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原先是泥瓦师傅,经常出去给人造房子,走南闯北的认识了不少人,这回去的路上,经常遇到熟人,有些甚至带着家人并到他们这个小团体来,才小半路走下来,就从原来的十几个人增长到四五十人,而且数字还在不断上涨中,绝对壮观。
人多也有好处,像杨平,原本就只能赵远山抱,如今有了不少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加入,便能帮忙抱一会,这样一来,他走的路便少了许多。
到达杭州城之际,刚好是吃晚饭的时候,走了这么久的路,所有人都已经饥饿辘辘,杨婵几人带的馒头足,要比别人好些。
先在城郊找容身之所,因难民实在太多,找的几处地方都已经被人占了,最后只得在城外的难民安置处整顿休息。
“咱们要不要连夜走回新安,这样明早就能到,虽说累些,但是到了自己家,再累也值了。”刘有财高声问道。
这话得到不少人赞同,流离失所这么久,谁不想回家,就算家中房子财产都没了,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根还在那,只要回去,那些身外之物,早晚都会靠双手挣回来的。
杨婵有些犹豫,昨晚加上今天,他们走了一百多里路,就算前世身体素质好的时候都有些吃不消,何况现在这具娇小姐身体,加之前几月都没吃好,早已经累得不行。
何况他们还有两个孩子,如今也是面色苍白中带着青,实在赶不了路。
“不了,我们还带着孩子,还是歇上一晚,明早再回去。”赵远山同杨婵一样的想法,这么多路下来,他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何况杨婵和两个孩子。
他一出口,又有不少人附和等明早,反正已经到了杭州城,回去新安也就剩下那么些路,倒是不必急。
最后,一部分先行一步,打算连夜回去,还有不少则打算过了夜回去,留下的大多是当初一起住过破庙之人。
晚饭之际,杨婵依旧拉了几个人去吃面,明天还要接着赶路,不吃饱可没力气。
杭州和扬州各有特色,都是江南一带最为繁华的地方,杨婵自穿越到古代之后,就从来没有逛过街,这会见了,女人的天性便显现出来。
当然,主要目的她还是记得,而且她也知道现在不能用银子,不然被人察觉出不对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吃过面,几人起身回去,赵远山扫了眼被杨婵看了好几眼的银簪子,又回头看了眼杨婵头上的木簪子,打算等以后来买。
可惜赵远山不知道,杨婵头上插着的是两只乌木钗子,且是最上乘的,千金难买,因其同她发色一个颜色,所以她就用这当发夹用了,李叔不识货,只将她头上的金簪等取走,故而才能留下,且一般人也发现不了。
休息了一宿,天才亮就准备朝家里走,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经走了小半路程,就连杨婵都被带出那种回家的兴奋感。
不过响午,众人已经回到新安,见到城门那会,一群人静寂一片,没有想象中的哭或是高兴,因为这些活下来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心情。
走的面色潮红的杨婵没有他们那样复杂的心情,只是想着终于可以不用这么日夜拼命的赶路了,回头望了眼走来的泥路,她都有点想象不出他们是怎么走过来的。
到达新安县还不算完,他们还要往安溪镇走,当然,到了这新安县,也算是他们熟悉的地头,已经有种归家的感觉。
众人在县城中并没有碰到熟人,估计是已经回了安溪镇,想到那些人可能已经回家,众人立马来了精神,匆匆吃了个馒头,才休息半个小时就打算接着走。
新安县到安溪镇三十里路,一个多时辰便能到,自然是早回去早好。
杨婵从没来过新安县,要说对这县的第一印象,那便是败破,大多房子都被水冲坏了,有些甚至整个房子都冲没了,只剩下一点地基的轮廓,让人能看出那里曾是房子。
不过此次朝廷还算下力办事,估计上头查的严,这才没几天,整个县城已经收拾干干净净,已经有不少地方在重建,看着来来去去,异常忙碌的人们,她相信再过不久,新安就能让她见到真正的模样了。
进入安溪镇,杨婵先牵着两个孩子找了处地方坐下来歇息,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是离家越来越近了。
安溪镇比之县城还破败,不过回到这的人见到这副景象,并没有悲痛哭泣,反倒满怀希望的去排队重新领取自己的田地。
杨婵牵着两个孩子跟在赵远山身后,望着前边的刘叔他们,问道:“远山,咱们往后住哪里?”
赵远山那个村子没了,总不能安排他们一家住着,如此不是安排别人住到他们那村,就是将赵远山安排到别的村子当中。
“我也还不清楚。”赵远山摇头,他们村算是大村,有三百多口人,边上的地也很肥沃,绝对不会荒了。
许久,终于轮到了赵远山他们,果然如赵远山所想,镇长不会放弃他们那个村,其中有些村子被泥石流给埋了,活下来的人便安排到了赵远山那个村子,照原有的田地补给他们。
赵远山他们家在原来的村子属于中等人家,有四十亩良田,家中算上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堂弟堂妹的,有二十多口人,其中有两个堂弟和他还有他自己的亲弟弟还要读书,这样一来,四十亩天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镇长看了赵远山一眼,不禁咧嘴笑道:“竟是远山,好好好,你没事就好。”
没想到他们还认识?杨婵扫了镇长一眼,这人瞧着年纪,约莫四十五六,该是远山父亲那一辈的亲朋。
“老师。”赵远山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眼前之人正是他之前的先生,对他颇为照顾,没想到如今当了镇长。
“诶,原先的老镇长没了,因我有个秀才功名,县丞大人便让我做了镇长。”镇长感叹一句,摆手示意没事,开始给赵远山重新书写田契。
四十亩良田,二十亩旱地,还有三十亩的山地,这些原先都有登记,重新立一张按个手印就好,赵家如今就剩赵远山和小草两个,东西自然由赵远山这唯一的男丁来继承。
“远山,这回水患,不少人家都绝了户,田地也空了出来,如今都被官府收回来,皇恩浩荡,圣人下旨,可免三年赋税,若是家中无田地,可免费租种,买的话,上等良田是八两银子一亩,中等的则是五两,这要是平常,上等良田怎么都得十二两,甚至十五两的也不是没有,要是有些闲钱,不如买地。”镇长也是真心为赵远山着想,不然也不会说这些。
“老师。”赵远山露出苦涩的笑容,“当初只来得及逃命,哪里还管的上银钱。”
镇长点头,“无事,我也不过是说说。”
在古代,田地才是一户人家最重要的财产,和顺年间,除非急用,一般不会有人将田地给卖了。
所以像赵远山他们村的良田要是放在水患前,就是十五两都没人卖,如今只八两银子一亩,绝对是白菜价。
杨婵想了想,她当初藏起来的两张田契肯定不能用,谁知道有没有探子在监视,她又不会做生意,钱存在钱庄还要利息给他,不如拿来买地。
摸摸平哥儿的头,更是坚定了心中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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