了过来。
谦的话,或许只是个诱因,大夫人郁结心里的怒气终是需要有个泄的理由。大夫人举着手慢慢朝杜若锦走过来。
杜若锦看向谦,谦躺床上,露出那丝欲要得逞的笑容,心里不由生出几分鄙视来,说道。
大夫人走近了杜若锦,喝道:“贱人,你回到高家,总该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不管笔锋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你的手上,我都要从你身上讨回公道来。”
大夫人未等有所动作,便听见身后高墨言的声音传来,说道:“娘,你失去了一个儿子,总不希望再失去一个儿子?”
大夫人倏地回过头去,用不可置信得语气问道:“墨言,你刚才说什么?”
“娘,沉香是我的娘子,我这辈子认定她了,所以我不能让任何人伤了她,即便是您……”高墨言似是鼓起极大的勇气,说完后长吐了一口气,又倍觉轻松地看了杜若锦一眼。
杜若锦心里一热,忙将头转向了别处,就听见大夫人饱含打击一般,苦笑说道:“我养的好儿子,我养的好儿子呀……”大夫人低念着,跌跌撞撞便出了门。
高墨言看了杜若锦一眼,杜若锦对他温和示意,高墨言点点头,随即跟大夫人身后追出去了。
杜若锦走近了谦的床榻,谦难掩眼的失望,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杜若锦心里厌烦的感觉愈加,说道:“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笨拙了?你该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你让我受了一掌,我必定报以你两掌?她打了我,我不会还手去打她,但是你即便怀着孕,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或许是杜若锦话里的狠劲起了作用,总之这番威胁震慑住了谦,她果真没敢再出声讥讽什么,嘴里嘟囔了一句,谁也没有听清。
回墨言堂路上,道:“二少奶奶,你刚才说要打大少奶奶,即便她怀着身子,会不会有点……”
杜若锦失笑说道:“绿意,你跟我是一天半天了吗?我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讨厌她是真的,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道:“大少奶奶刚来高家的时候,倒也显得很识礼数的,怎么现变得如此……”下去。
杜若锦不以为然,说道:“这也不能全然怪她,即便是谁坐她的位置上,也难免心胸狭隘起来,久而久之,人就变成这个模样了。你还记得先前的大少奶奶吗?她当初进府时,想必也是好的,后来……”杜若锦叹道:“都是环境改变人哟。”
两人说着话,回到墨言堂,不一会高墨言也过来了。
两人房里用了膳,闲话了一阵,绿意拿来些时令水果,杜若锦将绿意强按着坐下一起吃,绿意高墨言面前仍旧有些拘谨,坐了片刻就找个事由出去了。
杜若锦和高墨言独处,杜若锦竟然生出几分羞涩来,有时高墨言跟她说话她也不理,自顾自沉浸自己的遐想里,只不过遐想里多了一个高墨言。
到了晚些时候,杜若锦羞红着脸,吩咐道:“总归是有这么一天了,早该就有这么一天了……”
杜若锦抄起床上的枕头就朝绿意扔了过去,绿意笑着躲开,旋即出了门去拿棉被。
高墨言斜倚着床榻,只是朝杜若锦淡淡的笑,仿佛杜若锦的反应很令他欣慰,心里说不出来的舒畅。
等到入了夜,杜若锦渐渐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待到高墨言上了床躺下后,杜若锦还房间里走来走去,似乎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高墨言将胳膊枕头下,慢条斯理得说道:“今晚上,你是不打算睡了?”
杜若锦斜睨了他一眼,说道:“谁说我不想睡?”
高墨言眼闪过几丝促狭,说道:“那你现是等什么?等我将你抱上来吗?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真要我抱,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不小心撕了你的衣衫……”
杜若锦急忙摆手,急道:“好,好,我自己来,不劳烦二少爷的贵手了。”说罢,便乖乖上了床躺下,将棉被裹得严严的,纹丝不露。
许久,杜若锦正奇怪高墨言怎么一直没出声,便猛地扭过头去瞧他一眼,哪里便想到,回身看去,高墨言始终面朝自己含笑看着。杜若锦有些面红,正要转过身去,被他伸出胳膊拦住,说道:“就这样,不要动,我喜欢这样看着你……”
杜若锦挣脱不开,撅着嘴说道:“高墨言,我不喜欢自己的枕头,太硬了。”
高墨言微怔,随即伸出自己的胳膊,说道:“这里倒是有可以替代的……”
杜若锦貌似有些不情不愿,强忍着笑说道:“勉强凑合用一下。”
杜若锦枕高墨言的臂弯上,两人的姿态亲昵了许多,杜若锦闭目不语,装作入睡,高墨言似是有些不甘得说道:“我是个男人……”
杜若锦暗笑,说道:“我知道你是个男人。”
高墨言将臂弯收了收,让杜若锦离得自己近了一些,她耳边低语说道:“可是,我想证明我是个男人……”
夜色深了,床上的两人亲昵嬉笑,往事如烟,可是如烟的一定便是往事吗?那一幕幕似是华彩似是瑰丽的乐章,并不全部都是用来歌颂爱情,除了爱,我们还拥有什么?
