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虽遇到了极其顽强的反击。
他看到了梁啸。梁啸在就在三十步外的一块巨石的后面,张弓搭箭,频频射击。他看到梁啸的那一刻,梁啸也看到了他,嘴角一挑,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调虽被擒获梁啸的巨大利益鼓舞,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微笑背后的危险。他举起战刀,大声命令部下向梁啸的方向突破,力求在短时间内擒住梁啸,结束战斗。
这场战斗已经拖得太久,伤亡太大。如果不是梁啸恶名在外,是浑邪王部各贵人梦寐以求的猎物,他才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呢。如果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只要能擒住梁啸,所有的付出都将得到丰厚的回报。
匈奴人兴奋不已,嚎叫着,杀向梁啸。
梁啸歪了歪嘴,举起弓,向调虽射出一枝鸣镝。
鸣镝发出尖厉的啸响,吹响了反击的号角,瞬间飞到了调虽面前。调虽早就知道梁啸善射,岂能不防。一声令下,数面盾牌立起,挡在他的面前。
“呯!”鸣镝射穿盾牌,射中了盾牌背后卫士的肩膀。卫士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盾牌之间出现了一个缝隙。刹那间,便有三四枝箭呼啸而至,其中两枝箭从缝隙射入,各射中一个卫士。两个卫士中箭,其中一人被射穿了脖子,摔倒在地,引起了更大的慌乱。
调虽大惊失色。
他知道梁啸的箭术好,但他没想到除了梁啸之外还有这么多箭术高明的射手。仅凭鸣镝的指引,就能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这些人不仅是箭术好。配合也非常默契。
在这么狭窄的战场上。被几名神箭手盯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刹那之间,调虽有些后悔。可是事已至此,他就算想撤也不行了。在这种不利于奔跑的地形上被人追杀,后果不堪设想。
调虽硬着头皮下令猛攻,同时命令卫士们在他身边密集防守,将盾牌高高举起,布成一个重重叠叠,如同龟壳的盾阵。以免遭到神箭手的狙击。
调虽有百余亲卫,足以保护自己,可是那些百夫长、十夫长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一看调虽躲在龟壳里,梁啸立刻转移了目标,向那些冲杀在最前面的百夫长、十夫长发起了攻击。
鸣镝一响,数箭随行。佣兵箭手们紧紧跟随梁啸,按照职位的高低,逐一清除匈奴人的军官和格外善战的勇士。在他们的重点关照下,这些人伤亡惨重,即使防护及时。也和调虽差不多,作茧自缚。再也不敢轻易抛头露面。
匈奴人虽然也在极力射击,但是梁啸等人大多躲在巨石后面,还有持盾的步卒保住,他们很难射中,反而容易成为攻击的目标。双方箭来箭往,匈奴人虽然数量多,箭术却大为逊色,几个箭术较好的箭手被清除之后,他们很快就落了下风。
梁啸八人以他们的高超箭术以少胜多,对匈奴箭手进行无情的碾压。
在他们的配合下,希腊老兵们发起了狂飚般的反击。虽然已经恶战了大半天,但是他们一直在利用地形进行有效的反击,又有意识的进行轮番休息,体力充沛。憋屈了半天,终于等于了可以大显身手的机会,他们怒吼着,互相激励着,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杀得匈奴人狼狈不堪,毫无还手之力。
调虽被压制在盾阵之后,冲杀在最前线的百夫长、十夫长被逐一清除,匈奴人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他们原本就不擅长这种密集阵形的步战,现在又失去了有效的指挥,只能凭借个人的勇力硬撑。
可惜,步战不是骑射,他们的罗圈腿没有希腊老兵们灵活,手中的盾牌不如希腊老兵的步盾宽大厚实,弯刀也没有希腊老兵手中的长矛利于突刺。挥动弯刀需要更大的空间,而且攻击意图明显,很容易就被希腊老兵的盾牌挡住,可是希腊老兵的长矛突刺却不是他们手中的骑盾能够抵挡的。
“哐哐!”弯刀砍在盾牌上,火星四溅。
“噗噗!”长矛刺入匈奴人的身体,鲜血喷射。
