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医疗小队的马车，柳霖假装没有看到于春儿和于秋儿的眼神。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都像是很忙一般整理起自己的药箱。
柳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表妹曾说过，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假装自己很忙。
他很想十分有骨气的跳下马车去骑马，可无奈身体底子就在那里，没办法只能来蹭医疗小队的车。
潘盈盈为于朝生系上护腕，“保重自身安全。”
算下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要分开行动。
一个外出打仗，一個在家管粮草。
“放心，我惜命得很。”于朝生握了握她的手，“等着，哥带你发财。”
潘盈盈没好气拍了他一巴掌，“没个正形，赶紧走吧你！”顿了顿，她加上一句，“早去早回。”
于朝生笑嘻嘻凑过来，飞速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拿过一旁的重剑大步出了营帐。
身穿银色甲胄的小将意气风发骑在白马上，振臂一挥，“出发！”
目送于朝生带着队伍走远，潘盈盈垂眸，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
……
边境。
身穿皮袄的鞑子揣着手快速跑进帐子。
王雪儿趴在冰冷的草丛里，一动不动。
她身旁是同样一动不动的小水。
等里头没了动静，王雪儿继续缓缓往前爬了一段距离。
小水一直不远不近缀在她身后，以便随时接应。
齐烟娘举着望远镜，紧紧盯着鞑子营帐的方向。
秦副将有些忧心，压低声音问道：“她们行吗？”
小水还好，看着是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可那个叫雪儿的，分明还是个黄毛小丫头，站着还没他的剑长呢！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交给两个孩子去办？
齐烟娘眯着眼，点了点头，顺手把望远镜递给了秦副将，“你自己看看吧。”
秦副将老早就眼馋这个“千里镜”，只是姑爷给了齐烟娘，他没好意思开口要过来瞅瞅。
现在齐烟娘主动给他，他努力控制住上扬的嘴角，小心翼翼接了过来。
用望远镜一看，两道瘦瘦小小的身影已经无声无息闪身到了鞑子最外围的营帐。
只见最小的那一道身影突然跃起，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出的手，那名鞑子就倒下被另一道稍高一些的身影接住，轻轻放到地上。
秦副将惊得瞪大了眼。
乖乖！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的身手，这样的速度，这样的默契！
之后秦副将跟着那两道身影，看着她们往鞑子的马厩飞速而去。
等到两个小姑娘回来，他已经什么也不想说，只想把武安军里的斥候都送去桃源城深造！
“那个、雪儿啊，你是叫雪儿吧？”秦副将舔着张饱经风霜的脸凑上去。
王雪儿狐疑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然性，继续扭头细声细气跟齐烟娘说话。
秦副将以为她们是在说鞑子军营的情况，识趣闭了嘴，竖起耳朵偷听。
然后他就见还没他剑高的小姑娘从夜行衣的怀里摸出几角带血的皮毛。
仔细一看，那不是那些鞑子身上穿的皮袄子吗？
“齐队长，我一共拿了六个头，你一定要给我记好。”王雪儿十分认真。
齐烟娘点头，从包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一支炭笔，“确定是六个？”王雪儿“嗯”了一声，“我有检查过，只有一个补了一刀。”
她说着，神情越发低落，看着很是难过。
齐烟娘摸了摸她的头安慰，“没事，这次期末你肯定还是第一。”
秦副将往前凑了凑，他实在太好奇了，必须要问出口。
“那个，冒昧打扰一下，什么是补了一刀啊？”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
齐烟娘似笑非笑看着他放到王雪儿脑袋上的手。
“就是六个鞑子，五个一刀毙命，只有一个用了第二刀。”
秦副将低头，看到自己手腕上抵着的匕首。
秦副将：……
他缓缓、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对着面无表情的小丫头挤出一个笑。
“哈哈，真、真厉害啊，你师父是谁啊？”
王雪儿盯着他，面无表情回答，“潘姐姐和于叔叔。”
秦副将：……
秦副将求助的看向齐烟娘，“是我想的那个潘姐姐和于叔叔吗？”
齐烟娘微微一笑，“你猜。”
秦副将：……
他觉得桃源城来的人，每一个人、不包括那头白虎，都有一种深藏不露的神秘感。
经过这么一对比，他觉得自己直白得有点可笑了。
……
……
第二天下午，天刚刚擦黑，带着火的箭矢铺天盖地射进了鞑子的军营。
随着鞑子们吱哇乱叫着有敌袭，齐烟娘举着大刀率先冲了进去。
秦副将提着长剑，亲眼看着齐烟娘一刀砍杀了两个鞑子。
秦副将：……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实力，真是恐怖如斯！
前头先锋军在冲杀，后头医疗小队迅速搭起医疗帐篷。
王雪儿背着小剑，手里把玩着手术刀，盯着火光冲天的军营眼神闪烁。
小水抿了抿唇，王冰儿交代她要把人看好，可看这架势，自己估计拦不住。
可出乎意料的是，王雪儿并没有过去杀鞑子，而是换上白大褂进帐篷等待。
小水忍不住轻声问了句，“雪儿，你不杀鞑子吗？”
王雪儿面无表情，“你想违反军纪？会被打板子的……”她顿了顿，“还要扣银子。”
小水：……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桃源村出来的小孩都穷怕了。
桃源军无论是女军还是男兵都勇猛无比，面对比大于人高出至少半个头的鞑子，他们一点也没有畏惧，反而是越杀越有士气。
赵大石一柄大斧舞得虎虎生风，一斧头下去得砍倒两个人。
他咧着嘴，心里美得很。
姑爷说了，他现在暂时没法子让他们以人头换军功，但姑娘有银子，一个人头一钱银子。
刚刚他至少杀了三十个，三两银子不就轻轻松松到手了？
现在谁也不许跟他抢人头！都是他的！
一杆长枪斜斜刺来，赵大石刚要抬斧去挡，就见一道灵巧的身影闪身而过，是桃源女军里使红缨枪的那个姑娘。