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壹起身送客,一个老仆引着梁啸去休息。沿着长长的巷子向前走了一箭之地,隔着院墙,梁啸就听到了诱人的喘息声。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刚刚爬上墙头的月牙,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帮不要脸的家伙,就这么急色?天刚黑就急吼吼的办事,真是一点矜持也没有啊。
梁啸走进小院,穿过一个亭子,来到坐北朝天的正房前。老仆停下脚步,门帘一响,两个面目娇好,身材窈窕的胡姬从里面迎了出来,对梁啸盈盈一拜,走上来,将梁啸夹在中间。香气盈鼻,顿时让人气血翻腾。
梁啸吸了吸鼻子,轻轻的将手臂抽了出来。两个胡姬愣住了,脸上露出不安之色。老仆走上前,拱手问道:“梁君如果不喜胡女,也可以换成汉女。”
梁啸笑了。“老人家,不是这个意思。这二位美人极是可爱,只是我最近正在研习射艺的紧要关头,不宜多近女色。老人家,你可知我的同伴谢广隆在哪个屋?”
老仆嘴角微挑。“知道的。”
“那好,麻烦老人家将这二位美人带过去,就说是我赏他的。”
老仆眨了眨眼睛,却没说什么,对胡姬摆了摆手。两个胡姬有些失望,却不敢抗命,只得幽怨的看了梁啸一眼,转身沿着走廊,向东南角的一个房间走去。整个院子里,就数那个房间的声音最响。
“等等。”梁啸灵机一动,叫住了那两个胡姬。胡姬转过头,眼中露出几分欣喜。梁啸笑道:“这位壮士这次立功很大。请二位姑娘好好的陪陪他。梁某必有重谢。”
胡姬相互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掩着嘴唇笑了一声,点点头,转身而去。
老仆静静的看着梁啸,等梁啸回过头,这才说道:“请梁君稍候,老奴再去挑两个……”
“真的不用了。”梁啸再三谢绝。老仆见他坚决,没有再坚持,拱拱手。转身走了。梁啸进了屋,脱下外衣,对荼牛儿说道:“行了,你也去找你的乐子吧,不用陪着我。”
荼牛儿有些扭捏。“可是你怎么办?”
“在这儿,我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梁啸挥挥手,将早就迫不及待的荼牛儿赶了出去。以荼牛儿的性格,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荼牛儿大喜。兴冲冲的去了,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将那口径路短刀放在梁啸面前。“阿啸,这个你留着防身。”
梁啸点点头。荼牛儿咧着嘴,乐呵呵的去了。
梁啸关上门,伸展身体,开始每天的练习。就像当初刚刚向桓远习射一样,他现在每天苦练右射技术,希望能将右射练得和左射一样出色。他深知打基础的重要性,对筑基一点也不敢马虎,百日之内,不近女色。
即使小院春意浓浓,即使耳畔娇喘声声,梁啸还是极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气血的运行上。他很清楚自己面临着什么样的险境,在这个时候,他的实力强一分,成功的机率就大一分。如果能抢在大汉反攻匈奴之前立下大功,他的前途将一片光明,到时候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何必为几个胡姬浪费宝贵的时间。
梁啸一丝不苟的练习着引弓。
以前练左射的时候觉得一切正常,现在兼习右射,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气血流动在身体两侧并不均衡。不过,有了之前的基础,现在练起来进展要快得多,没用多长时间,他就浑然忘我,进入了人弓合一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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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壹站在廊下,看着小院的方向,沉默不语。
他微微的眯着眼睛,拱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眼神中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紧张。
他要做一个重大决定。
亲信老仆回报,梁啸拒绝了两个漂亮的胡姬,一个人留在屋里修炼。他很诧异,在这样的年纪,又是经历了几千里的死里逃生之后,梁啸不觉得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
这种定力太可怕了。聂壹自问见多识广,也没看过几个人有这样的定力,而有这样的定力的人,无一不是久经风霜,几度生死的人。像梁啸这么年轻的,仅此一例。
门外响起脚步声,郭文斌跟着老仆走了进来。聂壹一瞬间转换了表情,从袖子里抽出手,热情的迎了上去。手指不经意的一弹,老仆便明白了,在门口站定,悄无声息的带上了门。
郭文斌侧了侧头,微微一笑,佯若未见,拱手向聂壹行了一个汉礼。聂壹伸手托住他的手臂,将他引入房中,笑盈盈的说道:“令尊果然是有眼光的大贾,仅凭一面之缘,就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份眼光和魄力,我真是自愧不如啊。有了这位梁君的帮助,你家在长安定居的事,想必是易如反掌了。”
郭文斌摇摇头,笑道:“聂翁过奖了。家父当时也没有想到梁君有这样的能力,只是激于大义,想助他们一臂之力罢了。”
“你们这一臂之力可是很关键啊。没有你做向导,他们又怎么可能来到大宛?”
