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会儿李巡却是缓缓探出手向着木棺之中陈平安的煞尸探出手来,有镇尸符镇压,当李巡触碰到煞尸的时候,煞尸倒也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李巡却是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将手缩回,实在是那煞尸浑身煞气充盈,触碰的一瞬间宛若触摸到了万年玄冰一般。
盯着那煞尸,李巡伸手将棺木合上,同时将棺木背在身上,葬经运转之法在心底流转,一股股精纯无比的阴煞本源之气在经由棺木之后为李巡所吸收。
不知过去了多久,李巡只感觉那源源不断的阴煞之气消失不见,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自心底泛起。
双目睁开,天边隐隐有一抹初生的霞光弥漫开来,不曾想大半夜就这么过去了,只不过李巡这会儿却是带着几分兴奋感受着自身的变化。
说实话,他穿越到这一方世界也不过是小半月的时间,在这期间几乎一直都在凤池县守夜司学习各种守夜人需要注意的常识以及事项,也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那么点时间去修行一下葬经。
可想而知这种情况下,李巡在葬经上的修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的修为。
然而现在,李巡却是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自丹田而起沿着周身筋脉流转全身,下意识的握拳,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
“我这至少增加了一年的修为啊!”
直到这会儿李巡方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在守夜司的时候会有人说,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尸体起煞既是危机,同样也是机缘。
不过是大半夜的时间,吸收了一具煞尸的阴煞本源之气,便足可抵得上近一年的修行,如果说不是守夜人需要面对各种稀奇古怪的邪祟死亡率高的吓人的话,不知会有多少人选择进入守夜司,成为一名守夜人呢。
伸手一抓将木棺背在身上,却是明显能够感受到身上的棺木轻了许多,显然这并不是说棺木变轻了,而是李巡得了一年的修为,力量明显变强了。
拍了拍身后的棺木,李巡迎着初生的朝阳道:“上路了,陈平安,莫要作怪了,我这便送你回家!”
木棺之中,因怨气而汇聚的阴煞本源之气被李巡吸收一空而陷入沉寂的陈平安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李巡的话的缘故,竟然在李巡迈步的同时猛地睁开那一双满是眼白的双眼。
不过就在同时,镇尸符荡漾起一股玄光,原本有了变化的陈平安再度恢复了平静,可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丝丝缕缕的阴煞之气再度向着陈平安汇聚而来。
大柳镇
镇东头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院当中一大早却是传出一阵阵凄厉的嚎哭声。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舍了为娘一个人先去了啊……”
“我那苦命的儿啊,你让娘怎么向你爹交代啊,天杀的拍花子……”
一大早保长便来到陈家将县衙传来的消息告知陈家人,陈平安之父乃是一名货郎,常年在外做生意,陈家便只剩下陈刘氏以及长子陈平安、次子陈平康。
差不多月前,长子陈平安在镇上被拍花子给拐走,自此没了消息,不曾想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却是关于陈平安的死讯。
保长陈英以及两名甲长看着在那里嚎啕大哭的陈刘氏眼中却是带着几分嘲讽,那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人演戏一般。
四周的街坊邻居仿佛是有什么顾忌,并没有太过接近陈刘氏家的宅院,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远远的指着敞开的大门指指点点。
“可怜的小平安……”
“老天何其不公,小平安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当李巡走进大柳镇,不用去寻找,远远的便看到那聚集的人群以及大老远便可以听到的嚎啕之声。
听着那嚎啕声,李巡不禁轻叹一声,人生最大的无奈便是生离死别,更何况是这种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以想象陈平安的死讯传回来,对于其长辈而言究竟是何等的噩耗。
李巡背着一具棺木,一路走来自是极为醒目,远远的看到李巡走过来的时候,许多人便禁不住道:“来了,来了,守夜人将小平安送回来了。”
保长陈英连忙带着两名甲长迎了上来,恭敬的冲着李巡施了一礼道:“在下大柳镇保长陈英见过守夜人大人。”
李巡摆了摆手,看了那户门大开,嚎啕声刺耳的院落不禁脚步微微一顿,下意识的冲着保长道:“这便是陈平安家吗?”
按说他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了,正常情况下,陈家人这会儿早就应该哭着出来了。要知道不久前他送那名书生回乡,其家中亲眷可是早早的便在村口等候着。
陈英连忙道:“大人,正是此处,陈平安之父在外经商,常年不归,家中便只有小平安娘亲以及次子陈平康二人。”
说话之间,陈英冲着院子当中喊道:“刘氏,小平安回来了,你这做娘的还不快出来。”
直到这会儿,一个娇娆的声音方才传来:“呜呜呜,我的儿啊,真是痛杀娘亲了……”
李巡看到刘氏的第一眼便不禁皱了皱眉头,实在是这刘氏怎么看都不像是死了儿子,要知道守夜司的消息都是提前一天便会传到死者家中,便是有时候地方上的乡老、甲长之流将消息传递下去也要花费一些时间,但是绝对会赶在守夜人抵达之前,也算是给死者家属一个缓冲以及做安排后事的时间。
可是眼前的刘氏一身艳丽的服饰,嘴唇上涂着丹朱,身上擦着香粉,听着是在哭泣,可是眼中却看不到丝毫的悲痛之色。
似乎是注意到了李巡的异色,保长陈英面色不善的冲着刘氏喝道:“刘氏,嚎够了没有,陈货郎不在家中,这家中之事便由你做主,小平安尸骨今日便需要葬下,你便在你陈家祖坟所在为小平安选一处墓穴吧。”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刘氏猛地抬头,睁大了眼睛叫道:“入祖坟,他凭什么入陈家祖坟……”
李巡不由一愣,带着几分愕然看向刘氏,这陈平安身为陈家长子,即已身死,如何就入不得陈家祖坟,可是看那刘氏,竟然一副不许其入祖坟的架势,这是要让陈平安做孤魂野鬼吗?
远处的街坊邻居一个个的在远处指指点点。
“啧啧,这刘氏还真不是善茬子啊!”
“可怜的小平安,竟然连陈家祖坟都入不得,这孩子生前命苦,死后更苦啊!”
李巡背上的棺木当中,原本沉寂下去的陈平安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猛地睁开那满是眼白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棺盖,一张脸显得越发的铁青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股阴煞之气如同潮水一般侵蚀着那一张镇压在陈平安尸身上的镇尸符,镇尸符之上的朱砂印记正在一点点的变得黯淡起来。
陈保长面色阴沉的看着刘氏道:“陈刘氏,你素日里怎么跋扈倒也罢了,关系到小平安的身后事,你可要做事留一线,只当为自己积一份阴德。”
刘氏当即掐腰道:“保长这是骂我刘翠儿无德吗,来人啊,大家都来看看啊,保长他……”
跺了跺脚,陈保长怒骂道:“简直不可理喻。”
李巡只是冷眼旁观,突然开口道:“诸位,陈平安的棺木可准备好了,现在我要将其安放进棺椁之中。”
说着李巡一步迈出便要进入院子,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撒泼的刘氏一下子拦在门口之前叫道:“不行,我家中不可停放死人,那太晦气了,会冲散了我们陈家的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