次日醒来的时候,杜若锦现高墨言早已醒来凝视着自己,她还枕高墨言的胳膊上,于是冲他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样看着我,早晚都会有烦的那一天的。”
高墨言不应声也不辩驳,杜若锦有些急了,高墨言的沉默等于默认吗?杜若锦不甘心得问道:“高墨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肯开口说话?”
高墨言摇头,不以为然得说道:“我这个人,从来不理会无理取闹的话。”
杜若锦失笑,心里却似有潮水般的情感涌了上来,稍微往前靠了下身子,伸手揽住他的腰,把头埋他的怀里,说道:“是不是我以前太过固执了?从来没有想过要接受你,好现,现似乎一切都不太晚。”
高墨言伸手轻抚着她的秀,缓缓说道:“沉香,如果,如果没有我的执着,你会不会喜欢上了别人?”
杜若锦心里一沉,紧了又紧,说道:“感情的事情,谁能说得清?难道你敢说自己,喜欢的人便是那个沉闷永远不能出声交流的杜沉香?”
这次换到高墨言语塞,良久才说了一句:“罢了,以前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我承认先前对你冷漠了些,而你,你的心也曾对我游移过,不是吗?我们两个都是没有底气去指责对方的。”
杜若锦讶异得望了高墨言一眼,那仿佛已是洞察一切的眼神刺得她心里绞痛难安,杜若锦终是强颜欢笑说道:“好,我们不要再提过去。”
闲话了几句,气氛却莫名的沉重了起来。或许谁也不曾真正有过过去,所以谁不会轻易将过去放下。
两人起了身,道:“二少爷,二少奶奶,**千金一刻,绿意都外面等了好些时候了。”
杜若锦听着绿意话里的调侃,上前作势要撕她的嘴,佯怒道:“好你一个绿意,竟然开起我的玩笑来?难不成是想着如意郎君,思春欲嫁了?”
这下换做绿意窘迫,胀红了脸,跺脚急道:“二少奶奶好没脸的,如今仗着二少爷撑腰,竟然开始作践起下人了……”
杜若锦作势挽起袖子欲上前,罢,便溜之大吉了。
杜若锦后面暗骂了一句“坏道:“绿意这么羞我,你也不出手管一管,难不成还指着她来做个通房丫头怜惜着呢?”
高墨言的脸色却忽然一沉,走近杜若锦,气势威严,低沉说道:“沉香,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玩笑话,那么我告诉你,以后不要再开我的玩笑,因为我承受不起。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别人却是连开玩笑的资格都没有的。”
杜若锦说不出个喜怒来,低着头嘟囔道:“先前还真以为你是个闷葫芦,哪里想到说起情话来一点也不糊涂。”
高墨言勾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杜若锦推开他的手,退了几步,避开他的气场,说道:“没什么,我说这天气不错,出去走走是个不错的选择。”
高墨言意味深长得一笑,伸手推开窗,杜若锦顿时无语,外面稀稀落落下着雨,哪里就是天气不错的样子。
杜若锦轻笑了几声,走近窗前,看见窗下有几棵美人蕉,雨打芭蕉声声悦耳。
高墨言走过来,背后环住她的腰,说道:“或许,你是认为下雨天出去走走,也算是别有一番情趣?”
“你愿意陪我?”
“我们或许可以去妙真寺,还可以哪里小住几日,我去给娘说,就说……”高墨言杜若锦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杜若锦羞怒着回身捶打他,娇嗔道:“叫你胡说,叫你胡说,谁说我就要给去寺里求子了?”