匈奴人虽然人多势众,却被希腊老兵们杀得节节败退。老兵们组成两个横队,互相掩护,如浪涌进,将一排排的匈奴人刺倒,踩在地下。他们的战靴踩在匈奴人的尸体上,血泊中,哧哧作响,山坡上野草已经踩烂,绿色的草汁和鲜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将土地汇成一片泥泞。
调虽躲在盾牌之后,看不清整个战场的情况,却感受到了前方传来的压力。他心急如焚,连声催促传令兵吹响号角,命令部下向前攻击,询问战场的情况。
可是,他却没有听到回音。整个战场上,除了他的号角在响,似乎只有对面敌人的号角。
调虽大吃一惊,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推开卫士,挤到阵前,放眼看去,这才发现那些熟悉的面孔几乎都消失了,眼前只有慌乱的部下。
还在如蜂的箭矢。
看到调虽露头,几乎不用梁啸下命令,箭手们立刻将他当成了目标。片刻之间,调虽就中了三箭。他痛得大呼一声:“救命!”卫士们扑了上来,用盾牌护住了他,自己却成了箭手们的目标。“嗖嗖”几声,数人中箭,闷哼着倒地。
一时间,阵势大乱。调虽连滚带爬,躲回盾阵之中,一边命人拔箭疗伤,一边破口大骂。这仗打到这一步,他如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真的是猪了。可惜,他虽然明白了,却无法解脱。百夫长、十夫长们战死,他面对的是一群没有指挥的散兵,又被箭射得出不了头,就算是想组织撤退也很难办到。
怎么办?调虽心急如焚,后悔莫及。
梁啸看出了调虽的慌乱,意识到最后一击的时刻到来。他举起弓,搭上一枝箭镞宽大如月牙的特种箭,对准调虽的大旗射出。
相隔三十步,梁啸轻而易举的射中了目标,宽大的箭镞射断了绑着大旗的皮索,大旗呼啦啦的响着,落在地上。掌旗兵大惊失色,伸手去扶。“嗖!”一枝利箭飞到,射穿了他的咽喉。
掌旗兵倒在,又粗又长的旗杆和大旗一起倒地,砸在匈奴人的身上,惊起一片惊呼。
梁啸大吼一声:“大当户死啦,杀——”一边喊着,一边跳下山崖,手不停挥,接连射出数箭,将几个负隅顽抗的匈奴人射倒,露出一个缺口。与此同时,庞硕挥舞铁刀,冲下了山坡,梁啸在荼牛儿等人的保护下,也冲了下去,闯入缺口,冲向匈奴人。
与此同时,那七个箭手也从各自藏身的地方冲了出来,在佣兵步卒的保护下,与梁啸汇合,冲向匈奴人。
他们是真正的生力军,从逃上山坡到现在,基本没有参加战斗,体力最充沛。一杀入战场就给匈奴人以重创。庞硕手中的乌兹铁刀最为暴力,几次起落,就将几名匈奴人连盾身人斩为两段,鲜血泼洒,场面骇人。
面对希腊老兵,匈奴人已经力不能支,看到庞硕等人杀入,无一不大惊失色,再也没有战斗的勇气,转身就跑。
庞硕等人组成一个锋矢阵型,如汤泼雪,迅速将缺口拓宽。
希腊老兵们立刻转换阵型,跟在梁啸的后面,楔入匈奴人的战阵,将他们向两侧的山坡上挤去,护住梁啸的两翼。庞硕挥舞铁刀在前,大砍大杀,荼牛儿左手短刀,右手长刀,当者披靡。
匈奴人被杀得叫苦不迭。他们不约而同的向大旗的方向看去,看怎么也找不到大旗,更加慌乱。
然后,让他们更加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
休息了大半天的骑兵重新上马,在山谷间列阵。谢广隆手持长矛,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发出兴奋的嗥叫。
“杀——”
“杀——”少年骑士们嘶声怒吼,猛踢战马。
“杀——”蒲类人同样欣喜若狂,在蒲甲的率领下跨上战马,举起战刀,跟着少年骑士们加速,冲锋。
战马奔驰,借着坡势加速,蹄声汇成一道惊雷,滚滚而来。
匈奴人目瞪口呆。
骑兵像风一样从匈奴人头顶刮过,将一个接一个的匈奴人砍倒在地,撞成滚地葫芦,然后加速冲下山坡。
无数匈奴人被长矛刺中,被战马撞倒,惨叫声此起彼伏。匈奴人彻底崩溃,舍命狂奔,连滚带爬的逃离战场。可是他们哪里跑得过战马,很快被骑兵追上。骑兵们为了自身的安全,根本不愿意去追杀他们,一口气跑下山坡,冲向那些看守战马的匈奴人。
匈奴人看着狂奔而至的骑兵,大惊失色。他们一直以为胜劵在握,只等擒住梁啸,结束战斗。面对这个情况,他们一点准备也没有。
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他们就被包围,杀戮一尽。
梁啸等人也顾不上四散奔逃的匈奴溃卒,纷纷跳上战马,冲下山坡,将匈奴人的战马、辎重全部收入囊中。他们兴奋不已,有的舞动胳膊,载歌载舞,有的骑着马,绕着梁啸奔驰,大声欢呼。
运气爆棚,从乱军中逃过一劫的大当户调虽站在山坡上,看着山下狂欢庆贺的人们,欲哭无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