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京城中的一切,杨婵一无所知,她现在正忙着将杨平送入学堂。
过完年杨平就六岁了,正是该进学的年纪,赵远山要忙家里的活,还要准备今年的秋闱,实在没有多余时间教他。
“老师的学院已经重开,我瞧着就送老师家吧?”赵远山建议道。
原先赵家村也有学堂,可惜学院和教学的老先生都在这次水患中没了,村中如今有资格教书的便是成为秀才的赵远山,可是他连教杨平的时间都没,哪还会办学。
邻村也都没恢复学堂,杨平想要上学只能去镇上。
这里到镇上十几里路,杨平一个六岁的孩子,他们不可能放心让他独自去,在一个来回也是问题,总不能让赵远山日日赶十几里路接送,就算他成,杨平也吃不消,最好的法子就是托付到信得过的人家中。
恰巧老师重新开了学堂,又是最值得信赖的长者,放在他家中最好。
杨婵想起现代很多外出做生意的父母,都是将孩子托给老师带,这法子倒是不错,每月逢十去接杨平回来一趟,就像住校一样。
把这想法和赵远山一说,他想了一下就答应了。
镇长对赵远山一向较为照顾,把杨平托付给他,他定然会答应,可这银子就不知该怎么弄。
“这倒无妨,平哥儿逢十回来,我让他带足米面,老师家中没有田地,咱们家种了什么菜就送一些过去,你绣工好,逢年过节给老师和师娘还有师弟一人备上一套衣服。”赵远山想了想,道。
镇长本来有一子一女,长女水患没了,只留下一个年仅八岁的儿子。若是杨平过去,正好可以成为玩伴。
两人商量妥当,过完元宵便带着杨平去镇子。
虽说重新开了学堂,但是老师如今有一个镇长身份,显然没多少时间教学,便找了两个老秀才来。
才进院子,就听到一阵朗朗读书声,杨平明显很好奇,小身子都斜过去了。
杨婵摸摸他脑袋,“一会见到师傅,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杨平重重点头,“知道,姐姐放心。”
对杨平,杨婵很是放心,这孩子瞧着包子模样,内里根本就是芝麻馅,话藏的很牢,不想说的半点也不会透露。
“远山来了,你老师方才还在念叨你们呢!外边冷,赶紧进来。”师娘很是温婉,说话也轻声细语,杨婵很喜欢和她在一起,有种妈妈的感觉。
“师娘。”两人叫了声,随着师娘进去。
聊没两句,师娘便打发赵远山带杨平去书房找老师,自己则拉着杨婵进后院,说些家常话。
镇长正在书房写字,赵远山见了,便牵着杨平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直至他将大字写完,才上前见礼。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老师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才来没一会,见着老师在写字,没敢打搅。”赵远山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回答。
挥手示意他坐下,镇长摸了摸山羊胡,“今儿来是送平哥儿入学?”