高墨言朗笑大笑,眼睛里神采飞扬,那眉间一直隐着的暗郁,也似是不见,杜若锦站窗前,有些痴痴地看着他,心里却越来越痛了。
高墨言让杜若锦等他,自己去了大夫人那里,没过一阵便回来了。
杜若锦诧异道,“这么快就说过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那么早脱身呢。”
“本来是不会那么轻易脱身的,可是,我说我是带着你去寺里求子,娘心里再有什么芥蒂,也是求之不得千肯万肯的。高家落到了这步田地,她现大的心愿便是能够有人给高家延续香火。”
杜若锦长叹一声,说道,“谦有了身孕,不也是不受待见吗?如果有一天,我也有了身孕,还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高墨言一怔,知道杜若锦所言也是事实,随即说道,“她自有她的命数,大哥去的早,我们总归力维护下就可以了。至于你,我誓言用生命来护你周全,不会让人便欺侮了你,你就安心。”
杜若锦微微一笑,语气却是坚定而决然,一字一句的说道,“高墨言,你可要记住你今天的话,如果有一天,你违背了你的誓言,那么我是绝不会原谅你的。”
或许是杜若锦的话太过于冷硬,高墨言的脸色有了些变化,轻叹一声,说道,“沉香,我该是了解你的,如果有一天你要放弃我,你一定是永远不肯再回头的,哪怕将我伤的体无完肤,你也不会为我皱一下眉头。”
高墨言说完,环住杜若锦的腰,轻笑道,“只不过,我是不会给你放弃我的机会的。
两人相视一笑,高墨言随即挽着杜若锦的手,齐齐出门,绿意不放心,执意要跟着杜若锦,高墨言也无法,只得允了。
待到妙真山山脚下,却突然见一人飞马而来,仔细一看却是桑菱,杜若锦心里有些不自,见桑菱眉眼淡淡的只顾盯着高墨言看加吃味。
四人同至妙真寺,被小沙弥引至禅院,清远主持还讲经,杜若锦为表郑重,用力将自己的手从高墨言的掌心抽出来,嗔怒得瞪他一眼。高墨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握了握拳,似是感受杜若锦留手上的余温。
可是,桑菱并没有忽视两个人小小的举动,将手按腰刀上,越得用了力。道,“桑捕头,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身子不舒服?”
高墨言和杜若锦齐齐看过来,高墨言略带关心的询问了桑菱几句,倒是杜若锦看清绿意的神色,知道又是她拿话挤兑桑菱,所以并没有将桑菱的事放心上。
待到清远主持讲完经,杜若锦一行人才走过去,高墨言简单说了下来由,清远主持欣然应允,给她们四人布置了禅房,吩咐小沙弥带他们去休息。
杜若锦和绿意一间房,高墨言的房间左侧,桑菱的房间右侧,可是桑菱却不回自己的禅房,非要挤杜若锦、绿意的那间房,杜若锦倒是神情淡然,绿意却是满心的不高兴,将手里的茶盏弄的动静不小,不时拿眼斜睨桑菱一眼,桑菱不停得往门的方向看去,似是盼着谁来一般,杜若锦看眼里,心里却多了几分冷笑。
从晨起时,落雨缠绵,这会子雨虽停了,水雾却不曾散去。待到了午后,高墨言来找杜若锦,要一起去后山走走。
桑菱忙起身说道,“也好,也好,我们一起同去,路上添些情致。”
绿意嗤之以鼻,笑道,“夫妻两个算是有情致,多了一个人就不知道有没有情致了,而且那个人还那么不识趣。”
的直白,桑菱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冷嘲热讽,于是脸色一下子便难看了起来。
道,“到底是那个人是真的不识趣,还是故意为之,恐怕不管她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是旁观者,也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这些话算是将桑菱的心事挑明了,桑菱窘迫不安,看了高墨言一眼,脸色刷地涨红了起来,抽出腰刀朝绿意斩去,喝道,“小贱婢,敢挖苦我?”
杜若锦大惊失色,眼看腰刀便要斩落绿意脖颈间,身旁的高墨言一个移步,用手捏住刀柄,不过就是用指轻弹桑菱的手腕,腰刀应声落地。
杜若锦上前一步,将道,“桑捕头,我的丫鬟不过就是玩笑了几句,不至于就要拿命来抵?”
桑菱气恼不已,瞪着杜若锦和道,“高墨言,我真是错看了你,难道你就任由一个丫鬟来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