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军点了点图纸,说:“董庆军说得对,外形要尽量减少风阻,但是这个跟在流体里运动,还不太一样。因为在流体里运动,流体的阻力一直都是从前方来,所以只需要前方接触面小且顺滑。”
“这些建筑却是立在沙漠里,风向随时会变。就算考虑常年风向,也有几个方向来风,那就要求建筑各个方向都要阻力小。”
“而且要绝对坚固,能保证安全。因为沙漠天气多变,这个建筑不单单是工人休息的地方,更是恶劣条件下的避难所,逃生舱。”
董庆军说:“所以就各个方向都圆,做成半球形。”
李文军说:“还要考虑加工和安装的难易程度,还有住在里面的舒适程度和空间的有效利用。”
董庆军说:“嗯,那要么就像胶囊或者橄榄球状,要么就做成圆台。”
李文军说:“不过这只是考虑在沙漠里的建筑。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比如景区的客房,就可以按照建筑的美学要求,做成谷仓型,楔子型都可以。我们先把沙漠里这个搞出来,再研发适合各种气候和地理环境的相应造型。”
建筑设计院院长:“做成奇怪的形状,批量生产起来会不会难度太大。”
李文军:“不用特别追求奇怪的外形,只要稳定实用就行。而且反正都是整体在工厂里加工好,所以不用担心做不出来。”
三个负责人立刻就去琢磨了。
李文军看董庆军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眯眼望着他:“怎么还不走,想干什么?”
董庆军挠头:“李董,最近没什么好玩的事情做了,能不能派点别的有意思的工作给我做。”
李文军苦笑:“你真是比我还能折腾。”
董庆军:“这个设计智能建筑就挺有意思的,要不你把我弄去那个组吧。”
李文军:“这不合规矩,我说过,人家主动要你,我才能调你过去。不能你想去就硬要插进去,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大不了他们每次交付成果我都叫你来看。”
董庆军有些悻悻的。毕竟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他的晚辈都慢慢开始主导研发和生产。他不能总像之前一样厚着脸皮到处闯。
最后定稿的预制房屋是胶囊形的。
墙体外面用的耐高和低温的高强隔热非金属材料,地面用不锈钢增加底盘重量。里面所有家具都用医用抗菌塑料固定在墙上。
有卫生间,还有空调。
为了跟卫生间配套,还做了可移动的小型一体化污水处理设施,处理后的水回灌到地下。
李文军提了几个意见,修改后就可以投入大批量生产,往沙漠里运了。
这个移动房屋看起来复杂,“文军新城”里产业链齐全,所以其实就是组装一下。
半个月后,那些移动房屋就被运往沙漠太阳能发电新项目的建设工地。
孙杰在出发前,给秦红玲写了一封足有一万字的信。
他把他们认识以后的事情都回顾了一下,为的是表明自己已经认识到:没有秦红玲,就没有现在的他。
如果秦红玲还愿意原谅他,他从沙漠回来,一定好好给秦红玲赔罪。
如果秦红玲实在是觉得他无可救药,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也尊重秦红玲的选择。
秦红玲看了以后,哭了一场,回了四个字“等你回来”。
孙杰收到这个邮件,又跑去沙漠里哭了一场:还好,还有一个人对他不离不弃。
他干劲满满,开赴待开发区域。
这里虽然跟之前那一片相距不远,但是却要更麻烦一点。
之前那一片沙漠还相对平坦,此处却高低起伏沙丘连绵。
他也明白为什么李文军会让他来负责这个项目。
其实李文军并不是公报私仇,而是觉得他这个有工程经验的人来做这个最适合。
孙杰跟副手商量了一下,决定调十几台推土机来把沙子先推平。
在那之前要先想办法打桩到沙层下面的岩石上,固定活动房屋,解决工人们的食宿问题才行。
可是第一天晚上只能先睡帐篷。
没想到当晚就遭遇沙尘暴。
早上起来,所有帐篷都埋在了沙子下面,那些活动房屋也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
第一个从沙子里爬出来的人,一看周围的情况就傻眼了,挖都不知道从哪里挖起。
他走了十公里去隔壁项目求助。
那个项目也不敢耽搁一边派人去救人,一边打电话给李文军他们汇报情况。
其实之前都有遇见沙尘暴。
只是那时候房子已经修好了,所以没那么吓人。
按理说现在也不是沙尘暴多发季节,可是有时候就是这么倒霉和凑巧。
杨守拙立刻安排附近的军区派直升机过去救援。
秦红玲一上午都魂不守舍坐在办公桌后面等消息。
杨守拙派的人到达之后传回来消息说:“人都没事。活动房屋没找到。”
李文军都松了一口气,说:“房屋上有定位,用定位找。”
杨守拙的人又开着直升机按照定位把十几个活动房屋的位置都找到了。
孙杰带着开着越野车去把它们一个一个拖回来。
拖回来一个,就赶紧打桩固定一个。
其他先不管了。
他忙到晚上,才想起来给秦红玲打个电话。
秦红玲听见他的声音都哭出来了。
孙杰安慰她:“没事,没事,就是看着吓人。其实只有薄薄一层沙盖在帐篷上。那个报信的人没经验。”
其实他是故意说的轻飘飘,怕吓坏秦红玲。
埋住他的沙子足有半米厚,要不是住在帐篷里,可能就真的有危险了。
秦红玲哽咽着:“要不回来算了。我跟李董说说。”
孙杰说:“没事,我不能半途而废。好不容易有一件自己想干的事。看着自己把沙漠变成绿洲,那种感觉挺好的。正应了那句话,与天斗,其乐无穷。”
秦红玲沉默了。
孙杰又说:“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我还要补偿你呢。我被埋在沙子里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你、大成和小妹,还有我爸妈,我才知道谁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秦红玲又哽咽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