上回来拜年时,赵远山便说过今年要送杨平入学,后来他又进了次城,特地拜访老师,打算将杨平留在学院,逢十回家住一日。
镇长二话不说便应了,家中长女没了,夫人还在伤心,多个孩子陪她也好,还能和佑哥儿做个伴。
“是,想着过了元宵节,便送他来入学。”赵远山对他老师很尊敬。
“你可启蒙了?”镇长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已经启蒙,如今学了千字文,往后的只让背了些,并未讲解意思。”赵远山如实交代。
镇长点头,回首看着杨平,“背一段千字文我听听。”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杨平熟练的背起来。
镇长抽了几句问了意思,杨平全都用自己理解的意思解释了,虽说没有很全面,但是一个这么大的孩子能解读出这层面的意思已经很不容易。
何况这孩子是按着自己的意思来解读,说明聪慧不死板,如此天资,仔细雕琢,定是一块美玉。
高兴的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这孩子可直接进上等,无需再学三字经和百家姓。”
赵远山连忙作揖道谢,杨平虽小,却也懂镇长是这是收下他,往后就要在这书院上学,跟着姐夫作揖口称老师。
镇长见他这小模样,哈哈一笑,“中午你们就别回去了,让你师娘炒几个菜,咱们师生好好喝上两杯。”
赵远山嘴角微扬,他这老师除了爱写字看书外,最爱的便是喝酒,可惜师娘怕饮酒伤身,一向不给多喝,他这会这么说,为的就是能多喝几杯酒。
比较有赵远山这个学生在,师娘不好开口指责,这种事老师以前经常做,身为他的学生没几人不知道。
知道杨平要留下来,师娘高兴的不行,饭也不吃了,就去给他收拾房间,就和佑哥儿一间屋,搬张小床进去就好,被子是杨婵自个带来的,为这师娘还埋怨了好一通,道杨婵太过客气。
杨婵笑笑,并未吱声,古代师生关系比一般亲戚都要亲密是正常的事,只是她还是觉得不是自己亲爹亲娘,还是隔了一层。
住到别人家本就有些不好,哪里还能用别人家东西,该准备,该送的都不能少。
被套被洗的干干净净,带着一股肥皂和阳光的味道,铺好床,杨婵将杨平的衣服取出,连带他身上穿的有三套里衣,两件外套和裤子,都放在竹背篓中。
来前杨婵便交代杨平,两天换一身里衣,五天换一身外衣,直接放到竹背篓中,回家时带回去。
另外就是纸墨笔砚,十斤米,五斤面,还有她腌好的酸菜和腌萝卜。
看到后边这些东西时,师娘的面色一下变了,“蝉儿,你这是做什么?”
“师娘,平哥儿在这不是一日两日,这些都是应当的。”杨婵知道她在起什么,“师娘,您也知晓我是直爽人,不爱客套,您瞧我平日到老师家中可有客气过,平哥儿要是在您家十天半月,便也罢了,可这十年八年的定然不成。”
知道杨婵是直白人,师娘也就不再推脱,笑着收下了,却不答应这是杨平十天的口粮,“他才多大孩子,十天养远山都够了,这些够平哥儿一月吃的。”
杨婵摇头,十天确实有多,一月却夸张了,最后两人推脱了一下,定下每月十五斤米,两斤面,若是有时令菜,就送些过来。
其实算算,和最开始送的根本就一个样,这时候白面比米贵,五斤米和三斤白面,还是差不多。
当然,有些时候有些东西也不能算的太仔细,杨婵想着往后多孝敬老师师娘就是了。
束修费自然也得教,老师没和赵远山客气,一来这本就是应当之事,二来他开这个学堂不定能赚钱,可能还要亏钱,赵远山日子过得还不错,就没必要客气。
和杨平依依惜别,才到半路,杨婵就已经开始想他。
想起她离开时,杨平微红的眼眶,杨婵眼眶内的眼泪就不断打转,“要不把他带回,咱们自个教得了。”
“说什么负气话呢?平哥儿早晚都要上学堂,还能一直跟着你不成。”赵远山凝眉,一脸严肃。
扫了他一眼,杨婵不吭声了。
她也就是一时舍不得,也不会真的将杨平带回来,对他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还是清楚的很。
“好了,平哥儿就在镇上,真要想他了,半个时辰就能见到,别哭了。”赵远山有些明白杨婵的心情,就剩那么一个至亲,猛地离开,确实难受。
杨婵点头,和赵远山相扶回家。
才到家门,杨婵便见门开着,忙走进去,就见小草站在院中等她。
“嫂嫂,里边有个姑娘在等您。”小草迎上来,道。
“你认识?”见小草摇头,杨婵皱眉,“不认识怎的就敢引进门,家中没有大人,万一出事怎么办?”
一直以来,她对小草都挺放心的,现在看来也要好好教教。
赶紧进门,杨婵募得变了脸色,“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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