郭文斌沉吟片刻,说道:“能顺利的走到大宛,我的确有些功劳。能活到现在,却是梁啸自己的能力所致。聂翁,能在数千匈奴精锐的追击下生还,还斩下了浑邪王的首级,这可不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聂壹笑了。“文斌,我这可是第一次听你如此推崇人,而且是一个与你年龄相当的人。”
“我对聂翁就一直比较推崇啊。”郭文斌淡淡的笑着,既不失礼,又有少年人常有的自负。
聂壹哈哈一笑,和郭文斌开了两句玩笑,话锋一转,又道:“那你带他们来找我,又是为何?不会只是想吃喝一顿这么简单吧?是不是还想借点钱?说吧,想借多少。”
郭文斌一愣。在席间的时候,梁啸曾经透过要请聂壹帮忙的意思,现在聂壹却问他要借多少钱,明摆着是不肯帮梁啸忙,只肯借钱给他了。郭文斌犹豫了片刻,一咬牙。
“三千金。”
聂壹眉头微蹙,露出几分为难。“三千金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是你父亲来借,我也要慎重考虑。文斌,你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要是输了,你还得起?”
“聂翁,我也知道风险大,可是风险大也意味着收益大。我就是怕聂翁不肯,所以才说三千金。其实我本心是想借一万金的。”
聂壹惊讶的看着郭文斌。“好小子,你的胃口真不小啊。”
郭文斌笑了。“聂翁,三千金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如果家父在此,他一定会支持我的这个决定,甚至会投入更多。”
聂壹打量了郭文斌半晌,无声的笑了起来。他对郭文斌很清楚,虽然年轻,却颇有眼光,再过二三十年,他很可能会接替郭禹,成为郭家的家主。这样的一个年轻后辈对梁啸如此看重,愿意投以重注,必然是对梁啸本人有极强的信心。
“你跟我说说看,这个梁啸凭什么能让你这么看重,你居然愿意做这样的豪赌。你说服我,我就借给你,否则,你一个钱也拿不到。”
郭文斌无奈。郭家有意到长安定居,大部分的资产都已经撤回去了。要想支持梁啸继续走下去,他只能向聂壹举贷。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没有足够的理由,很难说服聂壹把钱借给他。
郭文斌详详细细的把两个多月的经过说了一遍。他说了梁啸如何斩杀姑鹿狐,又如何放弃一切,日夜兼程的赶路,拖得浑邪王的精锐骑兵筋疲力尽,最后把浑邪王诱上山,利用汉军的步战优势,一举斩杀浑邪王。
在这中间,他特别提到了梁啸的坚忍。不管情况有多危急,他都不会丧失信心。不管诱惑有多大,他都不会迷失自己我。即使是在生死之间,他也一直在坚持锤炼自己的射艺。
聂壹凝神倾听,不时的还是问几个问题。通过郭文斌的讲述,他对梁啸的认识又深入了一层。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王恢会选这么一个看起来有些冒失的年轻人担任这个重任了。
“如此说来,倒的确值得赌一赌。”聂壹笑道:“文斌,我相信你的眼光,我借你三千金。”
“多谢聂壹慷慨。我会立下字据,若有所不讳,聂翁持字据到雁门,家父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还清。”
聂壹笑了,转身拿来笔墨,让郭文斌写下借贷的字据。郭文斌一挥而就,交给聂壹过目后,装入青囊,拿出自己的私印,在封泥上盖上了印。
聂壹将青囊收好,微微一笑:“你刚才说想借一万金,一万金够么?”
借到了钱,郭文斌轻松了许多。“应该足够了。”
“那好,剩下的七千金,算我的投资。”
郭文斌一愣,霍然抬起头。聂壹笑盈盈的看着他。郭文斌的嘴角抽了半天,伸手指着聂壹。“聂翁,你这可有点为老不尊啊。”
“哈哈哈,做生意嘛,还是小心一点好。”聂壹从案后转了过来,亲昵的揽着郭文斌的肩膀,用力拍了拍。“文斌,若是赌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再送一份厚礼给你,如何?文斌啊,远儿可一直挂念着你呢,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我聂家的女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