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头老太太麻将也不打了,闹着要去外头巡逻。
于老二和潘大金这两个暂时被委以重任的代理村长急得快要跳脚。
这些老人家添什么乱啊!大家忙都快忙死了,搬砖都还来不及。
最后还是赵氏发了话,在四个大门那里给安了桌椅板凳,把老人们分成四波去守门监工,老头老太太们这才算消停。
而其他被抓起来的闲汉们自然没有好果子吃,他们都被押去工地干活。
那个赵氏猜测是探子的人名叫小六子,是萧善的秘密培养的情报工作者,这回是他第一次出任务,没想到栽得这么难看。
但是栽就栽了吧,还给弄来干苦力,这砖头又大又沉,没搬几块他的手就被磨出了血泡,疼得他龇牙咧嘴。
偏旁边的黑脸汉子像是看不到似的,闷头又把一摞砖放到他手上,示意他传给下一个人。
小六子:……
没干过苦力的小六子真情实感哭出了声。
统领也没跟他说过做探子还得卖劳力啊!
……
……
当天晚上,成海一身黑衣,揪着萎靡不振的白金宝去了垚城。
管家正在对着萧善哭诉,想求他派人找一找人,毕竟家里小妾眼睛都快哭瞎了。
萧善听管家说,白金宝那一群小子去往的是桃源村的方向,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陈庆之一直不让他管那个村子,不代表他真的不在意,这次跟着白金宝去的人里有一个是他派的探子,但直到现在,也没见有消息传回来,多半是已经栽了。
萧善心烦得要命,管家还没眼色的在那儿嚎,他气得一拍桌子,指着管家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纵容小妾的弟弟横行乡里、欺男霸女,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这深更半夜的你还敢来扰人清梦,我看伱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他狠狠扫了匍匐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的管家一眼,冷声吩咐道:“来人!给我抄了他的家,看看他这些年究竟中饱私囊了多少!”
管家闻言,再也不敢多说,只顾着磕头求情,“主子!求求您饶我一回,是我猪油蒙了心,求求您啊!”
他从孩童时期就跟在萧善身边,原是萧善的贴身小厮,到了垚城后被提拔成为管家,这些年管着城主府的大小事务,手里渐渐有了点小小的权力,也是这权利让他飘得忘乎所以,忘记了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人是谁。
萧善面无表情,烛光下他看管家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为萧正做事,卓书,我留你不得,念在你侍奉多年的情分上,会给你留一个全尸。”
管家浑身一颤,瘫软在地上。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大爷有联系?明明一切都掩饰得很好。
萧善摆了摆手,门外立即出现两名侍卫将抖如筛糠的管家堵上嘴拖走。
他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抖着手喝下。
“哟,好大的威风呐!”懒洋洋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惊得萧善刷一下站起身。
他快步走到门边,抬眼就对上一双阴郁的眸子。
“海…海公公…”萧善喃喃出声,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幸好及时扶住门框,才不至于失态。
“你、你怎么在这里?”他吓得要命,看着成海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不由得一步一步后退,仿佛是见了鬼。
成海无视围上来的侍卫,一脚把拎过来的白金宝踹倒在地,发出一声哀嚎。
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管家姐夫被抄家,命也丢了,他哪里还敢造次,倒在地上畏畏缩缩头都不敢抬。
“怎么?萧城主见到我这个老熟人就这么害怕?”成海弯了弯唇,眼中笑意不达眼底。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萧善打了个寒颤,猛地反应过来。
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退下,又给心腹递了个眼色,让人把白金宝一并带走。
侍卫拖着白金宝哗啦啦退走,萧善定了定神,硬着头皮将人请进书房。
成海在书房里四下看了看,咂巴了一下嘴,“萧二爷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啊。”
萧善有苦说不出,他是怕极了这个阉人。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就是成海浑身是血杀进萧府,徒手拧断他大伯和三叔的脖子,又在重重护卫下逃出生天,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萧家能主事的人被杀,不得已由萧正顶上,他也趁着京中局势混乱,拿着陈庆之给的亲笔信找了上峰,得以来到垚城做城主。
如今萧正继承爵位,成了安远侯,且在户部任侍郎,又有谁还记得他这个小小庶子?
萧善亲自给成海倒了一杯茶,“海公公,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成海悠哉悠哉坐下,从腰间拔出一柄巴掌长的匕首扔到桌上,吓得萧善手一抖。
他作为萧家最不受宠的庶子,心里其实压根没怕过谁,但那一天的成海却几乎让他吓破了胆。
没想到成海销声匿迹多年,现在竟然出现在垚城。
所以,那桃源村里真的是…
前不久他就秘密得到消息,先太子尚有血脉在世,一向瞧不上他的嫡兄甚至特意来信让他留意,难不成人真的跑垚城来了?
想到这前前后后的事,先是陈庆之,再是成海,哪怕他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事到如今,他到了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
本想要独善其身,可在这乱世中往往身不由己。
他握了握拳,心中只犹豫片刻,就毫不犹豫朝成海拱手,声音里透着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出来的颤抖。
“海公公,烦请通传小郡王一声,就说下官…下官有当年东宫谋逆案的线索…”
成海的眼睛霎时间瞪大,他把玩着青花茶杯的手一顿,直愣愣的盯着萧善,身上顷刻便浮现出浓重的杀意。
萧善即便腿肚子转筋,还是咬紧牙关,强撑着不让自己坐到地上。
“海公公,我所言句句属实,且上头那位已经知晓了小郡王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他的行踪。”
萧善额角不断冒出冷汗,但他无暇去擦拭,眼角余光都盯着桌上那柄匕首,生怕一个不注意,成海就用那把匕首捅穿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